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明皱着一张脸,为难,他当然为难了。
剪秋却是不待他回答,便又道:“小姐说了,若左侍卫有为难之处,小姐这边可匀出房间来,左右不过是,婢子们和小姐挤挤便是。”
“剪秋姑娘说的哪里话,怎能让小姐和你们挤在一起,老奴这就和左侍卫去安排。索性这客栈房间够多,大家挤挤,想来也是能够住下的。”洛城立刻说道,给左明使了个眼色,两人去安排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若他们再不去,那就显得有些过了。
众人有了住的地方,自也不再闹腾,剪秋一番话说的得体,也将他们的怒火压了下去,只是,临去前,看着洛仙儿的脸色却是极为不善。
“呸,还以为有什么了不起呢,敢情,不过是拿个鸡毛当令箭……”
“简直就是狐假虎威,不知所谓……”
“就是,看着长得倒不错,行事却是泼辣狠毒……”
“不错个屁不错,你没看她罩着面纱呢嘛,说不定,丑若恶鬼,否则,又怎么会用面纱把脸遮住呢……”
“呵呵,也是,不过就可惜了那身段儿了……”
“……”
洛仙儿张嘴就要喊左明,却被洛灵儿拉着衣袖制止,她轻轻的朝洛仙乐和摇了摇头,“姐姐别再生事了。你忘记母亲的交待了吗?”
“我当然没忘。妹妹放心,我不会再乱来的。”洛仙儿有些气恼,本想几坏洛无忧的名声,给她扣个仗势欺人的帽子,哪想却是偷鸡不着食把米。
“姐姐,我们先回房再说。”拉了拉洛仙儿的衣襟,洛灵儿眼眸朝她轻眨了一下,眼中似泛着流光,看得洛仙儿一愣。@^^$
随后,立即反应了过来,随着她上了楼。
……
因洛无忧没吃多少,弄墨自己动手去厨房做了一些吃食。
“小姐,您再吃点儿吧,刚刚奴婢看您都没吃多少。”红锦将米粥和小菜糕点端在了桌子上,洛无忧又喝了一碗粥。
“这五小姐和七小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天天吃饭的时候就说那些话惹小姐伤心,真是太气人了。”!$*!
“你还不知道她们什么意思么?不就是想小姐伤心难过么,哼,七小姐看着天真,可实际那心肠可不比五小姐好多少。”
最后一句压得很低,司棋抱琴两人抱怨着下楼检查了一遍灵柩,正要回房的时候,却突的看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从柴房外面经过。
司棋忙一把拉过了抱琴躲在了灵柩后面。
“咦,那不是五小姐身边的嬷嬷么?好像是新来的,姓钱来着,她不在五小姐房里侍候来这里干嘛?”
“嘘,那边有人来了。”
抱琴一惊连忙捂上了司棋的嘴,在柴房拐角,有一个瘦削的身影走了过来,那人穿着一身侍卫服,先是四处看了一下。
眼神往抱琴司棋这边撇了一眼。
抱琴两人顿时摒住呼吸,连话也不敢说。
“嬷嬷。”
“来了,可有人发现?”
“嬷嬷放心,属下借机上茅房偷溜出来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那就好,东西在这里,记得,天字一号房,一定要做得干净些,公主说了等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可嬷嬷,大小姐身边好像还有不少的丫鬟,这……”
“放心夜里丫鬟守夜都在隔壁,你只要将生米煮成了熟饭,到时候,就是丞相大人的乘龙快婿,你还有什么好怕的?”
“嘿嘿,这倒也是。”
钱嬷嬷掩着袖口给了那侍卫一样东西,那侍卫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的走了。
没等一会儿,钱嬷嬷也走了。
抱琴与司棋两人捂着嘴,脸色铁青。
“不行,我们得赶紧的告诉小姐,这该死的老虔婆,竟敢这般明目张胆的害小姐。”
天字一号房,可不就是小姐的房间么?
