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公主殿下靓见。”
太监高喝了一声,永昭身形出现在大殿,一袭明黄绣凤的公主正装,身姿摇曳进入大殿,而她身后却还跟着几名侍卫,抬着几口大箱子。
永昭站在殿前,盈盈向皇帝施了一礼:“静旋拜见皇兄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帝扫了一眼永昭,“平身吧,静旋见朕可有要事?”
面对胞妹,皇帝的脸色稍缓了几分。
永昭道:“皇兄,日前臣妹得知渭河大水,三山五郡到处都是灾民,臣妹闻之也甚感难受,所以想略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这些都是平日里皇兄的赏赐还有臣妹多年来的体己,虽不多,但也希望能缓解一下灾民流离裹腹之苦。”
永昭说着,脸上划过一抹悲悯和怜惜,一挥手,身后侍卫将箱子打开,里面,全是金银珠宝,整整的五口大箱子,装的满满当当。
众臣眉心都是突突一跳。
公主来意再明显不过,这是解囊赈灾来了。
初略估计,那五口箱子里的东西,价值绝不下于十万两白银。
这永昭公主,此次可还真是出了血本。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
“静旋你……”
宏帝也似愣了一下,锐利鹰眼看着永昭快速的闪过一丝什么,龙颜却尽是感慨:“好,好,好,静旋不愧是我大秦公主,能如此体恤黎民百姓,当属朝庭表率。”有人替国库出赈银,帝王自是高兴的。
“皇兄这般说,静旋可真要无地自容了,其实,此事,亦并非臣妹的主意。”永昭面上含着一抹红晕,却是摇头叹息。
宏帝龙目微眨:“哦,是怎么回事?”
永昭叹息了一声,这才娓娓道:“其实是仙儿日前飞鸽传书于臣妹,细述了灾民的惨况,臣妹于心不忍,这才……仙儿在信中还说,齐洲与丰洲疫症严重,她已飞鸽传书,寻董神医帮忙。”
“原来竟是仙儿,果然不愧是我皇家的女儿,朕的好外甥女!”宏帝了然的点了点头,瞥了一眼旁边的南宫景煜和南宫景宸。
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幽暗流光。
南宫景煜立时上前道,“父皇,儿臣也愿为灾民们献一份力,儿臣虽俸禄不多,也愿节衣缩食捐一万两白银……”
“父皇,儿臣也愿捐白银两万两……”南宫景宸闻立时反应了过来,也不落人后上前,比南宫景煜足足多出了一倍。
“……”
镇国公杨硕:“圣上,老臣也愿捐白银万两……”
靖远候府武候爷:“皇上,微臣虽俸禄不多,也愿捐献白银八千两……”
“圣上,微臣愿捐白银五千两……”
“圣上,微臣,愿捐三千两……”
“……”
一众皇子重臣皆在永昭之后,纷纷上前慷慨解囊。
皇帝一眼扫过那文武百官,龙颜含笑,一双鹰鹫般的眸子里却是隐含着一丝冷意,他的这些臣子们,个个吃的腰圆膀肥的。
遇到点事儿,想要他们出点血儿,却是比登天还难。
如果不是永昭这么一闹,哼……
宏帝威严的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由洛相来办理,爱卿当尽快将所有的捐赠银两统一登记造册,清典完毕,好运往灾区。”帝君脸色并未缓解多少,虽群臣都解囊,然则……
永昭的已是大头,就算所有人的都加起来,只怕也是远远不够的。
只可惜的是,上次的事情被办砸了,否则有那个大金库在……
宏帝冷眼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南宫景煜。
“是,微臣谨遵圣谕。”洛秉书连上前领旨。
宏帝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外面内侍却又突的进来禀报。
“启禀皇上,璃王殿下靓见。”
宏帝的话,就此顿住,大殿外面,又走进来一人。一袭滚金边的蟒袍,正是这几日都未上朝的璃王殿下。他身旁却是还跟着一人,那人一袭锦袍,手执玉扇,桃花眼里含着笑。
柳随风随在南宫景璃身边,步入了大殿。
“儿臣参见父皇。”
“草民柳随风叩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景璃,你腿伤可都好了?”宏帝看了一眼璃王,又看了一眼柳随风。视线在柳随风的身上,暂停了片刻。
眸光暗沉,让人看不清喜怒。
前些日子,璃王带人出去狩猪,却是遇到暗杀,伤了腿无法成行,否则,他也不会真的派了南宫景宸与南宫景煜二人前去赈灾。
“回父皇,儿臣已无碍。”
南宫景璃拱了拱手道:“父皇,儿臣听闻赈灾银两被劫,所以特来请旨,请父皇恩准儿臣前往灾区赈灾,儿臣已与柳家柳老爷子谈妥,柳家愿出五十万两白银赈灾。”
“另外,已备好十万旦大米,准备送往灾区。”
“哦……”
帝君挑眉看向柳随风道:“柳公子,皇儿所说,可确有其事?”
