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转动,叶锋右手探出,如钟磬之音,一只无形之手探了出去。

剑圣瞳仁一缩,咬牙道:“你、你……”

那只无形之手已经探进剑圣的脑袋,剑圣自是凝聚元神,拼死抵抗。但叶锋却根本没有侵入他识海的意思,而是转换自己的意志,将之化为一粒种子。

这种子的作用,并非是将自己的眼界、见识一股脑传给剑圣,而是萌芽、点拨的作用,只要他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做错了,种子便会发芽,引导他往正确的方向。

这话倒也未必完全精准,叶锋自己当然以为自己的道是再正确不过的,可在旁人眼中,却未必如此。

这粒种子引导的,只是叶锋想要剑圣明白的思维方向。

片刻之后,叶锋完成了改造,收起了摄魂术法,剑圣的抵抗仍在继续,又过了片刻,剑圣长吐一口气,定定瞧着叶锋,又看了看赵灵儿,缓缓站了起来,拱手轻叹道:“多谢道友指点,否则贫道现在还在执迷不悟,念及先前所作所为,贫道本以为是天道,实则只是投机取巧。这世间是芸芸众生之世间,不单单只是我们人的。哎……”

成功了。

叶锋心下一喜,没想到这么快就见了成效,那只能说明,就算没有自己,这剑圣最终也将扭转思维,也说明他先前就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思考自己是不是错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原剧情中,灵儿被剑圣关入镇妖塔,李逍遥、林月如两人去救,灵儿被救出来了,林月如却死了,剑圣这才顿悟,将一身功力传给李逍遥,用来赎罪。

这段的逻辑就不提了,为什么自己做错事,要将功力传给李逍遥?妥妥是给李逍遥开了主角光环的外挂。

剑圣寒暄拱手,便欲离去。

叶锋却忽然道:“剑圣,一句错了,未必便能赎罪。”

剑圣道:“自然。不知道友有何指教?”

叶锋道:“你以前做过的事情,我不去管,也懒得管,但是今天若不是我,灵儿就不知道会怎么样。我放你一马,你欠我一份情,以后我若是有事要求,你办得到便办,办不到就去死。”

这话端的是霸气无双,现场众人为之侧目,却无一人感到诧异,只觉得本来便是如此。

剑圣神色变幻,微微颔首道:“好!贫道告辞!”话音落下,便祭出琥珀仙剑,化作一道紫色剑光,冲天而起。

叶锋转过头,看向拜月教主。

石长老等苗人怒不可遏,先前见识到叶锋超凡的战斗力,这时早已经明白拜月教主根本不是叶锋的对手,石长老直接跪倒在地,义正言辞道:“还请驸马出手,为我南诏国除却首害,斩杀这个魔头!”

“请驸马出手,斩杀魔头!”

“请驸马出手,斩杀魔头!”其他人跟着附和起来,请愿声震天。

面对众人杀机毕现的请愿,而叶锋又为赵灵儿的伴侣,将来主宰南诏国的主人,杀他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但拜月教主脸上却没任何惊惧,仍是一派云淡风轻。

他微微一笑,甚至轻赞道:“驸马一身术法神通,匪夷所思。更让人不能相信的是,居然身兼佛、道、魔三派之学,不过按照驸马适才所说,什么是佛,什么是道,什么是魔,术法神通练到了极致,本无区别,倒是在下说错了。驸马尽管出手。”

叶锋挥了挥手,微笑道:“教主一代人杰,心胸所在岂是区区一个南诏国,他们不知,难道我也不知道?教主说笑了。”

石长老等人皆是一怔。

拜月教主则是眼睛一亮,先前不论是他自以为自己能击败叶锋,亦或者现在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叶锋的对手,他都没觉得怎么样,却因为叶锋这一句话,心下大喜,竟有种找到了知己之感。

他丝毫没掩饰自己的欣喜,道:“不知驸马有何指教?”他也是绝顶聪明之人,既然叶锋这么说,定然有惊世骇俗的论调。

叶锋道:“不妨你我结伴而行,我跟你细说,如何?”

