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大事了？

出什么大事？

其实李赫想说自打他重生以来遇到的大事还少吗？所以李赫面对着面部表情非常丰富的康行健，眼皮都没抬，敲打键盘的手也丝毫没有停下来。

“靠，黑哥你也太淡定了。”康行健虽然是李赫下属，不过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怎么叫着舒服就怎么叫，保持这种感觉对大家来说也都是很有必要的。

“有事说事吧，就看你这个样子，天也塌不下来。”

“靠，没意思。其实是这样啊，《疯狂的石头》这部电影的前期拍摄基本已经完成了，正在进行后期制作。我和宁导在剪辑的过程中，对黑哥你给的剧本简直是惊为天人，我们是越做越觉得惊心动魄，我说的大事，就是天降黑哥你这样的人才，简直就是国家幸甚，地球幸甚。”

“来人，关门，放狗。”

“黑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金珠你进来一下，给康少活动一下筋骨。”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吧，是这样的，黑哥，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一个特别纯情，也特别长情的人？”

“怎么？见到了郁芷涵，想要破镜重圆？”

“怎么说话的呢？我和芷涵不是因为镜子破了，我们只是分手了而已，这是两码事，亏你还是学中文的。”

“那就是咯？”

“有点这样的想法。”

李赫终于抬起头，把手从键盘上放了下来，在身上摸了一下，然后在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来，给康行健递了一支，自己也点了一支，然后走到落地窗边，看着还像一个巨大的工地一般的高新区，过了一会，突然问：“是纯纯让你困扰了？”

康行健也走过来，和李赫并肩站着，看着窗外这片繁忙的，充满着希望和诱惑的世界，长吸了一口，把烟吐出来，说：“纯纯马上就要上高中了，我不想她因为这些事情分心。再加上我对芷涵还真有点念念不忘，也许这样对大家都好。”

李赫拍了拍康行健的肩膀，说：“顺从你的本心就行了，你想去把芷涵追回来，你就去追。但如果是纯纯带来的困扰，这倒也不必。小女孩嘛，有个目标就没工夫理你了，我给她找点事情做吧。”

康行健转头去看李赫，他不知道李赫说给李纯找点事做是什么意思，但突然有种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在这么一个随意的闲谈中做出了一个会产生巨大影响的决定的感觉。说是信手拈花间江山已定那太夸张了点，可那一瞬间，他真的觉得李赫这个很随意的“给她找点事做”，绝对会在将来李赫的个人传记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事实上，对于李赫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康行健还是很服气，只不过现在不只是夫妻，康行健忍不住都想问，自己对李赫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盲目崇拜了？

果然康行健看到李赫的眼睛转了一下，脸上就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然后就对他说：“康少，电影的后期制作你就不用管了，交给宁导的团队去完成，后期做精细一点，在网上先做一些铺垫，春节档就不凑热闹了，咱们提前一点，争取元旦档吧。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马上组一个团队，我给你一个策划，你拿去找芒果卫视合作，他们会感兴趣的。”

康行健问：“什么样的策划？”

李赫说：“简单的来说，就是一个选秀，我知道芒果卫视自己也想做这个节目，但是他们的构思还没有成形，所以你这个时候去把我的策划跟他们进行交流，他们一定会感兴趣的。当然我们是合作方，也是投资方，借助他们的卫视平台，但是这个策划的核心部分，必须得由我们掌握。你顺便带几个靠得住的人出来，把综艺节目的这些门道摸一摸，以后我们自己搞选秀，相信我，这也是很赚钱的。”

康行健点头，但忍不住又问：“这跟纯纯又有什么联系？”

李赫笑着说：“纯纯一直都喜欢唱歌，刘老师还想收她当关门弟子呢。想唱歌就要有平台，所以我就要给她这个平台。这个选秀，就叫《超级女声》好了。”

在李赫的前世里，芒果台的这款选秀节目是从04年开始办的，并且在05年达到一个高峰，虽然李赫一直想不出所谓的“超级女声”怎么会在这一年选出了一个男的当冠军，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款节目也让本来就擅长搞娱乐综艺的芒果台在国内更是一起绝尘，最初几年的造星运动也可以说是业界成功的一个典范。

现在是02年，芒果台大概也还没有开始运作这个栏目，李赫有这个创意，他也看过最初几届，对这款选秀节目的流程还是比较熟悉的。当然很多细节他也记不清了，但现在他不需要每一个环节都能记住，找专业的团队来完成设计就好。

康行健觉得李赫也够牛，就因为妹妹喜欢唱歌，又怕她在情感上过于分散注意力，就要为她做一个选秀节目出来，不得不说，这特么的也是一种境界。他现在是家园娱乐的负责人，他负责的对象就是李赫，既然李赫提出了这么一个创意，他就要把这个策划完成好。

对于找芒果台合作，康行健也是深以为然的，现在的家园娱乐仅仅因为《老男孩》的微电影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影响力，靠自己不可能办起这样一档选秀节目。而芒果台又是国内卫视台里面玩娱乐玩得最好的，即使家园娱乐现在的影响力还远远不够，但芒果台的那些策划，绝不会因为家园娱乐的名气太小就放过这么有市场的一个策划。

