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失业

刚从翱翔职业技校毕业的封缸财，孤寂地站在中山东路岔路口边，落寞地望着空中飞舞的樱花……突然朝天呐喊：“神啊，给我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吧！”

“喏。”

他面前突然多了一张报纸。

！！！

封缸财兴奋地望着眼前这位看上去比他还潦倒的老汉。

老汉手里的报纸几乎要戳到他脸上，“你不是要包吃包住的工作吗？”

“……”封缸财激动地接下报纸。

整张报纸四面居然是一模一样的，换句话说，这只是一张很像报纸的传单。

但是……

封缸财眼疾手快地抓住准备偷溜的老汉：“等等！地址不是港口路111号吗？”

老汉摇头：“不是啊。”

“……招聘单位不是诺亚酒店吗？”

“不是啊。”

可恶！

他已经尽力按照《幽灵酒店》描写的步骤来实施了，为什么结果不一样？

老汉仿佛知道他心中所想，回答说：“因为石飞侠遇到我的地方不是这里啊。”

“我当然知道，可是书里根本没有写。”封缸财说，“我搜遍大小酒店，也没有一家的总经理叫武振剑。”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可能不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省份，甚至同一个世界？”

封缸财呆住：“二次元之间还有次元壁吗？”

老汉避而不答：“为什么你想去诺亚酒店？”

封缸财不假思索：“钱多活少福利好。”

老汉说：“你放心，这份工作完全符合你的预期。”

封缸财重新燃起希望，低头看传单——

凌氏集团招聘一楼清洁工。

月薪：2500（包五险一金）

要求：诚争形象佳、气质好、性格热情开朗，手脚勤快麻利者。世界排名100强的名校毕业生优先；诺贝尔、奥斯卡、格莱美等获奖者优先；会18国语言者优先（不要再打电话问了，少1国都不行）；

地址：虎口路2222号

———————省略封缸财回家换衣服、拿钱包、坐公交等若干字———————

虎口路是一条神奇的路，从1号开始到2221号，都是空号。

唯有2222号屹立不倒。

封缸财仰望着占据整整一条街的巍峨建筑群，不敢置信自己竟然要去这样的地方面试。

最重要的是……

在他过去的24年里，根本没有听过凌氏集团。

孤零零的路人从面前慢悠悠地走过。

封缸财虚心求教：“请问2222号的大门在哪里？”

冷漠的路人瞬间化作知心哥哥，拿出小黑板，画了一张简略的示意图：“以三十厘米一步为单位，你需要走六十步，才能抵达。以五十厘米一步为单位，你需要走三十五步才能抵达。”

？？？

封缸财问：“那不是三十六步吗？”

“！”路人波澜不惊地摔黑板：“脚步难免有误差。”

封缸财：“……”这根本不是脚步的误差，是计算的误差吧？而且，莫名其妙出现的黑板被摔了以后居然没有莫名其妙的消失？

路人带他到门口。

封缸财：“……”反正都要领路，为什么还要做应用题？

门卫走过来，正要开口，就见面无表情的路人突然激动地握住封缸财的双手：“你也来凌氏集团应聘吗？你真是太有眼光了！伟大的凌氏集团继承了中华民族的光荣传统，勤劳、朴实、诚恳、热情。虽然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大集团，却放下了高高在上的架子，向普通大众开放招聘，真是为人民服务啊！”

封缸财：“……”你是为了讨好门卫才这么说的吧？而且对方是门卫，又不是凌氏集团的老板，会感动才奇怪吧？

门卫掏出两张号码牌，分别递给他们。

看着路人兴高采烈地跑进去，封缸财才问：“为什么他的号码牌是金色，我的是白色？”

门卫说：“因为他是头等舱，你是普通舱。”

封缸财问：“分类依据是？”

“我高兴。”

“……”

——————省略凌氏集团金碧辉煌、大气磅礴的一万字描写——————

从上午十点等到晚上十点，终于轮到饥肠辘辘得几次想放弃却因为大门被锁而不得不继续参加面试的封缸财。

进门后。

面试官面无表情地看了封缸财一会儿，突然激情澎湃地说：“长得这么像背景还敢投简历给我宇宙第一的超级大财团——凌氏，你一定拥有丰富的内涵、渊博的知识、惊人的智慧！不用问，你一定是踩踏着一众考生的尸骨，成就万人敬仰、万人瞩目、万中无一的高、考、状、元！”

