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都彭来说, 他让烛台切光忠快点脱衣服洗澡, 绝对没有任何故意为难他的意思。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下午出了那么多汗,只是简单用毛巾擦了擦, 现在当然要认真擦洗一下。对太刀付丧神说完话, 他当然也没兴趣盯着他看, 而是扭回头,把自己的毛巾递给山姥切国广。
“麻烦你了。”他礼貌地道谢。
能帮上审神者的忙,山姥切国广很高兴。作为这个本丸里思想最单纯的刀剑, 他对和审神者一起泡汤, 除了开心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联想。虽然会脸红和不好意思,但那只是因为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接过毛巾开始帮忙擦背后,山姥切国广难得地产生了一点感慨。
都彭是一个好看的人类。此前,山姥切国广一直有这个模糊的认知。他对此不怎么关心——自己的主人是否好看,这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他甚至对自己的主人是否是强者都没什么特别的期待。他的愿望一直都很简单, 只希望主人能够爱惜他, 不要看不起他仿品的身份,不要把他拿去跟其他刀剑比较,就会心满意足。
尽管如此,在给都彭擦背的时候,山姥切国广还是有了一个模糊的认知——主人的身材真好啊,简直像付丧神多过像人类。
当然啦,山姥切国广没机会看到其他人类没穿衣服的身体。不过, 就算有衣服修饰身材,多数时候他也可以从身体分辨出审神者和付丧神。刀剑付丧神生存的意义在于战斗,仅从身材来看,为了更好的进攻,他们几乎没有缺陷,天生是力与美的结合体。
虽然有些胁差少年和短刀男孩会太过瘦削,没有足够的肌肉。不过,那也是为了获得更轻便和灵活的机动力所做的必要调整,就像猎豹或者鹰隼。
而审神者不同。除了极少数的人之外,他们就算同样胖瘦合宜,但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从体态上,有些地方因为缺乏运动和锻炼,线条并不那么流畅好看。当然,这些不完美,完全不会影响付丧神对主人的喜爱之情。
他们仍然会发自内心地喜爱自己的主人。据山姥切国广所知,很多付丧神甚至会觉认为这些不完美才是独一无二的,比他们自己那种量产的、有无数雷同的标准更加可爱。
——但都彭却完全不同。在穿着衣服的时候,他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高瘦青年。但当他脱下衣服,失去了掩饰,周身的气息就特别像一只大型的猛兽,那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猎食者。
当面对这样没有一丝遮掩的审神者时,那种感觉就像……你之前都只能在动物园里,隔着铁丝网和玻璃窗看到雄狮,觉得它们懒洋洋的、像一只放大了几倍、长着大围脖的猫,每天有大半时间都在睡觉,醒了也无非就是舔着自己的爪子,扯开嘴打呵欠,看起来萌萌的,没有什么可怕之处。
然后,有人撤走了保护措施,让你直面这只巨大的猫科动物。只有到这个时候,你才能清晰而全面地感受到,它的爪子原来这么大,它的牙齿原来这么锋利,它粉红色的舌头绝不像看起来那样柔软,上面长着可怕的倒刺。
它能轻松地从远处奇袭而来,咬断你的脖子并不比扑杀一只鸡鸭费劲,原本那种懒洋洋的感觉,其实只是强者漫不经心的从容和优雅。
山姥切国广原本认为自己的主人只是灵力强大。虽然他确实曾经很轻松地抱起了自己,但那也是因为他并不怎么重。可是在真的隔着毛巾接触到他的身体时,山姥切国广觉得,他的主人应该也能握住刀剑上阵杀敌。
他会是个很厉害的武士吧——金发付丧神想要表达自己的想法,却又不好意思。怕被同伴们误会他是在恭维审神者,于是什么都没有说。他很快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退到一边自己淋浴洗澡。而都彭在享受了山姥切国广的服务后,想起作为主人的责任,扫视了一下正在洗澡的付丧神。
在他催促过后,烛台切光忠虽然听话地把能脱的都脱了下来,跟大家一样过来洗澡,但还是磨磨蹭蹭,擦洗自己像给桌面擦灰,软绵绵地抹来抹去,看得都彭皱起了眉。如果放任他随便应付了事,用这种跟清风拂面差不多的力度擦洗自己,作为要跟他泡在一个池子里,公用一池温泉水的人,审神者无法接受。
