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天出门,肯定没看黄历,否则的话,怎么会遇到他?眼前这个男人太危险,太狠戾,绝对不是她能招惹得起的。与其在这里和他耗,她还不如自己去大街上找人,或许还来得比较快。
一直站在旁边的“恶鬼’面具人,被这奇异的一幕,震惊得差点眼珠都凸了起来。
说好的血溅当场的画面呢?怎么就变成了主子和他的对峙了?
这个少年也真是狗胆包了天了,居然敢一二再,再二三的顶撞主子,和主子呛声,天知道,来到明月楼的人,哪个不是对着主子低三下四,伏低作小,把主子当作神鬼一样崇敬着,畏惧着。
而他,明明没有半分武功,明明已被自己家主给完全地压制住,却不想,他居然还有能力反弹,那小身板儿里突然爆起出的气势,竟一点儿也不输自家主子!
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而主子也很奇怪,如果是以前,有人胆敢如此挑衅他的威严,只怕早就被他的掌力绞杀成了碎片。
可是,今天,他居然没有动手,反而大人大量的容忍了这个少年的胡闹?
这一样太不可思议!
若洛无忧知道这厮的想法,绝对会呲笑一声,崇拜?大量?嘁,这斯真是睁眼说瞎话,这个男人心眼肚量狭小如针,她不过是一个提议,就算不同意直说便是,可他倒好,一句话不说,便对她放杀气!
震得她内伤,都吐血了!
这样的人,也会有人把他当成神来膜拜,简直就是荒谬,只怕,是个正常人,都会把他当作索命阎罗,戾鬼罗刹,恨不能敬而远之吧!
比起‘恶鬼’此时已瞠目目结舌的表情,白袍男子则显得极为淡定,他戴着面具,让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微微的低首看着站在她对面的纤细少年,那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幽深如雾,似平静无波,又似有什么突然间闪过,却让人根本来不及抓住。
洛无忧是女子,身高在同年龄人中也算是极出挑的,可是,站在男人的面前,却是连他的肩膀都不到,加上身材纤细,比起男人的昂藏体魄,也就显得就更加的娇小了。
两个穿着同样白色衣袍的男子和少年站在一起的样子,让‘恶鬼’竟出奇的感觉到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只是,那气氛却不是那么美好。
两人身边,煞气缭绕,寒气四溢,彼此的激烈碰撞中,哧哧作响,似有冰碎闪现一般。
‘恶鬼’连忙退了几步,闪到一边儿,主子发怒,他还是站远一点的好,省得被殃及池鱼。
洛无忧仰着头,与男人对视,眼神毫不退让,似还隐含着一丝讥屑,见男子依旧不答话,反是他身上那煞气逾加的厚重。
她,突地转身,迈步就走。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看他的样子,是打算离开了,竟然没有怔得他这个主人的同意就走?
他真的以为,明月楼,是任由他可以想进就可以进,想出就可以出的地方吗?
男人眼神微冷,随即衣袖轻轻一挥,洛无忧才走了没几步,便突然感觉到一股吸力自背后传来,在她还来不及反应之时,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被那股力量拉扯着向后倒退。
直到,嘭的一声。
撞上了一堵冰冷的‘墙壁’她这才停被迫的停了下来,只是,看着自己身上多出来的一只手。洛无忧瞬间冷了脸色,冰山般的眸子里,也蓦地染上了一丝杀意。
抬头,冷冷的看着抱着她的男子怒斥:“放开。明月楼即不准备和客人做生意,难不成还想要将客人的命,强留在这里?楼主如此做,就不怕传将出去,信誉全失,被天下人所耻笑吗?”
洛无忧一边说,一边挣扎着着动了动,却怎么摆脱不了男子铁钳一般的大手,只能转而伸手去推男人的胸膛,衣袖轻拂间,她那双狭长的眸中闪过一丝幽芒,却是转瞬即逝。
只可惜,男子有一刹的失神,所以,并没有看到。
“本楼主何时说过不赌了?”良久,上官明月开口,声音依旧仿如天籁一般好听。
无忧却听得心中发堵:“既然要赌,那楼主是不是应该先放开我?”
这个男人他这是在耍着她玩儿吗?一直推诿的人是他,现在说要赌的人还是他!
更可恨的是,这个男人,居然抱了她!
那些不堪的记忆再次浮现脑海,洛无忧神情有些恍忽,幽深的瞳冷到了极致,那样亲密的触觉,让她觉得极不舒服,甚至,反感!