“回陛下,确有其事。”
“前些日子,随风前往各地商铺查账时,洽好遇到渭河大雨,还好随风走的快,否则只怕也是要被困在丰洲了。”
柳随风一脸后怕的拍了拍胸脯,道:“柳家虽为商家,却也多得圣上庇佑,是以,家父命草民调集了柳家商行所有米铺的大米,以报皇上护佑之恩。”
“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就只差皇上您派人押送往灾区了。”说着弯腰垂首,桃花眼角顺势瞟了一眼满脸青黑的南宫景宸,眼底闪过一丝流光。
“好,好,好,柳家不愧是我大秦第一商贾,仁善之家!”
帝君闻言大喜,柳家此来,可算是及时雨,宏帝一连道了三声好,将柳家大大的褒奖了一番,又钦赐了天下第一仁商的御赐扁额给柳家。
接着一连下了几道御令。
御令一,封璃王为钦差大臣,洛丞相协助前往灾区赈灾,并着令威武小将武绍谦,率五千精兵随行护卫押解钱粮。
御令二,着令太医院院正,率弟子莫寒与五名太医一同前往灾区缓解疫症。虽然永昭说洛仙儿已请其师父出面,可董神医素来行踪不定。朝庭也必定是要派人前往的。
御令三,着令晋王南宫允全力追缉劫匪,和被劫赈银下落,务必要将赈银全部追回。
御令下后,皇帝接宣布退朝,从头到尾再没看南宫景宸和南宫景煜二人一眼。
“该死的,就别让我抓到那些匪徒,否则的话,本王定要将他们大卸八块。”御园之中,南宫景宸一脸阴鹜,眼神中充满着凛冽的杀气。
那些该死的劫匪害他在大殿上被父皇骂个狗血喷头。
南宫景煜依旧一脸温润的表情,只是那表情却是透着几分的僵硬,袖袍之下的手,更是纂得极紧。
看了一眼正愤声怒骂的南宫景宸,眼底透着一抹讥屑和冷意,如果不是这个白痴,他们岂会办砸了差事,被父皇恼了。
他总觉得这件事,背后有只黑手,在推动着一切。
可偏偏找不到那丝线头。
他有预感,如果找到那丝线头,一切迷雾都会被揭开。
不过此刻他得回府和幕僚们好好的商议下,到底该怎么样,挽回自己在父皇心中的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那一丝地位。
“四皇兄放心吧,八皇叔一定会抓到那些劫匪,追回赈银的。我先回府,四皇兄也先去给欣妃娘娘报个平安吧。”
南宫景煜说完正要走,不远处,永昭却是领着婢女行到了二人面前。
永昭的面色亦是有些难看,原本打算借着此次机会替仙儿竖立一个大好名声,可没想到,那个可恶的柳随风却横插一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璃王府,南宫景璃正襟危坐,看着对面毫无正形正跷起二朗腿的柳随风,脸上的表情,认真而严肃,一双星眸也是直直的射了过去。
“什么怎么回事,我说璃,你这么严肃干嘛,这一次,我柳家破了大财,替你们皇家解了围,你现在还来质问我,有没有这个道理?”柳随风端侍女送来的茶盏,轻抿了一口。
一张俊脸之上,满是肉痛之色,“你都不知道,我私自调集银子米粮的事儿,被老头子知道,把我骂了一顿狗血喷头。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却只换来一块扁,你说,本公子这次,是不是亏大发了。”
柳随风的心都在滴着血,那可是五十万两白银,外加十万旦大米,哗哗的,就从他这个败家子的手里流了出去。
就换回那么一块木头,可不是亏得裤子都没底了!