封缸财有气无力地说：“大专学历。”

……

面试官深吸了口气说：“你拥有过人的天赋，不拘泥于世俗的学历，你的梦想是拯救人类，你的征途是汪洋大海！你一定有伟大的科研成果受世界瞩目，连诺贝尔奖都对你拜服！”

封缸财破罐破摔：“织毛衣算吗？”

……

面试官僵着脸说：“四肢健全如你，一定能够自觉地从这里走出去。”

封缸财扭头就跑。

面试官：“……”

——————————镜头一转——————————

凌氏集团总部，某不重要的小型会议室内。

趁人事部大佬没来，公关部、策划部、后勤部疯狂吐槽。

“2018年最好笑的笑话，人事部请不到清洁工。”

“哈哈哈哈哈哈哈……”

“2018年最悲伤的故事，人事部请不到清洁工。”

“哈哈哈哈哈哈哈……”

“2018年最奇葩的段子，人事部请不到清洁工。”

“哈哈哈哈哈哈哈……”

会议室门被霍然推开。

笑声戛然而止。

三部大佬假装很沉静。

人事部大佬慢条斯理地坐下：“总裁办新通知，让我部组织今年春游。”

三部大佬：“！”

“方案还在考虑中，毕竟，招聘未成，无心组织。”

“……”

三部大佬纷纷表示，集团是我家，互助是起码。招聘不是事，交给你我他。

后勤部率先发言：“作为后勤部，十分惭愧，我能做的实在不多。我建议提高食堂的伙食水平，邀请各国名厨来我公司举办美食节。争取让新吃货闻香而入，老员工肥胖过度，应聘者纷至沓来。”

策划部忙道：“我提议，以选秀的形式招聘清洁工！先海选，淘汰一批形象不过关的；再按地区分组竞赛，要价低者优先；然后十强赛，背景、学历高者胜出；最后内部抽签，十里挑一，雀屏中选的人一定鸿运当头、洪福齐天、照耀我大凌氏千秋万载！”

公关部说：“我认为完全不需要这么麻烦。只需四个步骤，打广告、做宣传、找水军、搞噱头，不愁应聘者不来。广告的标语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命运，从“凌”开始；事业，非“氏”不可。’”

人事部大佬很满意：“非常好！我相信在各位的领导下，我们集团一定能够成为全国卫生先进单位。好了，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古城墙一日游的细节……你们去哪儿？会还没开完……刚才你们说的招聘计划什么时候实……”

“砰！”

摔门声是答复。

——————被甩的大佬只好回自己部门找下属谈心——————

大佬微笑着问：“人招到了吗？”

面试官说：“对方还潜伏在A国当卫生部长，再给我点时间，多发几篇囗囗文给他，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大佬挂着迷之微笑：“一个清洁工，你找了一个月还没有找到。如果明天他还没有来上班，我只能亲自招一个面试官了。”

——————拿到最后通牒的面试官，奔波于各个应聘者的居所——————

天蒙蒙亮。

封宅门口。

早起的封缸财拎着桶去打水，就看到一夜未眠、眼圈发黑的面试官从街对面死气沉沉地飘过来。

封缸财惊讶道：“没想到我们是邻居。”

面试官冷漠地说：“你家独门独户的违章建筑，怎么可能有邻居？”

封缸财：“……”

面试官露出亲得让人切腹的微笑：“你对2500的薪水有异议吗？”

封缸财眨了眨眼睛：“如果没异议……”

面试官眼睛重新放光：“那你今天来上班吧！”

封缸财：“……”顿时不想去了。

面试官招来一辆大卡车，指着车上的半吨书：“这是公司的规章制度，一个小时内看完，然后上班。”

封缸财推托，自知资质驽钝，恐有负主公所托。

面试官忙道，爱卿何以妄自菲薄，吾观你面黄肌瘦，正需粮食度日。

封缸财婉拒，世人以瘦为美，属下只是随波逐流。

面试官说：“既然是属下，就是默认了。口头承诺一样具有法律效力。”

没想到对方技高一筹！

封缸财悔恨万分地问：“您看重我哪一点？”

面试官说：“我们集团一向以人为本，你也是个人。”

封缸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