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庆之刚上马车福伯就问道:“少爷可是为了那袁家小姐?”

尹庆之只是笑了笑没有言语。

张六叔却称奇道:“少爷,那袁媛不过中上之姿,往日见您可是连这等姿色看都不愿意看两眼的?”

福伯叹息了声道:“少爷愿意找点事情做也是好的,总比在家喝茶看话本强。”

张六叔摸了摸手中的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如此简单的一件小事福伯为何这般苦恼,不解道:“福爷,少爷到时候若是倦了老张带人抢来就是,简单得很。”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尹庆之在旁边好像思考着什么,他突然道:“福伯,让万三伯准备几个伶俐人在南边组个商会,把大东到大奉的商路都拿住,可以先买几家大点的镖局然后在从大茶商手里拿货。让他们只卖到西关哪,国内的销路不要变,不用赚钱要尽可能的在大东城把握住货源。”

福伯思量了片刻问道:“那条线一半是叶家的,会不会不太方便?而且那几家大茶商手里的货太多,怕吃不下那么多。”

“一半就够了,咱们只是在中间插一手,跟他们说与外面接触的首尾不能变。再把望北城到西关的车马生意也拿住,只要不是苏查家的,都要控制在咱们手里。”

“少爷,这样一来,花费恐怕小不了啊。”

“福伯,金银花不出去就是废铜烂铁,万一那几家镖局要是不识时务就让山里人练练兵,毕竟不能总在北魏这一只羊上撸羊毛。”

“可是初期投入太过巨大,长老会那边怕是有些意见。”

“福伯,当年我父亲给那几个老家伙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哪想到这不出一代人的功夫又旧态萌生,我虽一直在京都可也没少听周四叔他们说起过他们那些腌瓒事。明天让张六叔回去一趟,给山里的人传话,要是那帮人听话就罚没家产做几年苦役,要是不听话就都拉到山里埋了。等我回去了,长老会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好的少爷,老张早就看那些老头子不顺眼了,回去只要有人敢扎刺老张就都埋了他们。”张六叔听到这里兴致有些高昂。

福伯看了看尹庆之,见后者的脸上那若有所思的神情,便对张六叔道:“老六啊,你就去传话吧,那些小事让老四派几个下人去就行了。“

尹庆之道:“跟四叔说,不要走漏了消息,朋党皆不可留。“刚说完,马车就到了尹府,虽然已是半夜尹庆之一下马车却伸了个懒腰,好似刚睡醒一般。远处的阿克图看了啧啧称奇,怎的在马车上还能睡得如此惬意?福伯过来道:“少爷啊,是真睡醒了。”

张六叔为能回老家惩奸除恶而兴奋,一路上乐呵呵的回了屋。而福伯回到自己屋中后呆坐了半响,在一张纸上写到:“小少爷之才不下小姐,然心智却不似乃父至善。为一女子而诛其家三族,毁功臣之基业,心中不安特此禀告。”说完就塞入信封差手底下人送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张小续被丫鬟叫醒,说郭叔已经在中堂等候了。张小续急忙洗漱,到中堂时发现张伯与郭叔在喝茶聊天,赶忙问道:“郭叔连夜赶来的?”

张小续口中的郭叔本名郭倾,也是当年张老太收养的孤儿,河西张的军师。“收到飞鸽传书就来了,老大说家里全力支持这边。”喘了口气又道:“刚才听二哥说,尹家对那袁媛有凯觎之心?”

“以我与尹庆之这几日的接触来说,虽然此人无扮猪吃虎之相,可也不是轻易失态之辈。尹庆之不像是喜好酒色之人,袁媛可是从未踏足过京城,小续也甚是不解。”

“这铁略四部的少爷小姐们在京十余年,蒙家少主十五岁后显大将之风,叶家双壁“锦奉起”“玉罗刹”的名号谁人不知,小苏查九岁便有甘罗之像更承其父油过泥鳅之能,可尹家的那位呢?除了早年得过几件顾大家的手作便是他家的茶园最有名了。”郭倾抚须道。

“怪不得您早先觉得此事希望不大,如今细细想来这尹庆之也是藏拙之人。可是您看现在这尹家有几分诚意?”张小续顿了顿又道:“小续怕尹家的要价太高。”

“如果我所料不差,尹家那位求的是人,尹家还缺那黄白之物?不妨让他们提要求。”

“刘袁两家皆是庞然大物,尹家可以一走了之,可咱家的根基在河西,是不是不大妥当?”

