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卫文此时正在病房里等待着古玉凤。这次执行任务,一颗子弹从他左胸穿过,差点就殉国了,总算是死里逃生。好在,任务完成了。整整养了两个月伤才养好。医生建议他休长假,再养个半年最好。马卫文没有答应。他这次受伤,家里吓坏了。连二伯都劝他转业。如果这个时候他休长假,就再也不能回部队了。

在医院散步的时候,他意外的碰到在医院照顾战友的古玉凤。得知苏言儿风雨无阻,天天到门卫等他的时候,他心头酸涩。小姑娘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那份依恋来得纯真,不含任何杂质。马卫文的世界里,干净的东西真不多!这种依恋让马卫文心里无比柔软。不能让丫头失望。他要回特处去。他上交了报告,申请归队。今天,古玉凤回去看小姑娘去了,马卫文等着古玉凤带回的消息。

马卫文没等多久,不到下午,古玉凤就回来了。听到古玉凤说了事情的经过,马卫文第一次有了揪心的感觉!居然有这样的乌龙!丫头得知自己死了,会承受怎样的伤心绝望?不到13岁呀!特处的规矩、方安诚的性格他比古玉凤更清楚。丫头这种公然不顾纪律的做法,最少都要关禁闭,严重的可以上军事法庭!如果不妥协的话,后果极严重!十天都没有上班?那就意味着丫头没有承认错误,那……马卫文头上冒出了冷汗!

送走古玉凤,马卫文立刻拨通了方安诚的电话。方安诚笑道:“卫文,我收到你的报告了。没有批准。你伤得不轻,多休息一段时间会好点!”马卫文没有和他寒喧,直接问道:“苏言儿出了什么事?”方安诚呆了呆,说道:“你伤到脑袋了?这也能问?你知道我不能回答你的问题的。”马卫文冷冷道:“你要知道,苏言儿是我以个人名义取得了监护权的,我有权过问。”方安诚的声音没有温度了:“马卫文同志,做为一个在这里工作的人,你应该知道,凡是在工作期间,没有个人的事情。有的是****。我拒绝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马卫文急了,知道不好,深深的吐了一口气,放缓语气:“行,我不问她出了什么事。只问下,她还好吗?方哥,她还是个孩子,我就想知道她是不是还好!”方安诚叹了一口气:“不好!马卫文,我回答你这句话,是看在你叫我一声方哥的份上,看在苏言儿还是一个孩子的份上,请你不要再让我为难了。”说着,挂断了电话。

马卫文不断跟自己说,不要慌!不要慌!一定有办法的。对,只能找他了,但愿还来得及。马卫文让自己镇定了一下,拨通了大伯的电话,里面传来的是大伯的秘书周定通的声音:“首长在开会,不能接电话。四少爷,您的事情方不方便让我转达?如果不方便,等首长开完会,我再向他汇报。”马卫文问道:“麻烦周秘书转达给首长,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找他,请他开完会后,务必回家一趟。我在家等他。周秘书,请千万记得!”对方答应了。马卫文出了医院。开车直奔老宅而去。

马津淮听到秘书的汇报,很是奇怪。但也没有担误,安排了事情后,直接回到家里。刚下车,就看见马卫文迎了出来。马首长慢慢走进屋里,坐下,问道:“卫文,你爷爷呢?”卫文说道:“刚才二伯来了,陪爷爷出去散步去了。”马津淮点点头,看着马卫文,说道:“坐下吧!什么事,这么着急?”

马卫文坐了下来,慢慢说道:“首长,去年我奉命去海港,寻找一个电脑天材。结果,是个12岁的小姑娘。上级要求,我以私人名义将人带回来。我用了点手段,让她父母签了监护权授权协议书把人带回来了。就是上次回家,我跟您说的那个让我有很大触动的小孩子。这个孩子本来就有心理疾病。然后,我去执行任务,受伤回北京。没有去看过她。现在,我接到消息,这个孩子非常不好。我想接她出来,进行治疗。所以,想请首长帮帮忙,救救那个孩子。”

马津淮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个消息的?”马卫文犹豫了会儿,还是回答了:“今天。”马津淮大怒:“是谁给你消息的?特处的消息可以泄露,那有什么保密可言?”马卫文说道:“泄露消息的人会去自首的。首长,请您救救那个孩子!”

