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的比例不够, 等一天再看

她虽然有一世尔虞我诈的经历, 但这个时代的女子拥有这个时代独有的智慧, 多听多学,总不会错。

就像是她学着白茉的神情, 瞬间刷爆了父兄的好感度一样。

白萌在王府中的日子,就在荣王妃和世子妃教导她后宫生存技能中一天一天过去。终于,她翘首以盼的赏花宴到来了。

在这次赏花宴上,荣王为自己乖外孙女请到了皇帝亲自到场, 准备让这小夫妻两悄悄提前见一面。

虽说这时代都是盲婚哑嫁, 但对子女比较宠爱的家人,还是会在定亲之后, 让小两口有接触的机会,好让他们在婚前就交流一下感情。

本来若是太后是皇帝生母, 此事应该太后来做, 召白萌入宫“聊天玩耍”, 再和皇帝偶遇的。现在太后不乐意做关心皇帝的事, 就只能荣王这边出手了。

谁都知道荣王府此次赏花宴是为了白萌,即使前些时日, 京中贵女们看了白府很久笑话, 在白萌面前, 也得装出个姐妹情深来。

如今皇帝有了清流、勋贵和宗族三方支持, 只有太后外戚苦苦支持, 可见皇位已经稳固。白萌这个未来皇后, 至少现在, 肯定属于被人拉拢的对象。

至于以后谁家有没有人进宫,有没有人和白萌争夺圣宠,那是之后的事。

白萌在京中也有几个好姐妹,都是爽直的人。她们见到突然变娇弱的白萌很是不习惯。当知道白萌的改变是因为落水,以及诚王对家里的侮辱受惊之后,这几个姐妹一个个都拿出了大姐姐的姿态护着白萌,表示赏花宴上谁敢嚼白萌的舌根,她们定会撕烂对方的嘴。

白萌笑道:“这可是荣王府的赏花宴,谁会这么没眼色,不用姐妹们出手,下人就把她轰出去了。虽说她们不一定愿意给我面子,我外祖父外祖母的面子,还是会给的。”

几位姐妹纷纷称是。

和白萌交好的几位姐妹都是勋贵、世家或是宗族女子,虽然白萌的爹属于清流一脉,但荣王妃带她结识的人,肯定属于荣王的圈子。

清流说白了就是刚通过读书进入朝堂的那一群人,待他们做了几代的官,立了几代的功,也就成了世家勋贵。他们嘴里嫌弃勋贵,只是因为自己没达到这个地步而已。

哪个科举做官的寒门,不是盼望着几代之后进入世家勋贵的行列?

“白姐姐今日气色不错,人比花娇啊。”

白萌正和这些小美女们聊得开心,突然一个不怎么和善的声音响起。

白萌抬头,从记忆中搜寻这个人的信息,搜寻了半天也没搜出来。

看着白萌带着疑惑的脸,那穿着水红色罗裙的女子脸上出现一丝薄怒。

“萌儿,这是左丞相……庶女。”一相熟女子道。

白萌懒洋洋道:“一个庶女跑到我们面前来干什么?”

另一女子笑道:“大概因为丞相家的嫡女要么已经入宫当你未来的姐妹,要么年纪和我们相差太多吧。”

白萌似笑非笑的瞪了那女子一眼,道:“这么说,她也是想入宫,才厚着脸皮叫我一声姐姐了?”

周围女子统统笑了起来,笑得那女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白萌扬起下巴:“好了,你的愿望我已经收到了,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你要给皇上做小,也得你父母同意才是吧?只要你进得了选秀最后一关,再叫我一声姐姐不迟,你觉得呢?”

周围女子的笑声都快把周围花瓣给震掉了了。

这女子顶着周围人不怀好意的笑容,狠狠道:“我已经不是庶女……”

白萌仰头:“被记在嫡母名下了?怎么,这件事也要和我说一声?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你啊。你找我分享什么喜悦。”

那女子脸涨得通红,提着裙子跑掉了。

白萌心想,欺负小姑娘,真好玩。

“本以为你受惊之后脾气变好了,结果还是这么暴躁。”一翠衫女子笑道,“这人你不记得,我可还记得,上次就是她怯生生叫你白姐姐,要和你一起坐,被你拒绝了,这次大概是被记在嫡母名下了,来找场子的吧。”

白萌道:“找场子?这有什么好找的。再受辱一次吗?”

