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号楼，18号楼，19号楼……

走到19号楼的时候，前面那个男人突然走到了19号楼3单元的单元门门口，在那里按了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房门号。

李赫并没有停留，几乎是目不斜视的继续往前走。赵勇和赵金珠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状况，也只是跟着他走，看上去，他们走得都很自然。

一直走到了21号楼，李赫才停下来看了一下，那个男人并没有跟上来。

看到李赫停下来，赵勇有些疑惑，也有所警觉的环顾了四周一眼，他们出来的这个时间点，正是上班时间，再加上这个老小区里租房的上班族比较多，临近过年都回家去了，整个小区人烟稀少，显得十分的安静。

但是又，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无由的有点紧张。

赵勇忍不住问：“黑哥，你刚才是在闹什么？”

李赫没办法告诉赵勇自己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之前凌清冽带着他们去调查过的灭门案的凶手，哪怕赵勇是他的好兄弟，也一定会问上这么一句：“你怎么知道？”是啊，你怎么知道？总不能直接就说，我是重生的。不能说，也没办法说，但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

那个凶手，出现在这里，他的目标又是谁？

李赫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凶手会是郭光文派人找的杀手，目标就是叶漫漫。如果那样的话，他们的处境就会很危险，不算叶漫漫本人，他们有4个人，凌清冽的战斗力不弱，赵金珠有家学的功夫，但和那个凶残的杀手比起来，他们有点像青铜五小强遇到了一个黄金圣斗士。不要以为后来黄金都被小强们灭了，那是小强们被女老板雅典娜开了挂，青铜对上黄金，五个加在一起都不够用。

李赫给老爸的电话就像猜谜语一样，他有信心老爸能懂得他的心思，但就算老爸猜中了，赶过来也需要时间。而这一次，如果老爸赶来的时间再像以前那样总是迟那么一步半步的话，他恐怕连从重度昏迷中醒来的机会都没有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又会出现在哪一段记忆里。

或者，人死灯灭，再也不会有其他的。

但如果这个杀手的目标不是叶漫漫呢？那样他们应该就没有危险，但他也会失去一个绝佳的机会。现在那个灭门案已经陷入了僵局，警方找不到凶手，尽管压力很大，李赫老爸李杰也被抽调到了专案组，但如果警方一直找不到凶手，这个案子就会成为悬案。在李赫的前世记忆里，这个案子最终告破还要等很久，过了好几年，凶手偶然被抓到，然后他自己交待了以前的案子，这才连带着破获了之前的几个杀人案。

李赫苦就苦在他是那个提早知道答案的人，但如果他没有证明的经过直接给出答案，他将变成最可疑的人。

如果这个凶手就在他眼前被放走了，下一次，他又以什么理由找到他？还是，就等着像前世一样，等着他自己犯错被警方抓住？

李赫不想再冒险，即使他坐视不理，就还会有人被这个杀手杀害，直到若干年后的某一天，但他真心希望这个杀手的目标是别人。他没有那么伟大非要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别人的幸福，并且别人还压根就不知道。

如果不是凌清冽也在的话，就算杀手的目标是叶漫漫，他也有种认怂逃走的觉悟。他没想过郭光文竟然会找到这样一个杀手，这也许只是巧合，但不幸他遇上了。

但现在不行啊，现在的情况，进与退不完全由他把握了。

所以面对赵勇的问题，李赫只能摇摇头，说：“刚才那个男人，让我有一种莫名的窒息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但我隐约觉得他会是郭光文派来杀叶漫漫的人。”

“刚才那个人？”赵勇想不起来，他记得刚才是有个人，但实在记不得这个人有什么特征，更想不出为什么李赫会有这样的感觉。他想说李赫是不是过度紧张了，而且，以前看电影的时候他觉得杀手很酷，后来上了警院，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并没有杀手这种职业。赵勇摇摇头说：“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赵金珠也摇了摇头。她家祖祖辈辈都是走江湖的，但传说中的“杀气”，终究也只是传说而已。

李赫说：“先回去吧，但愿我的直觉是错的。”

错是错不了的，就试试看运气怎么样吧。如果杀手不是来找叶漫漫的，那错过机会就错过机会了。

19号楼和21号楼之间还隔着一栋20号楼，3栋楼之间的间距是正常的间距。李赫不知道杀手是因为目标在19号楼所以改变了方向，还是突然改变方向试探他们。他觉得是后者，但他们的表现应该没有让杀手怀疑的地方。

