之前我和白千赤讨论过这个问题,最初我们猜想高莹的魂魄是被禁锢起来所以才没有被鬼差们找到。但最近他突然想起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就是人死的一瞬间,因为刺激太大,所以魂魄会选择性失忆,忘记自己已经死了的事实,到处游`走。如果是这种情况,也会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魂魄还记得生前生活过的地方,会回去继续生前的生活;另一种就是魂魄连生前生活过的地方都忘记了,加之刺激过大,周围的人又看不到她,所以藏了起来。

在不能确定高莹是被困住了还是躲藏起来了的时候,必须要先尝试去把她的魂魄找回来。

原本招魂这样的小时让白千赤来是绰绰有余的,只是他最近被阎王盯得很紧,万一出手找到高莹,说不定下一秒就有鬼差来把她带走了。无奈,我们只能去求助城外太庙中的高人。

我和白千赤已经高莹父母一行人开车来到城外的太庙。刚下车,我就怀疑白千赤说这里藏着高人的话是诓我的。这地方怎么看都是一间已经没落的,不会再有香火客的破庙而已。太庙的门边长满了杂草,门柱上面的字也已经模糊不清,就连原本该挂在门上的牌匾也被随意靠在了墙边。

“你确定这里面真的有人?”我怀疑地看着白千赤。依我看来,就算这里面有人,多半也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而已,高人什么的,是不存在的。

白千赤没有正面回答我,而是说:“有没有高人,进去就知道了。”

高莹父母虽然也和我一样抱有怀疑,但是现在也别无他法,无奈只能相信白千赤,跟着他一起走进了破败的太庙。

太庙一进去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院子中央有一个约莫两人高的佛头,佛头的右上角还缺了一大块,上面还有一个小鸟窝,几只小鸟在里面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整个院子都是它们的声音。

我扫视了一眼太庙里面,门窗都已经破败不堪,一旁的屋子外还搭着一个简易的竹架子,上面随便搭着几件湿答答破烂的衣服。

看来这里还真的有人住,不过是不是高人,还真的有待考证。

“不知是何方贵人?”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出。

“是谁?”我警惕地环视四周。

这时,一个身影从屋檐下跳了下来,笑着说:“你既然不知道我是谁,又何必来我这里。”

我仔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个人,他穿着袈裟,戴着破帽子,头发凌乱毛躁,脸庞也泥垢遍布,看上去有点像电视剧中的济公,只是他看起来只比济公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济公还有一把破扇子,他就只有一身破衣服。

白千赤走上前,嘴角微微一笑,“好久不见,盲僧。”

盲僧?我仔细看了下眼前的脏老头,他的瞳孔的确是溃散的。

盲僧耳朵一动,双手紧紧地互掐了下,嘴角扬起一抹难名的笑意,语气带着嘲讽之意地说:“原来真的是贵人。先前一别,现在算来应该也有数十年了。当时我还是一个满心抱负想要拯救苍生的少年郎,如今贵人不见当年风姿,而我这副身躯却早已破败不堪了。”

“这么多年过去,盲僧你还是一样看不开。”白千赤淡笑道。

“贵人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若是贫僧没看开又怎么会数十年如一日地守在这个破庙之中。”盲僧说。

白千赤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若是你真的看开了,才不会数十年如一日地守着这个破庙。人的执念,往往是最深重的孽障。”

盲僧的身子震了一下,冷笑了一声,“贵人眼光依旧毒辣。世间最大的孽莫过于人的执念。这句话说的太对了,贫僧就是放不下。放不下年少时的光景也不愿意面对外边世界的变革。”

这僧人也是好笑,别的出家人都求无欲无求,即便是身上有浓厚的执念,也要死不肯承认,怎么到他这里,白千赤一句话,就如四两拨千斤般让他爽快承认了呢?

“贵人身边这位小妮子便是贵人多年来的执念吧?”盲僧问道。

我愣了一下,对着白千赤指了指自己,问:“他说的是我?”

白千赤没有搭理我,只是微微一笑,而后便转移话题道:“盲僧,我这次来主要是有件事想要求助于你。”

盲僧冷笑,“贵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竟然还有事情需要请求我这个小僧人。”

白千赤脸上没有愠色,甚至连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这和往常的他相比真是相差太多了,不知道他和这个盲僧以前到底有过什么样的过往。不过如今看来这个盲僧说不定还真的有点本事,否则白千赤怎么会对他如此礼遇。

“自然是有我不便出手的事情希望盲僧能够相助。这么多年未见,我想,你也不会拂了本王的意吧?”