上官明月微微抿了唇,却并未松手,只轻轻的垂头看着窝在自己怀中的小小少年,阵阵幽香飘入男子鼻翼,这少年的身上,竟有一股幽兰般的体香。
掌中传来阵阵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料,他的大掌落在少年的腰间,那挣扎间的摩挲轻触之下,少年的身体竟是格外的柔软,他的腰枝也很纤细,比女子的腰枝还要细,细到,他一只大掌便可以将那腰枝尽握手中。
似乎有一根羽毛轻轻拂过心海,漾起一丝酥氧,那是一种很陌生,也很奇特的感觉,他微微的眯了眯眼帘,幽深的眸光落在少年的脸上,他的肌肤真的很白,白晰的如同一块上等的羊脂暖玉,那精致的五官仿佛用神笔描摹勾勒出来的一般。
长而卷跷的睫毛像是蝴蝶张开的美丽翅膀,羽睫下是一双秋水般的剪瞳,只是,此刻睁到了最大,恶狠狠的瞪着他。
他的鼻子挺而小巧,小小的嘴唇更是鲜艳欲滴,似一颗熟透了的樱桃,吸引着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采拮。
男人的眼神幽深而专注,专注中却又透着几分疑惑,疑惑中又透着丝丝迷惘,洛无忧却是浑身一僵,眉宇紧蹙,心间胃里似乎有什么翻滚升腾,一点一点的累积着迅速到达了零界点,而后……
而后,洛无忧小嘴一张,呕了一声,那泛着酸臭味的液体,就那样直直喷在了男子的胸前。
石室里瞬间陷入了诡异的静默之中!
站在稍远处的‘恶鬼’早已被接而连三的变故震惊到完全石化。
这,这,这,少年这是疯了吧?
他,他,他,他居然敢吐主子一身?
上官明月垂头,看着自己胸前,洁白袍子上那一团黄黄的污渍,如同宣纸上被染上了一点墨迹,彻底的脏了。
菱唇抿成了一条线,黑袍男子周身煞气瞬间涨了数倍,手臂向前一收一推间,一掌拍在少年的背后,嘭一声,洛无忧就那样直直的被那一掌之力,甩出了三米远。
噗,五脏六腑剧的抽痛着,洛无忧强忍不住,一口血再次喷了出来,小脸瞬间也变得惨白惨白。
这个男人,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的冷血无情,手段狠戾!她承认,吐在他衣襟之上,是她不对,可是,说到底也是他非礼她在先,如果不是他强行抱她,她也不至于心中犯恶,呕吐出来。
洛无忧抬起头,视线却有些模糊,她看不清男子的表情,只能看到男子居高而立的身影,和那黑如浓墨的青丝与一身雪白袍子,明明雪白雪白,可看在她的眼中却仿佛金色的阳光一样刺目,剧烈的疼痛自身体传来,却抵不过她心中的痛。
这场景,何其相似!
曾几何时,那个男人也是如此居高临下,也是一身冰冷煞气,狠狠的甩了她一掌,而她,也是像现在这样,狼狈的匍匐在他的脚下。
唯一不同的是,那满心的哀痛和绝望,早已被滔天的恨意填满,曾经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心中有多恨,就有多不甘。
即便她手无寸铁,即便她弱如蝼蚁,也不甘被人肆意虐杀,更不甘被命运摆布,重倒前世的覆辙,所以,不管伤得多重,她都要站起来,再不要匍匐在别人的脚下。
纤细的手掌撑地,洛无忧一点一点从地上爬了起来,即便每动一下,浑身都似被撕裂般的痛,可是,她却仿若未觉一般,努力的,站了起来,小小的少年一脸坚忍而倔强,她白衣染血,明明狼狈不堪,那一刻,却又带着一股惊心动魄的美,就那样直直的撞进了上官明月的眼眸。
她的身体摇摇欲坠,看着上官明月,脸上却带着最明媚的笑:“呵,呵呵,明月楼,不过尔尔,明月楼主,亦不过尔尔,楼主今日的赐教,在下领受,不过,楼主想要留下本公子的命,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闭嘴,不许对主子无礼。”这个作死的臭小子,还真是大言不惭,他就不能服一下软吗?
‘恶鬼’在一旁看得直瞪眼,没看到主子都已经被他气得发飙了,主子可是有严重的洁癖的,他吐了主子一身,主子没有一掌将当他当场击杀,已经算是掌下留情了,可偏偏,这个小子却还不领情?
多少年了,都没有看到主子有过这样失态的行为了,主子向来不与任何人亲近,却破天荒的抱了他,这让原本还想着要给少年一个怎么死法的‘恶鬼’震惊到无以复加,甚至暂时时的抛开了原本的想法。
他觉得,这个少年对于主子来说是不同的。
可是,没想到,这个少年却一点儿不懂何为识时务者为俊杰,反而一个劲儿的激怒主子,再这么下去,难保主子再补一掌,这少年只怕真就死定了。
他可不想少年就这么死了,那多可惜,他戏,都还没看够呢?
上官明月就那样看着洛无忧,眸中一片幽深,“你下的,什么时候?”
“就在刚刚,你抱我的时候。”洛无忧说着挑眉冷笑:“所以,楼主下次最好还是不要再轻易的抱别人。”尤其是女子,真以为她出门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吗?
两人的对话,听得‘恶鬼’一头雾水,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下什么?那个少年又为何会警告主子不要再抱别人?
拜托,主子抱他,那是他的荣幸好吗?
他们主子都还没嫌弃他是个男的,他倒还嫌弃起他家主子来了?
本以为自家主子还会生气,可是,没想到,上官明月沉默了片刻,却突然给他来了一句:“不是要赌吗?现在,你可以出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