翠衫女子笑道:“听闻汪家有意再送一个人进宫。”

白萌用扇子掩住嘴,笑得眼睛都弯了:“还送?四妃还不够?那干脆除了我这个皇后之外,把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全一块儿凑齐吧。”

翠衫女子掩面笑道:“你这张嘴啊,真是讨打。”

“是讨喜还是讨打?”

“当然是讨打。”

一干贵女皆笑得直不起腰,与白萌相熟的几位闺女还作势用团扇敲白萌,白萌非常配合的左闪右躲。一群贵女像是花蝴蝶一样穿梭在花丛中,很是闪花了不少偷偷注意着这边的年轻公子们的眼。

如今朝代男女大防不是很严重,荣王赏花也叫了男人,这种赏花宴也算是大型相亲宴了。年轻公子在阁楼中高谈阔论,年轻贵女在阁楼下的园子中赏花。一低头一抬头,就可以窥见异性面容。特别是那些未曾婚配的年轻男子,若是有看中的贵女,回家也好打听打听,家世合适,说不得就是媒婆上门了。

皇帝也一身便服,坐在阁楼最高处。他身边坐着荣王。两人神情可不怎么愉快。

荣王冷哼:“这次终于不带着诚王那小子出来了。不知道你明知道他母子对你恶意,还处处让着他,究竟是为何。”

皇帝平静道:“王叔慎言,他毕竟是朕的弟弟。”

荣王气得拂袖走人。他就是每次看见皇帝对太后和诚王忍气吞声的样子就心头冒火。

荣王妃瞪了荣王一眼,对皇帝道:“陛下赎罪,他就是这个暴脾气,怎么也改不了。”

皇帝苦笑着道:“王叔只是关心朕,朕明白。朕也有苦衷。”

荣王妃柔声道:“陛下的苦衷老妪明白。便是诚王再荒唐,陛下也得明面上护着他,做出友悌的样子,才不会被御史诟病。陛下辛苦了。”

皇帝摇摇头,没有说话。

他看向楼下笑闹的女子,道:“穿黄杉的女子,可是白萌?”

荣王妃笑道:“正是萌儿。”

皇帝道:“被赶走那女子……”

荣王妃道:“是汪家一庶女。”

皇帝叹道:“汪家越发嚣张了。”

荣王妃笑道:“陛下大婚之后便可亲政。”

皇帝再次点头,继续看向楼下。

先帝后宫无论皇后嫔妃,都是先生了一堆女儿之后才开始生儿子。先帝儿子本就不多,皇帝和诚王还都是他的老来子。因此皇帝虽然只比白萌大两岁,但辈分可比白萌长一辈。

不过入宫为后为妃,是不看这个辈分的。

皇帝脸上无悲无喜,荣王妃看不出来皇帝对白萌是否满意,心里有些忐忑:“萌儿这丫头被我们宠坏了,性子太过活泼。入宫之前,老妪定会好好教导她,把她性子掰成熟些才成。”

皇帝道:“活泼没什么不好,只是宫里太过沉闷,恐委屈了她。”

荣王妃听皇帝此言,不像是对白萌不满意的样子,立刻笑道:“能入宫伺候陛下,是萌儿的福分。哪有委屈之说?”

皇帝笑了笑,没说话。

荣王妃道:“陛下坐在此处也无趣,让承哲带陛下逛逛如何?”

皇帝知道荣王妃是想让他单独见见白萌,也不拒绝,道:“那就麻烦堂兄了。”

世子道:“陛下折煞微臣。”

皇帝跟着世子下楼。他下楼的楼梯和阁楼底下几层并不相通。这一层就是专门修给特殊的客人的。荣王妃起身送皇帝离开之后,身边侍女立刻将阁楼窗户挂着的风铃收了起来。

在院子里正在和命妇交谈的世子妃一直注意着窗户,风铃一收,她立刻和身边命妇道有事暂且离开,然后走到白萌身边,说是荣王妃有事找她,带她去见荣王妃。

周围命妇贵女都露出了然微笑。

谁都知道这次赏花宴是为了什么,也都知道陛下被请来了。世子妃是领着白萌去见陛下了吧。

未出阁的贵女们对皇帝还是有几分心思,但一想到后宫里四妃都已经塞满了汪家的人,就顿时熄了这份心思。

世人道,连老天都为白家这女子的冤屈而哭泣。

白茉母亲在白茉下葬之后,就住进了普照庵。

让白耘不高兴的是,本来白茉的母亲应该带发修行——她还有个姨娘的身份,白耘认为自己还活着,白茉的母亲剃掉头发不吉利。

但白茉的母亲自己把头发绞了。

白萌劝说白耘道:“姨娘以后不会再回到白府,剃度也没什么。现在有人说我们白府做戏,姨娘剃度了,正好掌了那些胡言乱语的人的嘴。”

