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间,陈菁已经大三了。
和许许多多正在上学的大学生一样,陈菁也是在突然发现自己大三的时候,回过头去,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就到了大三的。
有句话是这么形容大学的:“大一,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大二,知道自己不知道;大三不知道自己知道;大四,知道自己知道。”
陈菁现在就属于“不知道自己知道”的阶段。
她学习很认真,基本上每学期的期末考试都是年级前三,但是她有些不清楚自己究竟学了些什么。她参加活动比较积极,尽管大一的时候因为顾长远的影响再也不肯进学生会,但是系里面的,学校里的活动,她能参加的都参加了,也拿了许多奖。她还是个热心肠的人,其实在班里,在系里,陈菁的人气可比桑藜还旺。
可她依然感到迷茫,她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是否真的有意义,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究竟会怎样。
一直到,李赫明确的告诉她,让她去读人力管理的第二学位,以后到公司去帮他,她才好像有了一点方向。不然的话,她会和许多同龄人一样毕业,去考一个公务员,或者考一个教师,或者考一个别的工作,工作几年,恋爱结婚生孩子,一辈子就这么过去。虽然去李赫的公司也未必就不是这样一条路,但在李赫身上,她总算是看到一丝变化的可能。
在大学里许多人都恋爱了,别的不说,她所在的寝室,除了她自己,还有桑藜,其他的人都有了男朋友。
其实陈菁对齐思远也不是没有动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两个人之间就总是差一点火候,齐思远做班长,进学生会表现得都很不错,现在已经当上了中文系的学生会主席,也是学校学生会的学习部部长,应该说各方面的能力都很不错,唯独在陈菁的面前有点找不到办法。
而陈菁对此也没有办法,她总不能在自己都还没有那种爱的冲动的时候就去倒追。
事实上李赫和季寥的分手让陈菁对爱情也产生了一种怀疑,在她看来,连李赫和季寥都会分手,又有什么爱情是永恒的呢?不过作为和李赫还有季寥都走得很近的人,她又觉得,李赫和季寥早晚都是要分手的,这里面肯定有桑藜的因素,但并不是全部,甚至也不是主要因素,他们的分手,就像太多的青春故事里讲的那样,是成长的一种难以逃避的痛,而在她看来,这才是爱情本身的致命伤。
有时候,爱得越深,也越是容易选择远离。
所以不说齐思远总是差点火候,就是陈菁自己,现在也是有些不敢恋爱的。
而大三开始以后,李赫有些刻意的繁忙,连陈菁都很少见到他。在这些李赫缺席的日子里,陈菁发现,不但桑藜时常在上课的时候走神,就是她自己,也有些空空荡荡的感觉。
甚至是李凝风,齐思远,都有一些萧索,对他们来说直接的原因是李赫不在,中文系的足球队就少了一根支柱,成绩不好不说,士气也有些低迷,另一个原因则是,李赫不在,他们也像是缺少了一个精神伙伴,不像李赫在的时候,一帮人总是高谈阔论,把酒言欢的。
陈菁有时候很无奈的想,原来那个家伙真的很重要。
这天课间的时候,陈菁去洗手间,结果三楼的女洗手间人满为患,二楼的那间不知道什么原因总是特别臭,所以陈菁径直去到了一楼,而一楼的教室,是大一的新生用的。
陈菁也是走到一楼看到一片刚刚过了军训,脸上还留着太阳晒过的痕迹的小鲜肉,才忽然想起又是一批新人进校了的。
她想起去年的时候,有个叫顾念笙的新生对齐思远一见钟情,据说家庭条件还不错,一开始就旗帜鲜明的倒追,那时候就觉得新人很猛。一转眼,顾念笙也是大二的师姐了,时光果然对每个人都很公正。
而眼前这些大一的新生,女生明显的更多,军训一过,就各种花枝招展,不像他们那时候,大一还跟高中感觉没什么两样。不过陈菁反正也不认识这些大一的新生,她只是来上洗手间的。
陈菁进了隔间里,刚关上门,就听到有人进来,听到她们在说话,陈菁从来没有偷听别人说话的习惯,奈何她在隔间里,说话的声音自然会飘到她耳朵里来。
一个一听就比较跳脱的声音唉声叹气的说:“哎,我们学校的男生真是无趣啊,从老师到学生,我用四个字都可以形容了。”
另一个声音听起来要清淡一些,对前面一个女人的话感到好笑,只是配合的问:“那四个字?”
前面一个女生说:“那就是……歪瓜裂枣……”
“呵呵呵,”后面一个女生笑起来,说:“别那么刻薄,虽然不可否认这个学校的男生确实乏善可陈。可谁让你自己要选择来这里的?叔叔让你去美国,你非要说不喜欢吃西餐,让你去首都,你要说天气太干燥,你呀,明明就是舍不得你那个唐少爷。不过你有唐少爷,这学校的男生是什么样,关你什么事?”
“谁说有男朋友就不能勾搭小哥哥了?你以为那家伙就老实吗?我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真是受不了你了,你才十八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八十了。”
“去死!你才八十!我可是青春无敌美少女。其实呀,我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你在观察的,我们芊羽美貌无双,要是在大学没有把自己卖出去,岂不是辜负了大好的青春年华?可惜我也是女的,不然我早就把你就地正法了。”
“啊!你个女流氓,把你的手拿开!”