而烛台切光忠又不愿意让其他付丧神帮他,所以都彭认为,只能由自己费点力气,帮他擦洗干净,才能放心让他入水。
五虎退和山姥切国广可以相互帮忙,不过那样对山姥切国广来说就太不公平了。他明明帮自己擦了背,如果说自己最该帮谁擦背,显然该是山姥切而不是烛台切。所以,如果帮烛台切擦背,他就必须再帮山姥切也擦一擦。
如果他已经帮烛台切光忠和山姥切国广擦背,而单单落下退的话,小短刀就算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也会觉得委屈吧。要做个好主人可真不容易。都彭叹了口气,先对已经洗的差不多的五虎退说,“退酱,过来擦背。”
“嗯?”小短刀惊喜地发出了一声疑问,然后飞快地跑到都彭身边,又有些不好意思。“会不会太麻烦主人啦?”他小声问。
想想这个小男孩在几天前,还会因为自己提出要帮他洗澡吓得不得了,现在却能眨巴着眼睛,捧着自己的毛巾这么期待地看着他,都彭感觉自己不该计较这么多,总是想着要节省力气。他拉过小板凳,让五虎退背对着他坐好。
“没关系,”审神者温柔地说,“痛的话告诉我,我会轻一点的。”
“嗯嗯!”小男孩乖巧地点头,浅金色的短发随着动作抖了抖。在擦背过程中,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被主人抚摸得昏昏欲睡的小猫。
还不知道自己也即将享受这种待遇,烛台切光忠一边洗澡,一边心情复杂。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还真是相当佩服五虎退。难怪审神者要他向五虎退学习。他跟自己一样,都经历过同一个前任审神者,也许对其他刀剑来说,大家一起洗澡泡汤,审神者和刀剑男士同样都是男性,这只是普通的日常活动,没必要大惊小怪。
可是,有了那样的经历,难免就会以与从前完全不同的视角去看待世界。就算知道眼前这个审神者并无他意,对他们毫无兴趣(但凡有一点兴趣,下午时他那种样子……审神者总不该无动于衷)。
但烛台切光忠暂时还是没法克服心理障碍,仍然会觉得当然一群人的面——尤其是其中有他们的审神者时,坦露身体是很羞耻的事情。
可是退竟然完全没有这样的问题,就像是个普通的小孩子。也许这也和一期一振一直努力把他保护得很好有关,但就像审神者所说的,他非常勇敢,值得敬佩。
第二个轮到的刀剑是山姥切国广。因为他开始时还没开始清洗自己,所以都彭才把他排到第二个。显然,审神者除了擅长手入,擦背的手法也不错。山姥切国广一开始难免有些紧张,肌肉纠结硬邦邦地纠结在一起,被都彭力道适中地揉开,虽然还是没办法放轻松,渐渐也露出跟退相似的,又舒服又开心的表情。
最后,当审神者对烛台切光忠招手时,太刀付丧神才意识到:等等……原来我也有份吗?
在一直被区别对待后,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被一视同仁。太刀付丧神心里涌现出一阵感动——不,等等!他为什么要觉得感动?他不需要审神者帮他擦背!烛台切光忠紧张地握紧毛巾,很想用它遮起身体撒腿就跑。
下午他瘫软得动都动不了时,让审神者帮忙擦汗的时候就已经够羞耻了,不要让他当着其他同伴的面重温这种感觉啊……
烛台切光忠拼命摇头拒绝:“不不,主公大人,我自己洗就可以了。”
都彭当然不会同意,他之所以这么麻烦地给五虎退和山姥切都擦了一遍,就是为了最后给烛台切光忠洗澡的时候不会显得突兀。事关温泉水的洁净程度,对审神者来说,这个问题完全没有妥协和商量的余地。
他懒得多说,直接起来,向烛台切光忠走去。太刀付丧神用毛巾捂住重点部位,慌张地左顾右盼,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试着逃走。审神者仿佛再次看透了他内心的感受,他停下脚步,对已经洗得差不多的五虎退说:“退酱,帮我抓住烛台切。”
“唉?”小短刀歪了歪头,然后说,“好的!”
烛台切光忠感受到了绝望。
为什么,退?我们作为同伴,作为旧友的情谊呢?!
太刀青年没有意识到,即使没有短刀助纣为虐,他也不可能从都彭手下逃走。现在,他只是为同伴的倒戈感到心痛,小短刀迅速跑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咯咯笑着对审神者报告说:“主人,我抓住烛台切先生啦!”
这并不是在捉迷藏啊,退!