拜月教主欣然一笑,喜道:“固所愿,不敢请尔。”

两人相视一笑,大跨步而前。

石长老等苗人面面相觑,这却又是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了。不说他们,就连李逍遥、林月如等局外人,也全都一愣。

李逍遥摸了摸脑袋,不解道:“乖乖,这是怎么回事?不打就算了,怎么搞得跟知己朋友一样?喂,你知道吗?”

林月如翻了一个白眼,道:“你跟叶大哥这么长时间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我只知道一点。”

“什么?”李逍遥问。

林月如笑道:“反正只要有叶大哥在,我们什么都不用担心。”

李逍遥哈哈一笑,道:“不错,正是,正是。”

赵灵儿心中一甜,跟着道:“石长老,有叶大哥在,你尽管放心好了,我们跟上去吧。”

叶锋、拜月教主在前,众人跟在后边。

叶锋虚指一点,施展隔音结界,保证两人的谈话,绝对不被其他人听到。

叶锋道:“古往今来,国家是一人之国,万民心思所在也是一人,但千年之后,皇帝是不存在的,讲究的是民众自治……”跟着随口将君主立宪制、选举制等诸般制度随口说来。

拜月教主狂喜,怎也聊不到,叶锋非但修为通神,而且见识居然到了这般。

待叶锋说完,拜月教主冲叶锋拱了拱手,欣然道:“叶公子在上,今日听君一席话,石某死而无憾矣。早先听闻叶公子乃是天人下凡,石某还不信,今日听闻这番话,石某确信无疑。”

叶锋微笑道:“哪里。教主你胸怀天下,这才让人拜服。不过正如我先前所言,天下没有十全十美的制度,只有相对来说,比较好的制度。并且这个‘好’字,也只是相对于天下百姓来说。对那些身居高位,拥有特权的皇族高官来说,你若拿出这些制度,无异于将这些人诛杀,他们若能支持你才是怪事。”

拜月教主一声轻叹,道:“正是如此,所以石某才会被视为‘魔头’,这些皇族高官只是其一,民智未开才是根本。”说着话,他看着叶锋,话锋一转,微笑问道,“叶公子,刚才你说皇族公子,公主便是南诏国的皇族,若你任由石某改革,触及的,可是公主,难道你当真能不管?”

叶锋哈哈一笑,反问道:“教主,你不会以为灵儿真的在乎什么皇族特权吧?至于我,难道你认为治理国家这种劳心劳累的事,我愿意让她做?”

拜月教主一愣。

叶锋拍了拍拜月教主的肩膀,欣然道:“教主,其实你还不明白。”

“哦。”拜月教主双手一拱,真诚道,“还请叶公子指点。”

叶锋道:“其实究竟是什么制度无所谓,最终的目标,是给人选择权。”

“选择权?”拜月教主眉头一皱。

叶锋点了点头,慢慢道:“正是选择权,选择未来的权力,选择自己该过怎样的权力。正如拜月教主你渴望从根本上改变国家的制度,恰巧你又有这个能力,那就应该将这种大事交给你。又如我,对这些事完全不在乎,还觉得麻烦,只希望逍遥自在,那就让我逍遥自在,无拘无束。这才是根本,给人自主选择的权力,把合适的人放在合适的位置,让合适的人做适合做的事。在我看来,治理国家,改革制度,这些都是劳心劳力的事,但在你看来,却是终极享受。所谓我之蜜饯,汝之砒霜,就是这个意思。”

拜月教主眼睛蓦地大亮,心下狂喜,畅然大笑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

两人身后,众人紧紧跟随,虽然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却看得到两人神情,均是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叶锋究竟动用了什么法子,两人竟然相谈甚欢,简直匪夷所思。

自认为对拜月教主知之甚祥的石长老,就不能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可从来不曾瞧过拜月教主居然还有这一面。