白耘点头。也是,只要不回到白府,碍不到他的眼,也就无所谓吉利不吉利了。

于是白茉的母亲正式在普照庵剃度,还领了佛号。

白萌亲自送白茉的母亲上了普照庵,替她打点上下,让她日子好过些。

在离开之时,白茉的母亲感慨了一句:“你和你母亲很像。”

白萌正好有点小小的疑惑,便问道:“既然母亲很照顾你,让你变成这样子的也另有其人,你为何恨得是母亲?”

白茉的母亲淡漠道:“因为真正该恨的人太可怕了,不敢恨。但如果心里没点仇恨,日子又熬不下去。所以恨一个善良的、已经死去的人不是更容易吗?”

白萌点头:“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啊,人之常情而已。她还以为身体原主的母亲额外做了什么事呢。

只是如果白茉的母亲没有找个人迁怒,没有时时刻刻在白茉耳中灌输这些,或许白茉现在不至于丧命?

谁知道呢?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过去了。

白萌上马车时,回头看了一眼笼罩在烟雨朦胧中的古刹。

这景色,还真有些佛界净土的感觉。

白萌突然有点被这景色净化了心灵似的。她想,待自己出嫁之后,就找机会替原身的母亲报仇了吧。

为什么要出嫁之后呢?当然是因为祖母死,她得服丧一年,耽误婚期啊。

希望白母能活到这个时候,要是在她下手之前寿终正寝可不太好。

能不能报仇,就看老天是否给面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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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旬后,已经住在荣王府的白萌接到了册封的旨意。

从今以后,她就是县主了。

荣王的孙女会有县主的封号,不过外孙女可是没有的。

这封号,从父不从母。

白萌得了县主的封号,明眼人都知道,是皇帝为了白府庶女之死安抚白府和荣王府。

当然,浪漫一点,也可以说皇帝给自己未来的皇后撑腰。

荣王府的人都信皇帝就算有安抚的意思,但肯定也是因为喜爱白萌,才会给白萌封号。

因为荣王已经给白萌当了几次信使,给这对未婚小夫妻传递了多次信物。

白萌送的都是自己绣的荷包、香囊、扇套等小物件,皇帝最开始回的是珠宝首饰,后在得了白萌的书信之后,变成了雕工不错的木头小摆件。

荣王笑话白萌,说白萌客气客气,写信说不要贵重的东西,这皇帝居然真的送不值钱的了。

白萌但笑不语。

她在信中写的可不是要不值钱的,而是让皇帝亲手做点东西。

她送的东西都是自己一针一线绣出来的,那小皇帝就从内库里挑点东西回礼怎么成?

只是白萌本以为皇帝会送些字画扇面,哪知道他居然送的亲手雕刻的小东西?

这小皇帝还喜欢雕刻?这要是被朝堂那群老顽固知道了,还不撞柱子说皇帝喜欢奇思淫巧“恐亡国之兆”?

听闻小皇帝关了太后之后就没让她出来,诚王闹了一下也被禁足,现在汪家为首的外戚老实了起来,但朝堂中一些自诩为老臣迂腐文臣开始对小皇帝指手画脚。

这皇帝的生活还真是不好过,希望小皇帝枕着她送的香囊,能睡个好觉。

在皇宫里偷偷摸摸小心翼翼拿着锉刀锉木头的卿昱打了个喷嚏,然后崩溃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雕好大半的大老虎的耳朵被锉掉了。

他要送给白萌的木头大老虎QAQ,只能重新雕了。要不试试看能不能镶嵌个耳朵上去?