盲僧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相握的手指则依序地弹了下指,说道:“小僧怎敢?不知贵人有何事?”

“我想你替我招魂。”白千赤毫不拖泥带水地说。

盲僧怔了一下,倒也没问缘由,直接就应下了。他领着我和高莹父母进了大殿,而白千赤要忌讳殿中的佛像则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等着。

大殿正中央是一尊佛像,两旁则是十八罗汉像,中间的香火盆稀稀落落,看似已经很久没人来参拜过了,就连这些佛像都已经掉色泛白。

接着盲僧把我们三个领进了大殿旁的一个小屋子中。小屋子外面用一层黑布遮挡着,进去之后里面很昏暗,一点光线都没有,一直到盲僧点亮了屋中的烛火我才看清楚里面的景象。靠墙的一个五层的红木架子上摆着有近十个娃娃,这些娃娃全都很逼真。那种逼真不是说它们有多么像活人,而是另外一种逼真。就是你明明看得出在你面前的就是泥巴捏成的小泥人,但是你看到它们的双眼的时候,就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觉得它们就是活的。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我盯着最中央的一个娃娃,有那么一瞬间,我似乎觉得它想要对我说话。背后一凉,不经打了一个寒颤。

盲僧把屋子内所有的蜡烛都点燃后,面向架子上的娃娃,而后又转过身来笑着对我说:“姑娘,我的娃娃说它很喜欢你。问你是否愿意带它走?”

我看了眼中央那个娃娃,长得还算是挺可爱的,眼睛大大的,嘴巴是那种殷桃小嘴,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娃娃的话,作为一个女孩子我还是挺喜欢的。可是听他刚刚这么说,就表明它是一个“活物”啊!

正所谓请鬼容易送鬼难,我可不想招惹这些奇怪的东西回去。

我立即回绝道:“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家还有一个孩子,所以......”

盲僧抬头用那双瞳孔涣散的眼眸看了我一眼,嘴角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

我被那个笑容看得浑身不自在,双手抱胸又往后退了几步。

盲僧一直保持着那个笑容缓缓地转过身去,从香台上拿起三根香,点燃后握在手中,对着满架子的娃娃说:“宝宝们,吃饭了。吃饱了就要好好做事,知道了吗?”

然后他不知从哪里抓出了一只活鸡来,好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这间屋子只有一个出口,周围也没有遮挡物,而且我也一直没有听见鸡叫声。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紧接着,我看着他拔了几根鸡脖子上的毛,没等我反应便一口对着鸡脖子咬了下去。

只听见“咔嚓”一声,那只鸡的翅膀扑哧了几下,便再无了生气。

我看着盲僧仍不放口,嘴不停地吮`吸着,直至腮帮子都鼓了起来才把那只已经死透了的鸡丢到一旁。

那只鸡一落地,身上瞬间冒起了一股黑色的火焰,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在我们面前化为灰烬。

我的惊骇还没缓过来,盲僧又不知从哪儿端出一碗白米。然后他对着那白米把刚刚吸出的鸡血悉数吐在了白米中,大米瞬间被染红成殷红色。

我看着这场面胃酸忍不住地往外涌,但看现在的情况又只好按着胸口拼命地忍着。另一旁的伯父伯母也没有比我好多少,在橘黄色的烛光下,脸色还是煞白煞白的,估计也被盲僧的举动吓得不轻。

盲僧并没有注意我们三个的反应,而是径直把那碗血大米端到了香炉前。

我就这么盯着那碗东西,不到五分钟的时间,里面的大米还有血全都消失的一干二净,连一丝红色都没有剩下。

好在我平时见到这样的灵异事件还不算少,只是有些惊骇罢了,只是另一旁的伯母却已经被吓得开始大口喘气了。

我连忙过去扶住伯母,又问盲僧他什么时候才正式开始。我怕他在这么继续这样血腥的仪式,伯母的心脏撑不到他给高莹招魂的时候。

盲僧回过头,脸上依旧是那诡谲的笑容。我被他那个笑容吓得扶住伯母的手都震了一下。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道:“生辰八字。”

我愣了一秒,盲僧却换了一副表情,很不耐烦地说:“死者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