马津淮气得站了起来:“马卫文,你是个军人。应该知道什么叫纪律!接出那个孩子来,说得轻巧。如果泄露了军事机密,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我们这样的人家,能出这样的事吗?我不会批通行证给你,你不要求我了。为了国家利益,别说是个孩子,就是几百条人命,要舍也没有办法。”说完,就准备走了!

马卫文冲到马津淮面前,拦住了大伯父。警卫员见不好,拿着枪逼了上来。马津淮挥了挥手,让警卫员退下。看着马卫文:“难不成你想用武力逼我?嗯!”

马老爷子和马沈准回来了,看着这爷俩站在回廊上,脸色都不好。马老爷子问道:“你们爷俩不是好了吗?这又是为了什么?”

马卫文对爷爷和二伯说了事情的经过,他们两个人的脸色也凝重了。这不是开玩笑的事呀!小姑娘何其无辜,如果因为这事送了那个小姑娘的命,也真不值了。停了停,马老爷子问孙子:“卫文,你说那个小姑娘有自闭症?”马卫文点点头,说道:“丫头不会说话,因为从小被虐待,因此心理非常不健康。特处的绝密信息是每个月换的,只要一个月内不让丫头跟外人接触,是不会**的。”马沈淮听了,说道:“大哥,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让卫文领出这个小姑娘?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呀!”

马津淮看了弟弟一眼:“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小姑娘是个未成年人,就算犯错,也最多是关禁闭,哪里就人命关天了!”

马卫文怒道:“大伯,别说是一个有心理障碍的小孩子,就算是一个成年男人,都有关禁闭精神**的。一个一米见方的铁盒子,一个小姑娘关在里面,不见天日,怎么不会出人命?”

马老爷子说话了:“津淮,如今,你也是国家领导人了。按理,也只有你说小辈的份。只是,这件事,是你想错了。想当年,我们拼死拼活,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吗?卫文这样做,是他有担当。既然是他把那孩子弄回来的,他就要承担后果。你不应该为了那个万一,生生置一条人命不顾!”

马津淮眼见老父亲开了口,知道自己不答应是不行了的。这种事情不能做,后果太严重!他想了想,决定给马卫文出个难题,让这个臭小子自己放弃!想到这里,他冷着脸对马卫文说道:“要我答应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马卫文看着伯父,没吱声。

马卫文知道大伯会提出什么条件。他真不甘心,自己坚持了这么久,终还是逃不脱大伯的掌控!马卫文此生最恨的就是被他人掌控。正因为如此,他再爱方靓靓,也不会让方靓靓干涉自己的人生走向。他无比讨厌做政客。那种带着面具的生活他真不愿意过!可丫头……如果自己不同意,就意味着丫头再也不能出来。除了自己和古玉凤,还有谁会关心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姑娘?古玉凤是没有能力救出丫头的!不能,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丫头就这样死了!马卫文咬着牙做出了选择:“只要能活着救出丫头,我同意转业,听从您的安排!”

