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闻点了点头，道：“既然张真人已提前得知，那更好了。”

张三丰捋须，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望向杨逍等人，道：“杨左使，敢问贵派叶教主现下人在何处？”

杨逍肃容，恭敬道：“回禀张真人，教主他曾言张真人一百一十岁大寿，他初次相见，需要准备一份薄礼，就让我们先虽宋大侠前来武当，不当之处，还望张真人勿要怪罪。”

张三丰笑了笑，摆手道：“光明顶还有清风观等事，远桥已一一向我禀明。若非叶教主，无忌恐怕早已不在人世。远桥等人被擒，又承蒙诸位出手相救，这两份大礼，已然足够，再多老道可就受之有愧了。”

杨逍道：“真人言重了。”

他知道张无忌身中玄冥神掌，也知道张无忌修炼过《九阳真经》，方才将体内寒毒化解，却不知道这《九阳真经》跟叶锋的联系，听得也是一知半解，只是不是什么紧要事，也没开口询问。

张三丰跟着道：“杨左使、范右使、鹰王、蝠王，四位上山，恐怕也有心结要解吧？”

杨逍等人同时拱手道：“张真人明察秋毫，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张三丰连连摆手：“不怪罪、不怪罪，三位救下老道几位徒弟，又上山给老道祝寿，已是极大荣幸，何来怪罪之有？”

韦一笑哈哈一笑，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既然张真人开口询问，那我们也不藏着掖着了。叶教主身份神秘，武功已臻化境。但无论是其来历，亦或是其武功，都是神秘之极。教主曾言，只要见了张真人，一些疑惑都可解开，所以我们几个也就厚着脸皮上山，想要请张真人答疑解惑，哈哈……”

张三丰点了点头，并未回答，却反望向空闻，道：“空闻大师，光明顶之事，老道也听说了，叶教主出手的确狠辣无情了些儿。但清风观中，贵派又为叶教主所救。”

“所以……老道想做个中间人，贵派跟叶教主的过节，是否可以两相抵消，就此掀篇？”

哗然。

此言一出，正殿所有人都吃了一惊，谁都不曾料到张三丰竟会这般说。

少林等人固然是又惊又怒，但宋远桥、杨逍等人同样也是错愕、惊诧，叶锋虽然救下张无忌、宋远桥等人，但也废了宋青书一身武功，武当自然可以两相抵消，可少林算什么？

谁也没想到张三丰竟会给叶锋求情，刹那之间，心中全在猜测叶锋是否跟张三丰有什么交情。

圆业怒不可遏，冷冷道：“张真人，您跟那杀人狂魔有交情，那是您的事。可我空智、空性两位师叔，还有诸位师兄弟却不能白死！”

武当众人尽皆大怒，就连杨逍等明教四人也是眉头皱起。

圆业不过四十来岁，他什么身份，张三分贵为武当创派祖师，又是什么身份？

当今天下，若真排资论辈，有资格跟张三丰平等对话的，那是一个也没有，但圆业话语之中，毫无尊驾，竟还隐有质问之意。

若将武林比喻成国家，这就是以臣犯君！

莫声谷一指圆业，勃然大怒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有资格来质问我师父？！”

张三丰冷叱道：“住口！不可放肆！还不给圆业大师道歉？”

莫声谷脸色颇有怒容，师父有令，却是不得不从，立即跟圆业道歉。空闻随即怒斥圆业一声，圆业面上尴尬，也知道自己适才说话过分了些，退了下去，不再说话。

空闻双手合十，道：“张真人，请恕小徒无礼。”

张三丰摆手笑道：“无碍。”

空闻道：“不是老衲不顾少林、武当两派的情谊，只是叶施主肆意杀戮本门弟子，此事若是不给一个交代，少年千年的名誉就此毁于一旦，老衲担不起这个罪责。”

你若是执意追究到底，那才是陷少林于不顾。

张三丰轻轻叹了一口气，知道对方还是以为自己替叶锋说情是因为两人有交情，更知道再怎么说，对方也不会听，轻轻摇了摇头，道：“也罢，那我便将叶教主的来历说了，如何处理，但凭空闻大师。”

空闻双手合十，道：“叨扰。”

张三丰捋须，缓缓道：“若要说起叶教主的来历，需从百余年前，中原五绝时候说起，那时距离我出生，尚有几十年。杨左使，你最擅长的功夫便是‘弹指神通’，中原五绝应该知道吧？”