在这个过于寂静的小区里，真要发生凶杀案，一时半会还真没有人发现，尤其现在还是冬天，就算打扫卫生的保洁和日常巡逻的保安可能也很容易忽略一些夏天里很容易发现的异常，比如气味，比如蚊虫苍蝇。

已经已经回到了楼下，李赫只能带着赵勇和赵金珠回到他们的租来的房子里。不管怎么样，人多力量大，这毕竟是在白天，小区人再少，也是有人经过的，相信杀手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回到租屋门口，李赫用钥匙开门，里面竟然是反锁的。

李赫心里一咯噔，使劲的敲起门来。靠，这不太可能吧？那个杀手明明走进了19号楼，没理由一下子跑到他们前面来，而且这个小区里的单元楼每个单元只有一套电梯和楼梯。他们是坐电梯上来的，15楼，就算杀手紧跟着他们进来，走楼梯，再快也最多和他们同时到达，实际上还不可能快到这个程度。

“咣咣咣，咣咣咣。”

李赫敲门的声音很响，在异常安静的楼道里显得很突兀。这让他心里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他甚至翕动着鼻子，试图闻一闻会不会有血腥味什么的。

但突然门开了，门一开李赫就看到了裹着浴巾的凌清冽，她头上的泡沫还没有冲干净，走廊里冷，她一开门就打了个哆嗦。

“干什么呀？”凌清冽往屋里退了几步，皱着眉头说：“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李赫没管那么多，先进了屋里，关上门，说：“赶紧穿上衣服，叶漫漫呢？”

赵金珠走进她和叶漫漫住的房间里，叶漫漫戴着耳机正在听歌，还睡着了，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赵金珠进去的时候，看到她脸上还留着泪痕。赵金珠的年龄比叶漫漫要小一些，不过人世的艰辛，她是早有体会的，知道叶漫漫的遭遇之后，她也没有因为叶漫漫现在的身份而歧视她，在一屋子人里，叶漫漫对她是最亲近的。

这时候叶漫漫被赵金珠叫醒，看了她一眼，有些疑惑的问：“金珠？你怎么又回来了？”

赵金珠摆了摆手，说：“穿衣服起床，可能有危险。”

叶漫漫点了点头，她本来也就是和衣而睡的，翻身起床没有费什么时间。凌清冽那里也快，虽然她头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呢，但转身回浴室里三下五除二的就把自己清理干净了，穿了衣服出来，所用的时间也非常少，就是一头湿漉漉的头发还冒着热气来不及吹干。

“究竟怎么回事？”凌清冽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倒没有生气，因为她知道李赫说是个少年，其实做事想问题都很稳健，他们既然回来了，就必定是有原因的。

“黑哥说闻到了杀手的气味。”赵勇倒有些开玩笑的气味，说：“我和金珠倒是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照我说黑哥有点过于敏感了，这是大白天的，哪里来的杀手敢这么嚣张？认真说我也不相信有什么杀手，就算姓郭的买凶杀人，他能买到的凶手是什么货色，我大概也能想象得出来。”

李赫没说话，他看到叶漫漫和赵金珠一道从房间里出来以后就站在窗边，就赶紧对她摆了摆手说：“别站在窗前。”

赵勇笑了起来，说：“黑哥你也太夸张了，难道还有狙击手不成？”说完他自己走向了窗边，但就在他转过头看向窗外的时候，他忍不住叫了一声“我靠！”下意识的蹿出几步，一下把叶漫漫拉开，紧跟着就惨叫了一声。

狙击手是没有的，但是在对面的窗台上，赵勇看到了一个正拿着一把自制的弩枪瞄准叶漫漫的男人。也是下意识的把叶漫漫推开了，那支射出的弩箭就正好打在了赵勇的身上。对方瞄准的是叶漫漫的头，但赵勇的身材比叶漫漫高，那支弩箭就正好打在了赵勇的左边肩膀上，要是对方压低了一点，就是心脏了。

那是一支铁制的弩箭，不长，但射出来的力量很大，几乎整个没进了赵勇的肩膀里，巨大的疼痛让赵勇蜷缩在地上，血沿着伤口浸出来，很快就把他的衣服浸湿了。

这个突然而来的变故让整个屋子里为之一紧，每个人都各自找了掩护隐藏下来。凌清冽小声的让叶漫漫把她的化妆镜扔过来，拿着镜子往窗外看了一下，对面的窗台后面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小区里静悄悄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