“我们还是赶紧回去通知小姐吧。”
两人低语了几句,拉着司棋两人赶紧的回去楼上,只是,匆匆而去的两人却是没有发现,柴房的拐尽头处,露出一截浅灰色的儒裙。
原本离开的钱嬷嬷却是站在原地,看着两个小丫头慌忙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须倪,一只雪白的信鸽突的扑腾着飞了下来。
落在了钱嬷嬷的手中。
取下信鸽,那钱嬷嬷看了看,脸色却是突的微变,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柴房。
……
司棋与抱琴两人回去立刻将所见的告诉了洛无忧。
“小姐,我看她们肯定没安好心,我就说,这齐嬷嬷刚死,洛仙儿身边怎的就又多了两个老妈子,原来真是想害小姐的。”红锦寒着小脸,恨不得将那两个老妈子给活活掐死。
“太可恨了,居然想坏小姐的清白。”
“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揭穿她们?”
“不用。”
洛无忧眼眸闪了闪,道:“你们照常就是,我自有安排。”
声音透着几分清冷,这一路上,她仔细的看过,那两个嬷嬷不显山不露水,和普通的嬷嬷没什么两样,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可从她们的对话来判断,她们是奉了永昭的命令。
永昭?呵,她终于有所动作了么?
可还没行事就被发现,这也未免太低劣了些吧?
洛无忧眼中闪过一丝流光。
“小姐,我们这样也不是办法,此去庆洲路途遥远,她们现在就想着暗害小姐,这以后还不知得发生什么事儿呢,这些亲兵也都是公主派来的,他们若要做什么,我们真是防不胜防。”
“如此,我们真的是太被动了。”
剪秋蹙紧了眉头,本以为出府之后会好些,可没想到,这算计也是一路不停,刚刚还想破坏小姐的名声,此刻又不知道谋划些什么。
根本不让人喘口气。
“急什么,左右她们也不过是秋后蚂蚱蹦不了两天了。”
洛无忧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带着几分嘲讽,几分讥屑,还有几分阴冷和森寒,她出府可不是为了受她们算计的。
剪秋听得不解,洛无忧却没有解释的意思。
只淡淡的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自个多长个心眼,晚间警醒一些。”
“是,小姐。”
一从婢女都退了下去,房中只剩下洛无忧一人。
蓦的,那屋子里的屏风后面,却是突的走出一个人来。
“我的县主大人,你还真坐的住,人家都算计到你头上来了,你还稳如泰山,真不知道,你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危机意识。”
一个锦衣玉袍的男子突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瞟了一眼屋中供奉的灵位,前去上了一柱香,回首,又瞟了一眼面色淡然的洛无忧。
“怎么,县主怎么不说话了?”
“邹昌海?”
洛无忧瞟了他一眼道:“随风公子,这起的名字,和你这样子还真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是大秦第一富户柳家的少主么?穿金戴银,也不怕惹来劫匪?”
“戚,你以为我愿意,要不是为了你,我至于打扮成这样吗?实在有损我风流倜傥的形象,我东奔西走替你办事,还没回到都城,接到你的信儿,就又一路马不停蹄的赶来替你跑腿,你不感谢我,你还好意思嘲笑我?”
“洛无忧,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
柳随风一脸不愉,伸手撕下脸上的人皮面,露出了那张俊逸的脸庞,“天知道,本公子戴这玩意儿戴的脸都氧死了。”
良心,良心能值几个钱。
洛无忧凉凉的道:“柳公子可千万别误会了,你去找人是替璃王殿下找的,可不是替我,况且,这件事情你办砸了。也就不必来邀功了。”
“我……”
柳随风黑了脸,指着洛无忧道:“你以为我想,那人被劫走了,本公子也很丢面子的好不好?再说了,就算那件事不是替你办的,其它的总是吧,你要我替你散的消息,我也散了,洛无忧,说我想引来劫匪,我可比不上你,现在,你该说出你的打算了吧?到底,要我来干嘛?”
洛无忧伸手倒了一杯茶给自己,淡声道:“你应该也都接到了消息还问我?这么好的机会,柳公子,不会这般轻易的放弃吧?”