卿昱趴在桌子上,陷入沉思。

算了,还是先批阅点奏折换换脑子吧。

卿昱摸出白萌做的香囊,深深吸了一口,脑海里浮现出说着“需要我打爆她的狗头吗”的话语的白萌的微笑脸,心中顿时充满了勇气,感觉能面对那堆写满了跟吵架似的激烈言辞的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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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日子平静了许多。

因汪氏外戚的退让,朝堂上看上去和睦许多,连带着京城中都少了些紧张的气氛。

至于白府那个庶女的事,再没人提起。

便是提起,也只是说皇帝用白府一个庶女,就让嚣张无比的太后和诚王一直禁足到现在,帝王心术真是了不得。

说的好像白茉这事是皇帝主导的似的。

白萌窝在王府中老老实实绣嫁妆、和皇帝互传书信礼物、学习一个皇后应该学的事,顺带掌握了现在一身异能,不会再不小心捏碎东西了。

因为不需要面对时时刻刻存在的危机,白萌不需要让异能处于自动防卫的状态,可以自主使用,也不存在因为需要让身体时刻处于强化状态下而改变整个人体的副作用了。

从战斗和安全来说,比起前世肯定差了不少,但现在已经够用。她又不是去争霸世界,而是当个贤妻良母。

白萌端详着镜子中自己的脸,做每日必须的赞美自己的容貌的功课。

“县主,听闻这次聚会,诚王殿下也会去。县主要不找个借口推了吧?”身穿藕绿色衣衫的丫鬟一边给白萌梳头,一边小声道。

这丫鬟是跟着白萌从小长到大的大丫鬟,对白萌忠心耿耿。她也是在白萌昏迷不醒时指证是白茉将白萌推下水的人。白耘将这丫鬟放到庄子里严加看管,白萌醒来之后将这丫鬟要了回来。

现在这丫鬟是白萌身边第一得意人,偶尔会对白萌说些逾越的话。

不过这丫鬟对白萌忠诚到死心眼的地步,偶尔一些逾越的话也是从关心白萌出发,白萌没有特意让她改过来。

有个能说话的人也不错。

白萌指着一朵花蕊镶嵌着嫩黄色宝石的珠花,道:“诚王才被放出来,应该不会再找事才是。便是他真的想做什么,左丞相府也会竭力阻止。”

毕竟,这次左丞相府邀请自己,明摆着是想和白府、和荣王府、和自己这个未来的皇后修复关系。

汪家现在在朝堂上已经旗帜鲜明的朝着皇帝这边倒,企图和太后、诚王割裂开。

汪家没有谋逆的心,只想老老实实当个权臣而已。无论之后如何,现在被太后和诚王推到风口浪尖,并非他们本意。

就算将来真的生出什么心思,他们也不会选择太后和诚王这一对猪队友。

左丞相一家也算是被坑怕了。

只是他们也没办法拒绝太后和诚王,毕竟他们的荣耀最初是太后带来的。太后便是再蠢,也是太后。

其实白萌倒是真希望诚王能做出点什么来。这样才有趣啊。

丫鬟见白萌已决定,便不再多言多语。她小心翼翼将白萌选好的珠花戴在白萌的头上,眼中露出惊艳之色。

县主挑选的,总是最适合她的。

白耘有些犹豫。他认为女儿刚死,就将其生母打发到寺庙似乎有些不太好。

白母劝说道:“茉丫头是个可怜的孩子,有个人为她在佛前祈祷,她去了地府也少受些罪。”

白耘还是有些犹豫。

白萌叹了口气,道:“爹爹,姨娘心里难受,去佛前为二妹妹祈福,日子也好过些。京中人也会夸赞爹爹仁慈。”

白耘心想,还是萌儿能看出我心中的忧虑。

他叹了口气:“只是寺庙比不过府中,还有人照顾。”

白萌道:“外祖母和普照庵的主持大师有些交情,普照庵是有名的寺庙,京中有许多女眷时常会去普照庵小住,条件还是不错的。姨娘虽去了普照庵,但我们白府每月该给的月例还是该给的。依女儿的意思,虽然二妹妹去了,二妹妹该得的那份月例府里也可以给姨娘,权当替二妹妹照顾姨娘了。”

白母立刻道:“萌儿心善,我觉得可以。府里也不缺这点钱。唉,茉丫头是个可怜的孩子。”

虽说现在没有女儿赡养父母的说法,毕竟女儿都是要嫁出去的。但白府的确不缺这点钱,还能得个好名声。白耘点头同意了。

白萌又道:“姨娘即使去了普照庵,也是我们白府的人,由不得别人欺负。爹爹请放心。”

白耘苦笑:“我自然是放心的。委屈你了。”

毕竟白茉曾经差点害死白萌,而且这次被太后杖责致死,别人不清楚,他是明白的,白茉的确和诚王有苟且。这纯粹是白茉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