杨逍答道：“张真人询问，在下不敢隐瞒。在下二十五岁，误入太白山，得一位奇人传授武功，这‘弹指神通’的功夫，正是由此而来。但那人虽传我武功，却不承认我是他徒儿，更不许我将他的来历泄露半点儿，后来在下便猜测，他极有可能跟五绝中的东邪黄药师有着莫大关系。”

范遥、韦一笑、殷天正三人与杨逍相识相知几十年，却是谁也不知他武功来历，直至今日，方才清楚。

范遥打趣道：“杨兄，原来你这一身卓绝武功是这般来的，你可瞒的兄弟好苦！”

杨逍苦笑，连连摇头。

张三丰笑了笑，缓缓道：“百余年前，江湖上出了五个超然卓绝的高手，旁人与他们一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是以，这五人博得了‘江湖五绝’的称号，分别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当时，天下忽然出了一本奇书，名叫《九阴真经》，据说练成经书上的武功，便可无敌天下。江湖登时变得腥风血雨起来，那段时间，实不知多少武林中人为此丧命。”

时间虽已过去百余年，但此刻众人再听，随之联想起当时的情况，仍是好一阵胆寒。

张无忌心脏更是咯噔跳了一下，方才意识到叶锋不让自己泄露丝毫的深意。

张三丰继续道：“中神通重阳真人为了平息这场风波，遂夺了此书，又跟余下四人约定华山论剑，决定经书的归属。五人虽都是绝顶高手，但重阳真人毕竟技高一筹，跟四人大战七天七夜，赢得了最终的胜利。”

“不久之后，重阳真人自知大限将至，而全真教内再无其他人是余下四绝的对手。东邪性子乖戾，但为人却极其高傲，不屑偷盗、强抢；南帝、北丐俱是光明磊落之辈，也做不出此事。唯一顾忌的，只是西毒欧阳锋。”

“西毒也得知重阳真人大限将至，早在半年之前，已潜伏在终南山，密切监视。重阳真人便想出假死的法子，想引诱西毒上当，但西毒实在太过谨慎，根本不上当。不得已，重阳真人唯有跟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联手，西毒被重阳真人以一阳指功夫破了蛤蟆功，最终被那年轻人一剑诛杀！”

讲到此处，张三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众人心脏全都噗通噗通乱跳，隐隐约约，都已猜到张三丰要说什么，身体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张三丰缓缓道：“那个不足二十岁的年轻人，正是叶锋，也就是现下明教的叶教主……”

轰！！

哗然、震动。

虽然脑中已隐隐猜到，但张三丰这般笃定、坚信无疑地说出，众人仍全都骇然耸动。

张三丰语气十分平淡，就像说吃饭睡觉般的日常琐事，但众人脑袋却是轰的一下，全都炸开，头皮没来由一阵发麻，错愕、震撼、惊诧诸般表情，全都浮现脸上。

怎么可能？！

中原五绝年轻时候，那已是将近两百年前，连张三丰都不知道在哪儿，若那个叶锋也正是这个叶锋，岂不是说……他现在已经一百七、八十岁？！

这，绝，对，不，可，能！！

杨逍、范遥、韦一笑、殷天正心中惊骇，原来教主没有说谎，他……他果真是能长生不死！！

圆业脸色惨白，骇地脱口道：“这怎么可能？张真人，天下之大，重名也不算什么稀奇事，有可能……有可能只是名字一样呢？”

不说是他，武当、少林等其他人，也是一般想法。

张三丰摇了摇头，道：“不会是同名，两人都是同一个！”

“他跟重阳真人联手，有一个前提条件，便是《九阴真经》。据传击杀西毒之后，他与重阳真人殿内说道，直到第二日中午，重阳真人大笑三声，阖然长逝。全真七子立即涌进殿内，搜遍全殿，却无叶锋踪迹。”

那意思是像空气一般……凭空消失？

众人全都瞪大眼睛，咋舌不已。

张三丰缓了口气，继续道：“自那日后，江湖上再无任何与叶锋有关的信息，直到三十年后，叶锋再度现世，可那时，他的修为已似神似仙，早已非人。”

“当时，重阳真人、西毒两绝虽已不在，但天下仍有七位绝顶高手，分别是东邪黄药师、北丐洪七公、南帝一灯大师、老顽童周伯通、抗元大侠郭靖、神雕大侠杨过、蒙古国师金轮法王。”

“从实力上来说，这七人的武功，均已达到重阳真人当年的状态，但叶锋却是一剑击杀金轮法王，而后于嵩山脚下，单凭一人之力，只用一十八招，便击败余下六人的联手！”

寂静。

紫霄宫正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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