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理殿的龙座上的男子盯着一步步走来的谢丞乾,面上无悲无喜只是微微紧绷的肌肉透漏了他的紧张。
谢丞乾一出现不少女眷们都悄悄地抬头想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少年将军长什么样子。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谢丞乾缓缓地跪地行礼。
当今皇帝谢丞乾的同胞长兄谢长敏,看着这个从一出生便光芒万丈的弟弟,平匈奴、定岭南好像这太平天下是他谢丞乾一手铸造的。他已经忍谢丞乾很久了。要不是为震慑匈奴留了谢丞乾一条命,八年前这个人就该消失了。谢长敏看着跪在地上的他声音毫无波澜地说道:“免礼平身吧。”谢丞乾的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回道:“是。”
他干净利落地起身走到位置上坐好,随着他的走动朝服上的银龙像是活了一样盘旋,让他整个人都透着股戾气。祁天怜看着这个朝代最强的男子,她感觉自己的浑身血液都在沸腾。她将藏在袖中的手攥紧,本来温婉的面庞染上了几分狂热。
祁天惜默默地打量着周围人的反应,让她感到惊讶地是太后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静静地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诸位平身。”当皇亲国戚们都坐好后皇位上的男子吩咐道。“谢陛下。”祁天惜刚刚坐好便感到一道熟悉的视线投了过来,她酝酿起一个微笑轻轻地抬头就见谢丞乾眼神镇定而又随和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祁天惜一派自然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祁二小姐你可看见了,刚才三殿下对我笑了。”身旁的黄衣女子一脸娇羞的压着声音半带炫耀的语气说,她觉得坐的远些也好这个方向恰好能见到谢丞乾,祁天惜见她这般模样将手边的茶水端起,看了看殿外已是漆黑一片的天空淡淡的说道:“哦,是吗?”
在夜色中,皇宫外徐锰紧紧盯着正在换岗的侍卫,对藏在他身旁的沈骅溪轻声说:“这夫人也太机灵了吧,你说咱们不会伤着她吧”
“趴好,闭嘴。”沈骅溪忽略了徐锰对祁天惜奇怪的称呼,“祁姑娘能作为侯爷的至交必有过人之处你安静。”
祁天惜只觉现在自己是如坐针毡,面上却是一派安宁认真的看着台上的舞女跳舞,她们拼命的扭动着腰肢轻薄的纱衣似有似无的遮掩她们曼妙的身姿,仿佛这不是一场寿宴而是她们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惜今夜坐在上位的人心思都不在这场宴会上。
“母后,这只有歌舞吃食多没意思。”坐在皇帝左手边第三个位子的吴王在一阵歌舞后轻声对着太后说道。
吴王是八皇子,也是除了夭折的十皇子外太后的幺儿太后向来宠爱有加,连他的封地都是与京城相邻的地区。所以朝中重臣对他的出格行为并不奇怪。“那以皇弟的意思要怎样啊。”谢长敏用兄长特有宽容的语调说,“我们齐朝向来尚武皇上平定匈奴让四境安宁,这软软的舞蹈怎么能为母后庆寿,不如我们射火箭吧。”射火箭是贵族的一种游戏,就是在箭的头部包上棉布点着,参与者需射中远处的特制靶子,据说靶子被射中后会放出各色火光,与烟火差不多。
祁天惜心中一凛,这是要开始了吗。她默默地抿了口已经凉了的茶水苦涩的触感使她镇静了许多。
“朕觉得很好,高公公准备一下。”谢长敏轻笑着说,这次我再也不会放过你了。他那双阴冷的三角眼闪过一丝杀意。
这个建议一提出就有一个白须高瘦地官员站起来说道:“吴王殿下的点子自然是好,可这大殿之中尚有女眷只怕有些不妥。”语气温和却坚定。“王尚书说的对,今日虽是与天同庆但礼节为大。”一个俊秀的中年男子缓缓起身长衫玉立不卑不亢。
上座的长安公主看着自家公公起身劝阻,手心不禁冒出汗了,她怎可不担心,她在他出征前答应过在他踏马归来之前保护好他的家人。谢长敏扫了眼那个如画般儒雅的男子,长安公主明显感到了长兄隐隐的怒火“太傅此言差矣。”长安公主在谢长敏说话前猛地站了起来,又像是胆怯般偷偷用眼角瞄了眼身旁的谢丞乾,后者虽面无表情但却用眼神告诉她:安心,妹妹。
长安公主深吸了一口气一步步走下字正腔圆地说:“女子又何妨,高公公你只管去准备,母后寿辰第一支箭不如让女儿发吧。”
