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狄面无表情,瞥了一眼墨梦月,半晌凉凉道了一句:“你们都先下去,你随本郡来。”前一句对侍女说的,下一句才是对墨梦月说的。说完男人径自转身迈步,也丝毫不去看后面的人到底跟上来没有。
墨梦月自是起身跟了上去,随着容狄一路进了书房之中,正端着汤盅过来的红锦与汤圆正巧看到这一幕,顿时两人脸上的颜色变得极是难看,瞪着那书房门似乎瞪着仇人一般。
“哼,亏得我还以为她是个好的,不曾想却依旧是个不要脸的,小姐好心的救了她,她却趁机和姑爷书房私会,当真是忘恩负义,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汤圆当即便叫开了来,哪曾想这女子比之那大街上姓傅的还要过份。
小姐这根本就是活脱脱救了只白眼儿狼回来。
“行了,不要乱嚼舌根,小姐身子本就弱,这事儿先不要告诉小姐。我们先去看看小姐。”红锦面色微冷的嘱咐了汤圆一声,心中却是怒火早已乱窜,几乎气到眼神都有些泛红冒出了火苗。
“红锦姐姐放心,我定不会在小姐面前说这些,没得惹来小姐为这种人伤心那多划不来。”亏得小姐还为郡王付出那么多,没想到上午的时候他还在世人面前保证只要小姐一个,这会儿却是带了一个进房。让小姐为这种人伤心,不止划不来,还一点儿都不值得。
“既如此便走吧。”
两个不明就理的丫头忍着怒意调转方向去了厢房之中。
书房内,容狄坐在书案后,墨梦月站在书案前,将情形细致的说了一遍而后抬头看向男子:“郡王,大体的情况就是这样,梦月在路途之上又收到皇兄一封传讯,此次前来大秦的共有三批人马,具体是谁却是不知。还请郡王与郡王妃提前做好应对。”
“另外,梦月敢问郡王可知道北帝下落?我此行也是受王元帅与萧统领所托前来寻北帝陛下,若郡王知晓,可否将陛下的行踪告诉梦月?”能够在路上碰到洛无忧无疑是个意外的惊喜。
否则她若真的这般找下去,还不知道得在何时才能找到他,算时间从她接到皇兄传讯到现在为止,那三批人马虽不同时间出发,但想来肯定是已然有人到达了大秦,如此一来,她自得尽快的找到君惊澜才行。
“他的下落本郡一会儿会派人告诉你,你说的本郡都知道了,她身子不适,无事不要去惊扰她。”容狄淡淡的说着,声音依旧极极冷的淡漠而寒凉,似乎除了那个少女,他对任何人都是这般冷漠的颜色。
君惊澜的下落?
自那夜成亲喜宴之后,君惊澜这几日似乎在秦都销声匿迹了般,竟是再未出现过,虽然他有派人一直跟着他,只是他未曾来打扰他们,所以他也便不曾过问,墨梦月之言显然是受王冲与萧云来劝他离开的。
如此倒也算是一件好事!
“那就劳烦郡王了,还请郡王替我向郡王妃道谢。如此梦月便先告退回去等郡王的消息。”墨梦月舒了口气,说着亦离开了书房,有容郡王等派人找人自然比她如同无头苍蝇去找来得事倍功倍。想到就要见到那个人,不知为何她心底忽的竟生出一丝怅然。
莫名其妙的怅然。
容狄吩咐了一声齐衍派人去找人,这才又起身去了南边的院落之中,容王府做为整个大秦唯一的异性王府,其府邸之大自是可以想象,比之相府还要大的多,南面的那个院落也很大,可里面住的人也不少。
这里住了六名医谷中人,其中包括医谷谷主以外,还有几日前赶回的七大长老与千易等人也都暂住在此处,医谷中有人都紧锣密鼓的查阅着各种典籍,想办法要如何制出解生命乱的解药方法。
“属下等参见少主。”
容狄未曾在药房里多逗留,直接去了七大长老的住处。原本七人现在却只剩下三人,外加千易一共四人。男子撇眼扫了一眼四人,淡淡的点了点头:“二长老与六长老已出发了?”