烛台切光忠的心脏紧张得收缩起来。下午的失态给他留下了相当严重的心理阴影,让他考虑要不要郑重其事地向都彭讨饶。而此时,审神者已经似慢实快地来到了他的身边,伸出一只手,轻轻卡住太刀青年的后颈。
因为烛台切光忠本来原本就坐在小板凳上洗澡,都彭又是赶在他站起来前将他压了回去。所以现在,审神者只要花一点微不足道的力气,就能保证总是不太听话的太刀付丧神无法站起来。而将他向前推一推,就是很自然也很方便的擦背姿势。
烛台切光忠僵住了。
不知道都彭用了什么方法,太刀青年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拎住后颈的猫。这种感觉和膝跳反应差不多,像是条件反射,又像是有人直接向他脑海中灌输了一种“你最好乖一点”的命令,付丧神察觉到自己的心跳不受自己控制、不正常地慢了下来,四肢比刚才更加绵软无力,好像连思维都突然暂停住了一样,让他根本无法开口求饶。
幸运的是,他尚且不知道现世里的一系列关键词,比如:兽医、诊疗台,以及被兽医抓住后颈按在诊疗台上的猫。不然,太刀付丧神一定会更加紧张和僵硬。
“退酱,帮我拧一下烛台切的毛巾。”审神者的嘱咐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好!”小短刀答应得兴致很高,显然,他觉得自己是在跟烛台切光忠玩闹。
太刀付丧神突然感觉一种恐惧……无论审神者要对他做什么,他的同伴都意识不到有什么不对——因为他没有反抗,他的沉默和顺从看起来就是默许。五虎退不会知道,他只是无法拒绝、无法挣扎。
短刀仍会觉得审神者仍是个无可挑剔的好主人。
此时,烛台切光忠暂时没办法去理智地安慰自己,审神者对他没有任何兴趣。因为他现在什么都没穿,当着其他刀剑的面,背对着同样赤.裸的审神者,丧失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能力,任人摆布成这样一个如此方便插.入的姿势。
心理阴影严重的付丧神渐渐脱离了现实,无力地掉进了回忆的漩涡。他的体温迅速降低,那些过去的阴影张牙舞爪,拉住了他的脚踝。就在今天下午,他还认为自己可以忍受一切,特意梳洗打扮送上门,现在烛台切光忠才发现,他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勇敢。
还好,热气腾腾的毛巾落在他的皮肤上,公事公办的距离感扯断了拉着他下坠的力量。
在不久的将来,所有付丧神都会意识到,他们的审神者都彭,在做大部分工作时,都拥有专业级别的经验和技巧。比如说,如果他愿意帮忙,他就能做到高级SPA专业美疗师的程度。在带给人享受的同时,绝不会让人有被亲近或是被冒犯的感觉。
都彭在开始帮忙烛台切光忠洗澡的五分钟后,就松开了对他的牵掣,让他恢复了正常的行动力。小短刀跟在审神者身边,兴致勃勃听他的指示,时不时递给他花洒、海绵、沐浴露等等东西。简直像父子或者兄弟围在浴缸前给宠物洗澡。
无人理睬,仿佛只是一个增进审神者和短刀亲密度道具的烛台切光忠,渐渐平息了刚才的恐惧。然后,太刀青年开始忿忿不平起来,不高兴地想:所以,什么公平对待、一视同仁,这根本就是错觉而已!审神者根本就是一直在针对他,只欺负他一个而已!
太刀付丧神理智暂时掉线,没有意识到他会被这样对待,是因为只有他试图反抗。都彭对他所做的事,跟抓住一只怕水的狗放进水池里洗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狗狗会哆哆嗦嗦、委委屈屈地哀叫,但它还是要洗澡的,不是吗?甚至在都彭看来,跟其他两振刀剑相比,烛台切光忠还是想得太多,不太听话,仍需调.教。
不知自己不小心又给自己挖了个坑,觉得自己遭遇了区别对待的烛台切光忠不高兴地喘了两口粗气,五虎退马上担忧地看过来,然后对都彭说:“主人,你是不是弄痛烛台切先生了?”
他指着烛台切光忠宽厚的脊背,审神者刚刚擦过的地方说,“这里被擦红了。”
“嗯,是吗?”都彭停下手,用花洒冲开泡沫,观察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那我轻一点?”
还在忿忿不平的太刀马上警惕起来,忙不迭地否定道:“不不,主公大人,重一点,请您重一点!”
开玩笑,正是因为使用的力道不同,才能跟下午的保养很好地区分开啊!激动的烛台切光忠在说完话的一分钟后,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绝望地捂住了脸,彻底放弃了不平和挣扎的想法,终于学会老老实实闭上嘴,坐在那里随便都彭为所欲为。
——天哪,如果有人能把他这一天的记忆消除掉,无论让他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_(:зゝ∠)_这章很长吧?大家周五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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