太后脸上浮现了个欣慰地笑,心中却想着:这个傻姑娘果然如此,真是省了不少心思。“我儿如此孝顺,那今日大家是有眼福了。”这话落地有声,他人再不敢说什么了。长安公主负手头颅高悬的站在大殿中央,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微微摇曳,她本就不俗的容颜在这一刻简直放着光。但她却是有意侧过身避开了自己公公那淡淡失望的眼神。紧抿着唇接受着
祁天惜听到宫殿外渐渐嘈杂的声音,隐隐似乎还有兵戈的摩擦声心道:若是在那余音袅袅的歌舞中这片声音确实奇怪,不过现在倒是稀松平常得很。祁天惜轻轻地闭上眼仔细地听着,而祁天怜攥着手中的茶杯,只觉长安公主的身影有些碍眼,竟如此简单便得到了所有人的关注。只恨自己不会射箭,谢丞乾看着那似乎下一秒便会崩断的脊背眼神渐冷。
“公主给。”面色忠厚的老公公将一直笔直的和一把做工精美的劲弓递了过去,祁天惜不懂弓但见到高公公将它从锦盒中捧出时,各位武官眼中的惊艳便明白那是一把一般人不能掌控的利器。可是只见长安公主将箭轻轻地搭好,一把便将其拉满祁天惜甚至听到暗暗抽气的声音,高公公将箭头点燃,熊熊燃烧的火焰映着她的脸透着淡淡的妖媚。
瞄准,片刻猛地放手,那箭像一束流星划过一条完美的弧线射中距殿门百米外的靶子。砰的一声靶子炸裂在空中如同放出一树银花,美不胜收。小郡主马上醒过神来忙站起来拍着手说:“不愧是长安公主!”其他女眷也不禁拍起手来,她们大都被教导要三从四德就算出身高门还不知道原来女子也可以这般耀眼。祁天怜握着茶杯的手尖因过于用力而发白,她十分嫉妒为什么不是她呢。
那些官员也不自觉的鼓起掌来,只有那个儒雅的男子静静地品茶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好很好。”太后连连说了两个好,长安公主转过身面色不知怎的比纸还白勉力笑了笑。
“既然本王的妹妹都如此优秀,做哥哥的怎么能落后呢。只是按道理,理应是三哥射这第二箭才对。”吴王懒懒散散的说,你战功赫赫又怎样不照样地位在我之下我是王,而你只是个侯爷罢了。 谢丞乾像是没有发现异样似是庭院赏花般的悠闲地说道:“那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站起身来负着手走了下来。长安公主将手中的弓塞到三哥手中并趁机说道:“高公公有点不对。”然后绽开了个苍白的笑脸,默默地退下了。谢丞乾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流畅地搭箭拉弓。高公公为他点燃箭头后退到他身后,将手垂下袖中藏好的淬了毒的匕首顺势落到他手中,高公公浑浊的眼盯着眼前他的脊背,心里念叨着:就一次机会就一次!
“杀了这狗皇帝为我们的弟兄报仇!”一声夹杂着暴怒与兴奋的吼声传来打破了大殿的宁静,宫外传来了兵器相接的声音,当那个老太监刚要他出匕首只觉脖子一凉砰的一声倒了下去,死不瞑目。“护驾,快护驾!”也不知是谁喊了出来。殿中的侍卫马上亮出白刃将皇帝护在身后,谢长敏一脸震怒,这到底怎么了!
女眷们哭的哭,叫的叫。祁天怜一下子钻到了桌子底下,身旁的人赶紧跟着做。“你滚开!”一个尖声叫道。“你踩到我了,滚!”祁天惜默默地从将头上的金簪拔出静静地靠在墙边,谢丞乾直接将箭射出直直的射穿了一个想冲进大殿的黑衣人的胸膛。“给我!”长安公主夺过侍卫的宫刀一脸肃杀,玄理殿只有一个出口!
可是来不及了,黑衣人涌了进来“杀了这个狗皇帝!”领头人吼道,明晃晃的砍刀在宫灯的照耀下向大殿中的人砍去。祁天惜是第一次见到谢丞乾打架,他就那么轻易地钳住黑衣人的手腕手法一转让砍刀的方向改变狠狠地将黑衣人的头砍下。
长安公主宫刀一伸阻住了个黑衣人的脚步,一串剑法如散花般炫目,可是她的手法越来越慢刚才拉弓是拉伤了肌肉,锐利的刀锋好几次擦声而过,那暴徒一脚踹到了她的手背反射性的宫刀落地,又是一脚将她踹到在地,砍刀朝着她的腰呼哧而来!“阿媛!”有人在叫她,她闭上眼。没有疼痛,只有‘砰’的一声。
她睁开眼,见那暴徒脖颈中一根金簪没入已经断气了。“公主你没事吧?”祁天惜半蹲下焦急地看着长安公主。
“没事,你身后!”她吼道。
祁天惜只觉背后一疼,她不敢迟疑赶紧仰面倒了下来像是断气了。那黑衣人狂笑着说道:“公主,杀的就是你们。”又将刀挥向长安公主。
那一瞬间祁天惜猛地将袖中的三根银针直直的刺入那人的脚腕!“啊。”那人惨叫一声砍刀落地。
祁天惜感觉自己的视线渐渐模糊,长安公主爬到她跟前说着什么,她听不清。突然她感觉自己被抱起,很温柔地抱起。
“没事,的。外祖、他会,治好我。”她支撑着说,对不起没有遵守好承诺保护好自己,你别伤心。那是你妹妹我不能见死不救,等我醒了再跟你解释,不过我现在没力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