马津淮心里一动。马卫文会答应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那个小姑娘竟能让马卫文妥协?很好,这刀枪不入的臭小子居然有弱点了!马津淮扬了扬眉:“你得好好干,不能混日子应付我!”马卫文说道:“放心吧!首长,今天您已经给我上了一堂课了。只有自己够强大,才能不求人!”堵得马津淮哑口无言。马首长转过身,命令周秘书:“去,按这臭小子的要求,将通行证开出来。还有,下个离职令,那个……”转过头来问马卫文:“那个小丫头叫什么名字?”马卫文回答道:“苏言儿。苏洲的苏,言语的言。”秘书已经听清楚了,连忙去办理。

不到半个小时,所有证件全部送了过来。马老爷子叫马卫文,说道:“你带上我的私人医生,万一有什么事,有个医生在总是好的。”马卫文感激的看了爷爷一眼,带上医生,开车走了。

马津淮还有事,看着马卫文离去,就走了。马沈淮却陪着父亲在家等着马卫文的消息。马卫文开足马力,恨不得飞到特处。吓得那个医生紧闭着双眼,不敢看路。三个小时后,马卫文到了特处,已是深夜了。方安诚已经休息了。警卫员不肯替马卫文通报,要求什么事明天早上再说。

马卫文拿出枪来,上了膛。对警卫员说:“要不你叫方安诚起来,要不,我开枪叫他起来。”警卫员没有看过这么横的人,但是他有特别证件,也不敢怎么样。只得转身,叫方安诚去了。方安诚火气很大,恨不得踢死那个警卫员。气冲冲的出来,看见是马卫文,很惊讶:“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马卫文把所有证件一股脑的交到方安诚手里,说:“不好意思。我要带苏言儿走。”方安诚仔细看了看证件,怒道:“你他妈的,这么晚吵醒老子,就为了这破事!明天办会死人呀!”

马卫文冷声说道:“是你带丫头出来,还是让我进去?”

方安诚眼见这阵势,说不清楚了。带着马卫文到特处监护部去了。

方安诚叫醒了监护长,开了铁门,来到一个独立病房前,又开了一道铁门,站在了门口,打开灯。示意马卫文进去。

马卫文冲了进去。只见苏言儿被防护衣紧紧贴在床上,小脸苍白。可能是突然被强光刺激,眼睛睁不开,稍微动了动,再没了动静。马家医生急忙走上前,扒开苏言儿的瞳孔看了看,又掏出听诊器听了听。从药箱中拿出药来,给苏言儿打了一针,对马卫文说了一句:“还有救,要快点!”

马卫文看到苏言儿的样子,已经是又惊又怒了。他手忙脚乱的去解苏言儿的防护衣。在医生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解开,脱了下来后,就看见苏言儿手上一道道的划痕。他狠狠的看了方安诚一眼,方安诚冷声道:“她不肯服从安排,还有自尽的企图。不这样,她早就死了!”马卫文抱起苏言儿,急步往外冲去。方安诚叫住了马卫文:“我叫个司机替你开车,你这样子,不适合开车了,会出事的。”马卫文也没有说什么。方安诚叫司机开车过来。看着他们离开。

路上,苏言儿安静的躺在马卫文怀里,没有任何动静。马卫文抖着手探了探苏言儿的颈动脉,跳动已经很微弱了。快到北京时,马卫文接到二伯的电话,马沈淮在电话里说道:“卫文,我安排了医生,你带着人到我集团的医院去!”马卫文感激的说道:“二伯,谢谢您了!”马沈淮说道:“傻小子,谢什么?救人性命,是积德的事情!”马卫文放下电话,车子直往沈淮医院开去。

一到医院,十几个医生护士已在门口等候着。车子还未停稳,担架已经过来了。护士一边往救护室推苏言儿,一边上吊瓶。马卫文被拦在了救护室外,他担心的看着那扇门,丫头这样,不知道能不能救得过来!

肩膀上搭上一只温暖的大手,马卫文回头一看,是二伯。马卫文轻声叫了句:“二伯!”竟然带着丝丝无助。马沈淮看着马卫文,仿佛看到自己那英挺的小弟,那清秀的弟媳。眼睛不禁有些酸。他再次拍了拍马卫文的肩膀,温声说道:“卫文,这小姑娘能和我们马家结缘,就是个有福的。不要担心。你大伯亲自打电话,军总医院的教授都在呢!这样都救不了她的话,那就是天意了!你也只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