南宫景璃却是冷眼睨了他一眼道:“柳随风,在我面前你还要装,这次看似你柳家亏了,可是自此后,父皇也绝对不会轻易的再动柳家,上一次,柳家仓库查出兵器的事,你忘记了?”
柳家既站在璃王一派,上次柳家出事,璃王自是知晓的。那些兵器最终也都是南宫景璃命暗卫帮着销毁的。
虽然洛无忧给了他解决的办法,可他家老头子到底没有按照洛无忧给的办法去做,诚然,利用她给的秘道固然可以将此事嫁祸给其它的皇子。
可那样一来。上面那位只怕是更加的不会放过柳家。
如今,柳家虽出了血,可以后皇帝若想要动柳家,只怕也得顾及百姓的感受,多多的思量一下。
花钱买来平安,自是千值万值!
更何况,柳家什么不多,就银子多。
“不错,随风自是记得,否则的话,我家老头子又岂会割肉点头呢?”柳随风收敛笑意,正色道,“璃,此次,你前往丰洲,自己多加小心。”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南宫景并不接话,反而道:“柳随风,别和本王打马虎眼儿,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哪儿来的高僧算得这么准,居然会算到赈银会被劫走?”
“靠,璃,你别在那儿瞎说。”
柳随风一蹦三丈高,瞪大眼睛道:“什么算到赈银会被劫走,不过是回程的时候遇到了一空,和他聊了灾情,凑巧的问了一下,他也只说你若出行会有血光之灾,可没说赈银会被劫走。”
“如果他真的能算得那么准的话,早就告知朝庭提前做好预防,又怎么会还发生这样的事儿?你也知道,一空乃了缘大师的弟子,自得了缘真传,若你不信,大可上山去询问。”
一空么?
南宫景璃默,看了一眼柳随风,柳随风亦是直直的望着他。
“一空大师也是当世不可多得的高僧。”良久,南宫景璃淡淡的说了一句,星眸眼帘微垂,柳随风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自也不知道他的说辞,他到底相信了没有,桃花眼底有一瞬间的恍神,突的想起那天少女说的话,一路接触下来,那少女给她他的感觉太过高深。
从料到他柳家出事,直到她告诉他南宫景璃不适合出行。
一切的一切,她好像都事先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一般。难道,真的像她所说,她拥有世间罕见的预言之术?
看来,下次见面,他必得好好的探探她的底才是。
想想还真是有些迫不及待。
柳随风眼眸微闪,忽的敛笑,一脸正色的道:“璃,你也都看到了,此次赈灾,赈银被劫,南宫景煜受了伤,三千精兵尽亡,这一次的血光之灾,你算是躲过去了,可是,疫区疫症严重,两城已封,我本不赞同你前去。”
“可你却执意前往。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舍命陪君子了,左右,这钱粮都是我柳家出的,我一同跟去监督也说得过去,我先回去打点行妆。”
柳随风说着转身出了房门。
南宫景煜既应承也未反对,垂头看了一眼自己伤了的大腿。
他抬起头,蓦地出声:“暗一,去查一下,前段时间,柳随风回来时是否和一空有过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