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要不要吃些糕点。或者是用些瓜果。”紫雨对着面色僵硬的祁天惜轻声问道,她也为自家小姐抱不平,小姐的病又不是得了什么烈性的急症,为什么还要自家小姐到京郊的庄子里养病,这从大户人家里出来的人谁不知道这到庄子养病意味着什么。她倒是不会有多大的影响,毕竟自己马上就可以回乡了。
祁天惜没有说话她腿上盖着一件大氅,她看着院子里的那棵枯树呆呆的说道:“凤梨酥和驴打滚吧。”不得不说贺鸿邦确实为她找了个京郊的风景秀丽的庄子,这里的仆妇没有人敢跟她说话,能跟自己说话的也就只有紫雨了,她的病时好时坏有时候发疯有时候只是发呆,每隔七天周琥念都会来给自己施针,不知道是自己的错觉还是真有其事,她觉得周琥念的针法与第一次有些不同,但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出来。但是后来针法又恢复到了第一次的感觉。
紫雨见祁天惜今天似乎是正常的便行了个礼,欢快地说道:“好,奴婢这就去准备。您等着。”
祁天惜则是继续发呆般的看着那枝枯瘦的树干,这两个月来她将自己前世学的浅薄的知识和今世看的医书梳理了一遍,她知道在暗处观察她的人怕是都该相信自己是对一切失望了。毕竟正常人谁受得了每天不是发疯就是在寒风中发呆。
“袁妈妈今个小姐想吃凤梨酥和驴打滚。”紫雨兴冲冲地跑到厨房对着喊道。
这座庄子里的小厨房有两个厨娘,一个姓袁专门做些糕点粥食,另一个这是擅长做些北方菜式。还有几个洒扫的丫鬟和仆人,贺府对祁天惜还是说得过去。至于侯府却是根本就没有出现过,可是本来一直是笑呵呵的袁妈妈现在却是面带愁容含糊地应了声“好,好。”
“袁妈妈这是怎么了这是?”不仅仅是在炉灶前烧水的袁妈妈,就连在厨房门边摘菜的小丫鬟都垂着头一副担心到不行的样子。
那个体型有些胖的中年女子将锅盖盖好说道:“紫雨姑娘,没事我马上就将糕点做好,你放心就好。”
“娘啊!怎么会没事,肖虎都说匈奴人都快打到京城边上了。听说他们能指挥狼替他们打仗。”肖虎是庄子上的一个小厮专门来采购些瓜果蔬菜的。这小女孩急急地说着,语气中带着她这个年龄不该有的愤恨,眼睛更是有些红红的。
紫雨见袁妈妈叹了口气没有否认只是说了句,“唉,这人难啊!也就我们是家生子,孩子不用充军。只是有些人啊!”紫雨也是心中一颤想着自己家中的兄长喃喃地问道:“可是这都没消息啊,怎么就突然就。”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声音有些颤抖。
“哎,咱们平头老百姓怎么能知道。”袁妈妈低着头无奈的说,这朝廷当然是想尽力在事情还不严重是将此事瞒住。紫雨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只是愣愣地站在厨房门口,过了好一会袁妈妈将那两样点心放在食盒里递到了紫雨手里说着:“这些事不是我们能够管的了的。先去给小姐送糕点吧。”
紫雨只得点了点头木讷地提着裱花食盒到了前院里,对着还坐在木凳上发呆的祁天惜用干涩的说道:“小姐,你是要到房里用膳,还是在院中。”祁天惜皱了皱眉,紫雨的语气有些不对。
祁天惜面无表情地说:“就在这里吧。”紫雨听到祁天惜的吩咐,便将房间里的一张精巧的小木桌抬了出来放到她跟前,将那两碟精致的点心摆了上去,糯米与红豆的甜香在寒冷的空气中弥漫了出来。只见一个白色的身影从祁天惜的怀里窜了出来,一屁股便坐到了木桌上抬着无辜的大眼水汪汪地看着祁天惜。
“给。”祁天惜将一块驴打滚撕成小块放在桌上说道,“你干嘛非要跟着我。”小白专心地舔食着木桌上的点心撅着她圆圆的猫屁股,似乎对她的问题不屑一顾。“紫雨这是要变天了。”祁天惜抚摸着小白的绒毛,看着遥远的天际看来自己等的时间也够长了。
“恩?是。小姐,周小姐怕是马上就要到了。小姐你说这也没到施针日子她怎么就来呢。”紫雨还在想着袁妈妈的话有些走神,只好是随便扯了句别的来掩饰。
祁天惜看着紫雨恍恍惚惚的样子,想着看来消息也开始在下面传开了,看来自己不用等很久了。“周琥念也是真够坚持的,为了我这么个废人。”祁天惜看着那一盘凤梨酥冷冷地说。
“谁说祁小姐是废人了。”周琥念迈着莲步悠然地走进了院子里,紫雨见到周琥念已经到了说道:“真是的庄子上的小厮也不知道通报一声。”声音中带着责备的语气。
