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神者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数珠丸恒次的问题。
虽然他认可宗.教.信.仰自由, 却对这些没有任何好感——人生中第一次失败总是让人印象深刻。除非是把他当做信仰的源泉和膜拜的对象, 审神者对其他任何神.道都敬谢不敏,现在也不想跟数珠丸恒次继续就此深入畅谈。
为了转换话题, 都彭说, “等你要送还审神者时,记得通知我, 把我一起送回时之政府。毕竟,我根本也是被你们劫持的审神者之一。”
温柔恬静的太刀羞惭地垂下了头,“真是抱歉,给您添了许多的麻烦。但您不需要这样伪装,因为与您同来的审神者,确实曾经犯下很重的罪孽。当天一起被带回来的付丧神不但想要留在这里, 还希望能把本丸的其他同伴们也都想办法带到这里。”
都彭眼神冷漠地回答,“但是,有无数网友都知道我曾跟他出去。你也听说过网上针对我的流言, 如果他就此失踪, 而我说自己提前离开战场,什么都不知道,那也是要拿出确切证据来的。”
数珠丸恒次愣了愣,迟疑道:“那么……您的意思是,先把这位审神者也一同送回时之政府么?”
审神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安慰道:“没关系,送回去后再抓回来就行。今天交给你的二十个审神者,也希望你能好好管理, 善加利用。”
“理当如此。”数珠丸不假思索地回答,之后却愣住了,他犹豫地说,“可是……这些话,您应该与江雪殿说才对,我已经决定要为我所犯的错误负责……我不该答应您的。因为今后,数珠丸恐怕无法再回到这里,继续守护其他付丧神了。”
听到他这样说,都彭微微笑了起来。
“希望你马上取消这个计划。”他理了理自己的袖子,慢条斯理地说。
一直以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三日月宗近,极其有眼色地在这个时候,为说了一句话后沉默下来的审神者、以及诧异抬头的数珠丸恒次倒茶,既缓解尴尬的气氛,也有让自己的主人润润嗓子方便发挥的意思。
都彭给了三日月一个赞善的眼神,理了理狩衣宽大的袖子,喝了一口茶,开始说明自己的另一个来意。
“我想,我不至于看错:是你首先出现在这里,接纳了后来的左文字兄弟。江雪左文字厌恶战争,而数珠丸却不介意拿起武器。是你建立了最初的秩序,打退了第一波溯行军的攻击,放弃了更容易的途径,约束付丧神不要无差别迁怒审神者。”
审神者又喝了一口茶,含着笑意说:“我想,昨天,这里已经接收到了幻影旅团抢到新一批刀剑付丧神。他们不会太认真地隐匿行踪,这次抢劫行动,已经把你们这里推上了风口浪尖。你们没有质疑我这个决定的目的,我很高兴。”
数珠丸恒次轻轻摇了摇头,“怎么会……就算被从暗黑本丸中解救出来,付丧神也只有等待审神者选择的份。现在,他们被送到我这里,可以选择自己返回时之政府,也可以选择留下来。我们都很感谢您。”
想了想,他继续说了下去,“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带着审神者去时之政府自首,可以给其他付丧神争取到撤离的时间,他们不需要继续聚集在这里。大家分开行动,每一队带走一位审神者……”
“然后一直躲躲藏藏。”都彭放下茶杯,无奈地摆了摆手,“是我表现得仍不够明显吗?那直说好了——我站在你们这边。”
“把我当成是你们这方的战力来考虑,好好看看我给你们的录像,想想我都做过些什么,也可以去跟你的朋友们商量,然后告诉我,你们打算如何做。”都彭说完后,径自站了起来,带着三日月宗近离开了会客室。
留下数珠丸恒次,沉默地点开了都彭带来的视频资料。
“您要在这里等待数珠丸殿的回复吗?”三日月宗近笑眯眯地跟了上来,低声说,“哈哈哈,一口气就拿出了二十个审神者来,真是大手笔呢。”
都彭侧过头,等他走到自己身边,不置可否地问:“自己在这里住了一天,还习惯吗?”
“啊呀,虽然想像平时一样说甚好甚好……”太刀拖着长调叹了口气说,“但是完全说不出口呢。”
都彭理解地点了点头,温和地说,“是在惦记着游戏的进度吗?放心,昨天鹤丸莺丸都有帮你做日常任务,如果时之政府的工作效率不高,等你回家的时候,他们可能已经帮你通关了吧。”
“什、什么?!哈哈哈哈,不、不是该笑的时候吗?”