“尹家那位与其说是与咱家合作,不如说就是想名正言顺的介入北伐而已进来而已。”

“既然郭叔心中已有定计那请您稍等片刻,小续换身衣服去去就来。”说完张小续就直接往后堂走去。

“老三,你说小姐能放下那袁媛吗?”半响之后张伯才问道。

“那女子绝非易与之辈,若是能借尹家之手斩了这孽缘也是桩功德。忘不忘得了,都要忘了。”郭倾的语气却没有刚才那般从容。

“但愿吧,这些年也是难为小姐了,小姑娘家的跟咱们这些大老粗在一起,偏生连个娘家人也见不到,好不容易有个知心的人还是个那样的妖孽。”张权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张小续已经从后堂而出,换上了一身青色长衫,好生俊俏,外人一看也会感叹“好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张伯、郭叔,我们走。看看这尹家那位愿为这美人打下多大的江山?”张小续对二人说完后就一马当先向门外走去。一路上张小续沉默不语不见出门时的豪情壮志,看的张郭二人暗暗摇头。不一会儿就到了归泊侯府,张权刚要上前说明来意便听门房道:“张爷,我家少爷已经吩咐了,诸位贵人来了就直接请到后院。”

“有劳了。”说罢张权就示意后面的两人,三人刚道后院门口就见尹庆之正坐在凉亭里泡茶。

“张小姐、两位老大人尝尝这是庄里刚送来的茶。”尹庆之给三人道了三杯茶,当世茶一般以煮为主,似尹庆之这般冲泡的少之又少,张权、张小续喝了一口只觉口感独特回甘清新,倒是郭倾大加赞赏:“侯爷茶艺让末将大开眼界。”。

“郭将军既然来了,俩家的合作就已经达成了一半。”尹庆之把壶中的茶叶清理干净,把壶冲洗之后放到一边阴干。

“侯爷言重了,是我家张将军对这事很重视,让末将过来辅助小姐。末将是个急性子就连夜赶来。”郭倾笑道。

“您乃大名鼎鼎的河西“瘦虎”何必如此自谦?张小姐想必也跟您说了,对我来说什么都好说,但是我就要一个承诺。”尹庆之换了一种茶叶,可是这次只倒了一杯放在张小续桌前。

“什么承诺?”张小续平静的看着尹庆之。

“我要一个河西白羽负担得起的承诺,在我需要的时候。”尹庆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好,只要不是投敌卖国之举有何不可?可侯爷,贵部有多少军马卖给我们?“张小续轻声道。

“每年五千匹乙等战马如何?要是一次拿不出这么多金银可以先付一半余下的三年之内付清,但是要用货物或是土地作保。我听闻河西大族世家都喜欢北魏青瓷,不知可有意向合作?”

张小续看了一眼身边的郭倾,见后者沉默不语便知其在权衡利弊就问道:“这条件过于优厚了,小续不知侯爷为何如此厚爱?”

“张小姐怎的如此啰嗦?你我乃同道中人,应当同心协力再分高下。郭先生不必费心了,我只要袁媛,至于钱财权势、刘家、袁家于我而言粪土而已,诸位是聪明人怎的说起话来也如此费力?”

张小续眼角余光见郭倾轻轻点头,便举起面前的茶杯对尹庆之道:“那小续就以茶代酒预祝两家合作愉快。”

入口苦涩回甘生猛,小饮一口唇齿留香,张家三人饮完便赞了一声,郭倾更是问道:“竟有此等佳茗,敢问侯爷此乃何茶?”

“此茶名为易武,乃家中野茶,诸位喜欢一会儿叫下人赠予一些。”尹庆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