“是我让他们别来的。”周琥念嘴上虽然是笑语盈盈但是眼神中倒是有种说不出的不屑。任那个医生面对着一个整日都只是沉浸在悲伤中的病人也会懊恼,这两个月祁天惜就清晰的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情、愧疚、失望、不屑。不过这一切好像都打动不了已经心如死灰的祁天惜。“你想不想听一下关于外面的情况。”这两个月三皇子在也没来找她,而她身边的影卫也都撤走了。
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够让一个人失去耐心,最近太后已经是被边事闹得焦头烂额,根本是对这个祁天惜无暇关注了。“诊脉吧。”祁天惜没有说什么只是将手腕递了过去,周琥念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叹了口气,其实她还是有些窃喜的,像祁天惜这种几乎算是得天独厚的人,容貌、身份、姻缘简直是令人嫉妒。
周琥念将手搭在祁天惜的手腕上凝思片刻说道:“还好,祁小姐只要你能坚持下去。”
“我们能不说废话吗?”祁天惜将已经吃了个肚皮滚圆的小白抱在怀里。祁天惜继续盯着那棵枯树,冬日的空气还有些清冷小白快速地缩进她的大氅里。“也不知道匈奴人这次是怎么了。你知道吗这两个月他们从漠北王庭攻打到了哪里。”周琥念的神情中带了些惧怕但还是镇定。
祁天惜微微的笑着说道:“就算是他们打到京城又能如何,世家子弟一定是先跑的那一个。”说完她那双迷人的桃花眼缓缓地移到周琥念圆润的脸上,她脸上的嘲笑简直是不言而喻。
“三皇子现在也是避世不出,你们还是。”周琥念真是来者不善。
祁天惜又去看那棵枯树说道:“你不用试探我,谢丞乾的事我现在管不了,齐朝如果再是节节败退恐怕我们都要搬家了。”祁天惜发狂之下割伤了谢丞乾的事在京城中那是传的人尽皆知,怕是全京城的世家女子都在心里笑她蠢吧。“您今天来到底想要干什么。”祁天惜不动声色地问道。
“祁小姐真的不担心吗?”谁不知道若是齐朝无将可用谢丞乾便一定会被请出来的。而这也是太后皇上不能忍受的。
担心当然担心,可是只有等,只能是平静地等下去。
祁天惜一脸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周琥念心中升起了一阵无名火,带着怒火挤出了,“你怎么能?这个时候你难道不该劝劝三皇子吗?漠北军营已经乱成一团,这个时候不是计较恩怨的时候。现在事关百姓啊!”
就连毕恭毕敬地站在祁天惜身旁的紫雨也有些动容,似乎被周琥念的深明大义感动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尊皇子谢丞乾,骄纵无礼,传行无道,滥杀无辜。至皇家天威于不顾,任意妄为。惩罚谢丞乾去镇国尊皇子号,贬为云逸侯驻守岭南,即日起程,无招令不得入京望尔今后诚心悔过,钦此。”祁天惜盯着她那双带着怒火的杏眼微笑着说道。谢丞乾在维护了国家大义后得到的不就是这个吧。
“这是?”周琥念完全愣住了,这个应该是九年前三皇子领的圣旨。
祁天惜面无表情地说道:“当初三皇子那么信任我也不过是我能理解他,可是等我没有利用价值他也可以对我弃之如履。你让我用什么立场劝他。你还是劝太后给他想要的吧。”祁天惜为小白揉着滚圆的小肚皮让她能够舒服些。
“你!”周琥念对着祁天惜难得的神智清明有些惊讶,刚想说什么只听祁天惜冷冷地笑了起来,“我们都一样只是棋子。哈哈。”祁天惜带着嘲笑看着周琥念,本来在一旁听得心焦的紫雨立马反应过来说道:“小姐没事真没事了。”她蹲在祁天惜身边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祁天惜的脊背。“周小姐你快走吧!我家小姐,小姐。”她又要发疯了。紫雨说不出来,可是周琥念可是看的出来。
“说不定在那些人心里连棋子都不算。”说着祁天惜就要冲起来,紫雨眼疾手快地抱住祁天惜的腰阻止她发疯。
祁天惜面上虽然还是带着微笑但是笑声却是那么诡异,脑子这个东西就算是在现代也没人能看的清楚,更何况是在古代,“周小姐别再看了快走吧!”紫雨感觉到祁天惜的呼吸声越来越重就知道祁天惜马上就要发疯。
周琥念没见过这种场景被祁天惜毒蛇般的笑容惊得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