三长老拱手恭敬的回道:“禀少主,二长老与六长老三日前便已出发,估计最多半个月后便可到达目的地,少主请放心,此次绝不会有任何的问题。那叛徒逃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她居然隐藏的如此之深。
“还亏得少主才能将她抓出来。此次我等定会将之彻底的铲除,以正我曦氏族规,以她之血来祭奠我们死去的族人英灵。”三长老言语之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慨,一把花白及胸的胡须都因着情绪激昂而剧烈抖动着。
“另外二长老与五长老也已根据少主所提供的线索在那几人入城之时,就将那几人监视了起来。不过这几日除了城中之人外,他们并未和陌生人接触过,只其中一人曾进了一趟傅国公府。”
七长老道:“还有大长老日前业已带人赶回圣地,希望此次可以从圣地之中找出破解胭脂血泪的方法,还有那那炼药之法,想来一个月后就可以传来消息。属下相信圣地之中一定会有办法。少主勿用担心。”
“圣地?如果本郡所猜不错,那圣地也当早成了一片废墟?”容狄瞥了一眼七长老,又将眸光看向了千易:“五年前你们找上本郡,就应该知晓本郡身体状况,本郡不相信你们这些年就没有查找过。”
“少主……”几人面色一滞。
容狄声音微凉:“本郡心中有数,也未曾在你们那里抱过希望,你们先下去千易留下本郡有事要吩咐你去做。”
“是,属下等告退。”
七长老等人拱手退了下去,千易却是站在堂间被男子那凉薄的眼神瞥视,心中莫名竟是升起一丝丝的慌张:“少主,您不能灰心,我们找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多圣药,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有希望的。”
“千易,你就没有其它的话要跟本郡说么?”男子却是答非所问,眼神定定的审视着千易看千易有些恍然不解的表情,他突的起身负手转身:“千易,你留在本郡身边多少年了。”
“回少主,二十年,自少主出生起,属下就奉命在少主身边保护少主。少主乃曦氏一族的希望。属下等定会一生都追随少主。”男子背对着他,那声音也染上了一丝异样,并不分明,却让千易眼眸之中闪过一抹复杂。
“是啊,二十年了,除了父王母妃还有师父外,本郡一直也都把你当成至亲,从来都是信任。可五年前你却带了七大长老来本郡处,本郡将你当至亲,你却把本郡当成希望。若非如此你们也不会如此的尽心尽力吧?”
千易惊呼出声:“并非如此,少主……”
“并非如此,那又是为何?千易,你该知道没有人能逼本郡做本郡不想做的事。你也该知道本郡最在意的是什么。本郡只提醒你一次,三思而后行,不要逼着本郡有一天亲手处置你。”容狄转身直面千易,眼眸紧锁千易双眼,那眸光却是冷寒如冰,清越的声音更是满含肃杀之气。
千易被那眸光看得呼吸都是一滞,许久方才回神:“是,属下定会谨记少主之言,少主请放心,属下相信绝不会有那样一天。”眸光与男子直视,忽略那微颤的指尖,那双眼里亦是一片平静。
“如此就好。”
容狄身上杀气瞬间敛尽,转知步出了房间,独留身后千易却是看着男了背影久久未曾回过神来,耳边亦回荡着男子警醒之方,一遍又一遍声声回荡不息。少主果然就是少主,当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少主。
千易摇头苦笑。
末了,只余一声悠悠的叹息,转身也出了厢房,而院落外的小径旁容狄却是突的停住了脚步:“跟着他,记得不要被发现,也不要打草惊蛇。”
四周一片空寂,唯只余男子声音低低的响起,几在男子话落的瞬间,空气中却是突的传来一阵波动,男子目光直视前方未做停留,长长的墨袍袍摆拖曳在那青石地面,留下一道道清浅的弧度,很快消失不见。
然则,那眸光却是依旧冷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