“呵呵,还真是,你这女子,当真是太奇怪了。”
柳随风挑眉道,“我从南边过来,可也是刚得到消息不假,可你一直从都城过来,我不明白,你怎么得到消息的,不要告诉我,你一早就算出渭河决堤,淹了三山五郡?”
“当然是掐指算到的,不然,你以为我能未卜先知,当真是妖孽么?”洛无忧眼帘半瞌,让人看不到她眼底的情绪。
柳随风哧笑了一声,没说话,如果这都能算到,那还真成了神仙了。
“如今灾情已发,自古来,天灾之后,难免会有瘟疫,到时候,我要你购置的七星草也会派上用场,该怎么做,应该不用我再说了,另外,三山五郡遭灾,朝庭很快也会派人前来赈灾。”
洛无忧顿了顿道:“璃王心怀天下,届时必会请缨前往,不过,我有预感,他此行,必不会顺利,且还有血光之灾。这就当我还了璃王的情,至于该怎么安排,柳公子自己思量。”
“血光之灾?”
柳随风眼帘微眯了下,“洛无忧,你到底又在算计些什么?别告诉我你真的会掐指一算,那都是骗小孩子的把戏,你以为我会信么?”
声音中多了几丝犀利。
洛无忧却是不以为意,淡淡的挑眉,道:“当世之中,能卜算先知的圣贤也不是没有,柳随风,你就焉知,我真的不能掐指一算?柳公子应该知道当初我娘生产时便有仙人指点,否则我娘又怎么能逃过一劫?”
当世之中那样的大能者自是有的,可是,却都是已入化境的高人。
她一个少女?太难以令人置信!
“若你娘生产遇难时真有仙人指点,你真能未卜先知,你又岂会看着她们死在你面前?你……”
柳随风话落,眼神突的一震,脸上布上一抹震惊,“难道,那棺柩之中的人,并非你母亲和你弟弟?”
洛无忧不言不语,神色清淡。
“那她们现在在哪里?”
柳随风的心突的落了下来,他就奇怪,怎的,还没回到都城,就传来顾若兰母子的死讯,他本想快马加鞭的赶回,却在那时又接到洛无忧传讯。
让他先不要回秦都。
洛无忧淡抿了一口茶水,道:“她们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这怎么可能?”
柳随风嚷了一句,立马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洛无忧,你以为我会信么,还是,你真把我当三岁小儿了?”
这个女子有多在意她娘和弟弟,他怎会不知?若说她真不知道她们的下落,打死他他也不可能相信的。
“你又以为我会拿我娘和我弟弟的生命来冒险么?”
洛无忧脸色突的变冷,道:“若非无忧欠璃王一命,欠他一个人情,你又觉得,我会把这些话告诉你么?柳随风,信不信由你,如何做也由你,我只一个要求。”
“这件事,不得告诉任何人,匹夫无罪怀壁其罪的道理,我相信柳公子一定懂得,我不希望,我们之间,到最后,由盟友,变成敌人!”
柳随风凝视着洛无忧的眼眸,突的心中有些发堵,或许刚开始,他的确想过,只要除掉她,她就无法再威胁到柳家。
但后来,联盟达成,他也从未想过背信弃义出卖她。
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这件事对她来说会有多么大的影响,他自然再清楚不过,就算他不相信他,也该相信他柳家的信誉才是。
“放心吧,本公子没打算告诉任何人,你捏着我柳家的秘密,如今我捏着你娘和你弟弟生死的秘密,我们也算扯平了。”
柳随风眉宇间染上几分薄怒道:“虽然南宫景璃是我兄弟,可是,我也把你真心当成朋友,洛无忧,以后少用你那小人之心,来度我的君子之腹,哼。”
愤愤冷哼一声,他戴上人皮面具,从窗阁飞身离开。
洛无忧坐在房中,却是悠悠叹了口气,秀眉微拧,当初,不让桑哲告诉自己他们的行踪,为了就是以防这一天。
救回娘的清心丸由璃王所赠,她欠他一个天大的人情,不能不还。
不是她不相信柳随风,而是,她无法完全的相信任何一个人,更何况,他们只是盟友,以利益为连结的盟友!
一旦利益链崩踏,又还能剩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