说话间,审神者和三日月已经回到了他的房间。都彭越过疑似中伤的老年太刀,拉开了房间的拉门,恰到好处地与眼角发红的膝丸视线相接,沉默不语地望着他慌里慌张地垂下头,用袖子狠狠擦了一把眼睛。
都彭回过头,望着三日月宗近,漠然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在三日月宗近回答前,膝丸已经抬起头,欲盖弥彰地说:“我才没有在哭,我绝对没有在哭!”
“不是我对他做了什么啊!”三日月摊了摊手,表示无奈,“我就只是让他帮我脱衣服和穿衣服,陪我玩玩花牌什么的。主公,这个本丸有髭切的,如果膝丸哭了,您问问髭切就可以知道原因了。”
“我没哭!我都说了我没哭!”
在膝丸弱气反驳的背景音里,审神者亲切和蔼地问:“你好,想必三日月已经向你澄清了有关于我的误会吧?”
“是的……”太刀飞快地瞥了一眼三日月宗近和面前的审神者,想起前天晚上窥破的爱恨情仇,连忙垂下了头,认认真真地说,“之前对您多有冒犯,请原谅。”
“没什么,”审神者大度地说,“是我没解释清楚,直接用暴力解决问题。”
“不不,这没什么。比起您所做的一切来说,不足挂齿。”
发现审神者意外很好说话后,膝丸稍稍放松下来。在他的心中,这位叫做都彭的审神者,本来也没有三日月殿那样可怕,是很随和,而且一推就倒的人类。如果仔细想想三日月殿对他所报的心理,还会让人不由自主地为他感到担忧。
都彭很满意膝丸今天的态度。老实说,他是个很重视效率、珍惜时间的人,当然不愿意无所事事待在这里,只为了等待数珠丸恒次他们做出新的决定。
“所以,你不生气了。”审神者点了点头,从容地说,“那么,为了表示友好,让我们抹去那天晚上的不愉快,重新开始吧——让我来给你的本体做个保养。”
什、什么鬼?膝丸紧张地抬头偷瞄了一眼三日月宗近。他什么都没做过,已经被这振黑化的恋主稀有刀欺负得如此悲惨,现在……这个人类为什么要当着三日月宗近的面,说这种暧昧的台词。
源氏刀已经不太记得那天推开审神者的原因,正是因为他凑到离自己很近的地方,提了相似的建议。而他忿忿推开了审神者,说了一句“别以为你保养的手法好就能在付丧神间无往不胜”,而审神者之所以没有马上离开,也只是为了话而已。
该怎么说呢,他对自己的技术还是很自信的。而且,膝丸明明这么爱哭,哭起来又很可爱,却总是要哭不哭。都彭每一次看他红着眼睛垂头擦眼泪,就觉得……有一种自己困倦时舒舒服服打个呵欠,却突然被人打断的不爽快感觉。
所以,在膝丸紧张得忘记回答时,审神者追问道:“怎么不回答,所以说,你还在生气?”
“啊不,当然不是。”太刀连忙端正坐好,恭敬地双手托着自己的本体,递到审神者的面前,像傻乎乎踩上陷阱的猎物,茫然不知即将面对什么,“真是非常感谢您。”
时隔一天,审神者终于拿到了膝丸的本体。他将刀拔出刀鞘,仔细欣赏了源氏的宝刀。接下来,越发娴熟地开始了刀剑的日常养护工作。作为一振练度不高就已经流落战场的刀剑,膝丸对审神者的了解程度,大概比山姥切国广还不如。
当初,山姥切国广直接摔倒在浴室当中,惊慌失措地质问审神者对他做了什么;现在,膝丸也没有比当初的山姥切好到哪里。当都彭的灵力灌输进他本体的时候,连呼救都做不到,便一头栽倒。
不过,由于三日月宗近的存在,他没有在这种状态下把额头磕在地板上。他所惧怕的那振黑化太刀,稳稳地把他抱进了怀里,看着他的样子,惊诧地挑了挑眉:“哦呀哦呀,主公为何一开始就这么激烈,膝丸应该还是第一次吧。”
他没指望审神者会给他一个答案。说到底,肯定是这振倒霉的膝丸有哪里得罪了主公大人嘛。三日月宗近把膝丸轻轻地放在了地板上,从壁柜里掏出被褥,笨手笨脚地铺在地上,转过身,把膝丸抱了上去,脱下了他的西服外套。
绿发的太刀颤抖地抓住他的袖子,惊恐地问:“你……你要做什么?”
“哈哈哈别怕别怕,这是主公保养刀剑的必要步骤。”三日月宗近用温柔的语气,替专注于工作无心说话的都彭解释起来。他感觉自己正在慢慢进步,一步步变成一个完美的近侍。
“啊……不……放开我……”但是被安慰的膝丸完全没有感受到安心,他气喘吁吁、用尽全身力气,才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呼喊,“……兄、兄长,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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