李赫还给康行健留了一个损招，如果芒果台对他的《超级女声》不感兴趣的话，那他也不用再去找别家电视台了，因为如果连芒果台都没有这个眼光，其他家卫视更没有这个眼光，那到时候他们就把这个抢先创意发布出来，就算他们自己做不了，芒果台04年再做，就已经是拾人牙慧，没有新意了。

当然，那对家园娱乐也没有好处，只不过是李赫心里保留了一种市井小民的心态——我用不了的东西，那就谁也别用。

“说到大事，”李赫对康行健说：“娱乐圈倒也有一件事，可以算得上是大事吧。那就是，刘老师准备退出歌坛了。”

“啊？”这倒真让康行健感到意外了。

康行健也曾经是刘麦莉的学生，对于刘麦莉从一个中学教师走上连续几年上了春晚的著名歌手的励志道路，康行健也和母校的许多师生一样感到骄傲的。

刘麦莉98年出道，凭借着《Lydia》一曲成名，几年间连续发行专辑，她的歌虽然不是那种红得发紫的类型，但也造就了足够影响一代人的经典。甚至因为她个人形象也比较出众，她的歌比李赫前世里的菲儿乐团更有影响力，最近的两年，也拿了不少奖。要说拿她跟国内的娜姐，香港的菲姐那样大牌比当然是比不上的，但也算是跻身一线的行列了。

而且她的歌大多不局限在个人情感，颇多励志感人之处，尤其是最近的一首《隐形的翅膀》，虽然和前作风格大不相同，却也获得了极大的好评。

不管怎么看，才出道几年的刘麦莉都应该还有巨大的上升空间，可就在她星途闪耀的时候，她要退出？

康行健感到难以置信。

李赫微微一笑说：“其实没有那么多复杂的东西。她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接下来，她要和卓叔结婚，过平静的生活，唱歌给自己听。从这一点上来说，她是一个非常清醒的人，再红的明星，也会有谢幕的一天，而且把这个行业，成名很快，过气也很快，有不少明星贪恋着那份星光不肯离去，却又成为昨日黄花，反倒被人笑话。在如日中天的时候急流勇退，与其说是要有一种智慧，不如说需要更多的勇气。”

康行健说：“你还真了解她，我看你比卓叔更了解她。”

李赫笑了，回想起最初认识刘麦莉的时候，他只是个嘴上的绒毛都没有褪尽的少年，其实那个时候，他对刘麦莉的心动，比身边那些小姑娘还要多。其实以他当时的“才华”，他比吴彦卓更有机会走进刘麦莉的内心世界，但他并不后悔。

并不是所有的美好，都一定要占为己有的。

就像康行健说的，在这个世界上，李赫是最懂刘麦莉的那个人，这一点李赫知道，刘麦莉也知道，而且刘麦莉知道李赫知道，李赫也知道刘麦莉知道。

李赫对康行健说：“她在录最后一首歌，一首告别的歌。我要不要告诉你，歌词也是我写的？”

康行健对李赫这种显摆已经麻木，只是很配合的问：“嗯，歌词是怎么写的？”

歌词么？这个时候，刘麦莉正在录音棚里一遍一遍的重复唱着李赫为她最后“写”的这首歌，每唱一遍，她的声音都有些潮湿。这个时候离开，是她自己做出的决定，梦想实现了，就不要再恋栈，将来她还可以过得更从容。

别的人都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时刻退出，就连吴彦卓也不理解，吴彦卓当然是乐于见到刘麦莉退出娱乐圈，和他过一种平静的生活的。他一直就在等着这一天，但他一直以为这一天还要很久。刘麦莉也才30出头，作为一个一线明星，她至少还可以风光好些年，如果不强求跻身一线的话，她在娱乐圈再混十年也没有问题。更何况李赫的家园娱乐正在崛起，要把她继续往前推，并不是太大的问题。

但别人不理解，刘麦莉知道李赫一定能理解的。

就像李赫给她“写”的最后这首歌。

“借我十年/借我亡命天涯的勇敢/借我说得出口的旦旦誓言/借我孤绝如初见/借我不惧碾压的鲜活/借我生猛与莽撞不问明天/借我一束光照亮黯淡/借我笑颜灿烂如春天……”

其实不管是李赫还是刘麦莉自己都觉得，比起菲儿乐团的雷鬼风格，刘麦莉是更适合民谣的，但民谣很容易小众，不真正走到过星光闪耀的那一步，大概也不能真正体会静看时光荏苒的从容吧。倒是离开的时候唱这首《借我》，安静的唱腔目光背后，是无数歌迷无法割舍的泪光。

李赫不记得康行健是什么时候走出他的办公室的，只记得康行健走的时候说了一句，在他去找芒果台谈合作之前，他还得回学校去把论文的开题给交了，毕竟，他还是个大四的学生。

李赫也是在康行健说了这句话之后突然意识到，他同样也是大四了。

可他一时间有点想不明白，他怎么就大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