便在这种疑惑、不解中,数日之后,众人已经赶回了南诏国。

灵儿施展水系神通,缓解了南诏国十年难得一遇的旱灾,威望极高,再加上拜月教主的宣传,很快便成了南诏国的圣女,名望之盛超过了她的父亲。

李逍遥、林月如二人跟着来了南诏国,本以为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却没想到,恶战打倒是打了,但却不在南诏国,结果也跟两人心中所想相去甚远。

本以为这是一场勇者屠龙的游戏,作为终极BOSS的拜月教主会被直接斩杀,却没曾想,人没杀到,还活得好好的,很是无趣。

真实的生活,哪里是非白即黑,他们需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拜月教主活得的确很好,但不应该说是好,而是充实。自与叶锋相谈后,他简直觉得自己以前白活了,回归南诏国,他便将所有精力放在改革体制上。

叶锋对他的建议是,不妨先以南诏国为第一个,待试验成功,再着手其他国家,乃至于最终席卷整个世界,选出一个最合适的办法。

当然,前提是拜月教主有那个实力。

拜月教主欣然同意。

南诏国内,他选的是君主立宪制,绝对尊重灵儿皇权,但又开始着手开启民智,至于削弱皇族特权的事,自是等民智开启之后再做。

石长老等既得利益者,自是反对。如石长老这般,是真心效忠皇权,却只是极少数,更多的,完全是出于自身利益考虑。杀戮流血是在所难免的,好在叶锋也帮了忙,灵儿也积极帮忙,石长老这种皇党顽固派便无话可说。

效忠的对象都不介意,你还能说什么?

……

……

时间匆匆便是三个月。

改革体制不是一蹴而就的,拜月教主元神已成,修为盖世,最不缺的便是时间,因此他的改革不急不缓地推进着,少了血腥,多了温情。

叶锋、赵灵儿这边,整日游山玩水,偶尔办办公务,没什么好说的。

其实倒也有,这段时间唯一一件大事,便是两人成了亲,叶锋成了赵灵儿货真价实的丈夫,其实不过是一个婚礼的问题,他根本不在意,但石长老等人却极为看重,就在灵儿以水系神通,缓解了南诏国的旱灾之后,便急匆匆筹备结婚事宜,举国欢庆,大肆热闹了一番。

李逍遥、林月如更觉无聊,整日说要回到中原去看看,其实是闷的。

“时间也差不多,该去集齐五灵珠了。”叶锋这般想着。

对他来说,还待在这个世界,唯一的目的,便是集齐五灵珠,看看这天道有什么反应,其次便是自己能否吸收五灵珠的神力,化为己用。

单单一个土灵珠就演化出了息壤术,他很期待集齐其他四大灵珠。

这日上午,李逍遥、林月如正大眼对小眼,无聊地斗嘴。

叶锋道:“逍遥,你收拾好行礼,我们要回中原看看。”

“真的?”李逍遥跳了起来。

林月如面上也是大喜,笑嘻嘻的,讥讽道:“什么真的假的,叶大哥一言九鼎,能跟你这小无赖一样,说话不算,说了也不认?”

李逍遥眼睛一瞪,不忿道:“你说谁是小无赖,本大侠向来也是一言九鼎,什么时候说过的话不算了?”

林月如嗯嗯点头,道:“对不起,我错了,你不是小无赖。”

李逍遥倒是一愣,看着林月如眨了眨眼睛,怎么今天这妞儿转了性子,这么好说话了,这话终究听着顺耳,哈哈笑道:“你知道就好。”却见林月如面色一变,突然冷下脸来,面无表情道:“你不是小无赖,你是大无赖,大混混!”

李逍遥暴怒,又是一阵斗嘴。

叶锋看着两人,无奈摇摇头。

片刻之后,众人行李全都收拾好,叶锋道:“我们此去中原,势必要经过长安。长安自古以来,便为繁华之都,上次赶路赶得急,没做停留,这次可以好好欣赏下。”算算时间,雷灵珠就该落在这长安城了。

众人欢欣鼓舞,当即启程,朝长安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