“嘿嘿嘿,我不,我们芊羽真是有料,得多大一只手才按得住啊?可惜,可惜……好了好了,我不摸你了,你别走啊,我还要嘘嘘,你等我一下啊。”说这话,这女生走进了陈菁旁边的隔间,依然不甘寂寞的说:“虽然是歪瓜裂枣吧,矮个子里拔高汉,总能有几个看得过眼的,不过我们年级的都是废男,倒是大三有那么两三个不错的哎,亲爱的你还在吗?”
“我没走,女流氓。”
“哈哈哈,芊羽最乖了。你听我说,大三的有两个学长质地不错,我都调查过了,一个是现在的学生会主席,叫齐思远,身高腿长,是我的菜,这个我就准备自己上了。还有一个叫李赫的,让给你了,我还没见到人,不过据说自己开了公司,也是很有潜质的。对了,都说他在跟那个所谓的校花桑藜在谈恋爱呢。”
“你有病吧,别人都谈恋爱了,你还说什么?”
“切,谈了又怎么样?以我们芊羽的美貌和身材,还有家世,只要勾一个手指头,什么样的男人还不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校花?什么鬼的校花?有我们芊羽在的地方,什么人敢称校花都是笑话,而且,我对付男人的办法多了去了,对付女人一样不在话下。”
“行了你别疯了,我就想简简单单的上个学,顺便在帮我叔叔看着你,你别给我捣乱。快点!要上课了。”
“好了好了,等等我,出来了……”
陈菁真不是有意要听两个大一的女生讲话,不过那个咋咋呼呼的女生指名道姓的说了一大堆,她要是贸然走出来,也许别人无所谓,但她会十分尴尬。一直到那两个女生走远了,她才带着一种耳朵被蹂躏了的无奈走出来,洗了手,慢慢的回到楼上去。回去的时候已经上课了,陈菁不想推门进去,被那个素有杀手之称的老教授抓到,索性一个人逛到了教学楼的楼顶。
那两个女生的话,陈菁是完全没有兴趣的,但她们的话里涉及到的人,偏偏都跟她有关,所以即使她不想记住那些话,却又不得不再去捋一捋。那两个女生是大一的,但听那个咋咋呼呼的女生说话,一点也不像个刚进大学的新生,说得难听一点,就像那种社会上放-荡的女人。
这让陈菁想起了她高中的一个同学,叫什么忘了,当时也是在给他们班上的学委张雨娜灌输要怎么把握男人,连涉及到的身体部位都很相似。
当时陈菁也是碰巧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偏偏那么巧,别人的对话里,也涉及到了李赫。陈菁站在楼顶看着学校,无奈的想,李赫这家伙还真是招蜂惹蝶啊。不过这一次那两个女生的话里还谈到了齐思远和桑藜,上一次,陈菁听到夏菲和张雨娜的话之后也并没有对李赫说过什么,那时候她也还小,没有去想那么多,这一次,她却越想越不是味儿。
这已经不能用“新生凶猛”来形容了,那两个女生,至少那个咋咋呼呼的女生,在陈菁看来绝非善类。比起去年倒追齐思远的顾念笙而言,陈菁一想到这样一个女生要靠近齐思远,她就有一种发自心底的不愉快了。
而陈菁这个时候比较烦恼的,她不知道这种事可以找谁说,不过是偶尔听来的一些话,太较真就输了,可是太不当回事,就又太天真了。如果跟李赫说,那家伙一定会哈哈大笑,说他自己太有市场吧?那家伙肯定会这样说的。如果跟齐思远说……别傻了,她以什么立场跟齐思远说?
但是跟桑藜说吗?
陈菁很有些犹豫。她坐到了桑藜的身旁,可当桑藜问起她的心事的时候,陈菁最终选择了不说。
不想说了。
陈菁不说,桑藜自然也没有追问,倒是云淡风轻的聊起了其他的事情。陈菁发现,桑藜今天似乎比前一阵子要轻快一些,她也就更不想再说那个话题了。
放学的时候桑藜和陈菁一起去食堂吃饭,正好齐思远和况天琪也去,四个人就走到了一起,走出教学楼的时候陈菁发现况天琪对齐思远挤眉弄眼的,似乎又碍于她在不好明说,然后陈菁就像有了第六感一样,扭头看去,就看到教学口的另一端,远远的站着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指了指齐思远,似乎正在跟她的同伴评头论足的。
回头再看况天琪那种挤眉弄眼的样子,陈菁就有一股无名火起,她没理由对况天琪发火,就对齐思远横眉冷对了一下,弄得齐思远一脸的懵逼,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惹着这个小姑奶奶了。倒是桑藜很淡然的拉了拉她的手,轻轻的瞥了那两个女孩一眼,说:“让你心神不定的就是她们吗?”
陈菁扭头看了看桑藜,突然觉得桑藜自也有股气场,她没有看清那两个女孩长什么样,不过很显然桑藜身上充满了一种宠辱不惊的自信。
一时间,她对桑藜有种很服气的感觉。
倒是况天琪啧啧了两声,看着一辆摆在文学院的教学楼前的兰博基尼Murcielago,左顾右盼了一番,说:“这是谁这么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