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庆之刚到书房坐下没多久,福伯就进来说刘江淮明日于府上宴请铁略四部。
“福伯,你说这一个军镇只得这几家如此拼命吗?”尹庆之看了看手上的请柬问道。
福伯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刘家走到这一步是不得不争,他们想靠这军镇给下面人一个交代,张家有何尝不是想让自己的河西白羽过得宽松点?哪怕是那些老勋贵们谁家没几个溺爱的庶子侄孙?就是另外三家不也想在朝堂上多几个盟友?我大奉兵事不同周边诸国,军屯少而兵士多,将门大族都私蓄兵将,自出其资非日进斗金不可。一个军镇少说也是一个四镇将军再带上几个杂号将军,更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校尉了。能让朝庭出钱总比自己出钱好,再说还能给手下人个出身。比起前期投入的钱,后面的实惠大了去了,估计那些子文官也想往里插一脚,王大人好算计啊!”。
“王景略?”尹庆之想了很久才想起这个名字。
“就是那个王猛子啊,少爷这次您看这次?”福伯叹息了一声问道。
“虽然我觉得刘家更倾向于蒙图他们,但是我还是好奇他们会怎么做?”尹庆之好似想起了什么后说道。
“也是,刘家现在是逆水行舟啊。少爷,我先去准备了。”福伯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就出去了。
“清酒红人脸,财帛动人心。古人诚不欺我啊。”尹庆之心中道,过完年就要回封地了,鉴于这十八年的旅居生活,他可是无时无刻不盼望着回到封地做个自由自在的土皇帝。这可突然有这么一出,然他觉得似乎回封地没有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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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孙儿回来了。”刘江淮一回道京城的府中,就去了一座偏院。
“江淮啊,这次夏狩感觉怎么样啊?”院中心有一块种着白菜萝卜的菜地,菜地旁坐着一个老农。
“爷爷,孙儿只是觉得咱们这次是不是对铁略四部过于重视了?毕竟能分到咱们手里本来就不多。”刘江淮斟酌了半天答道。
“在你看来咱家这次是亏了,可是这个亏也不是想吃就能吃上的啊!蒙家这个皇亲国戚的身份咱家就是砸锅卖铁也是换不来的。你看当今登基以来又有几个从龙功臣到京任职了?老张家那个府邸除了仆人就没住过别人吧?”老人站起身走到水缸前洗了洗手上的泥。
“孙儿知道了。”刘江淮赶紧答道。
“你啊,其实已经做的很好了。爷爷也是过了不惑之年才知道,再有劲的手也只是给嘴做伙计啊。”老人说罢叹了口气又道:“当年我们几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想不当白驹过隙,如今也成了当年看不起的苟延残喘之辈啊。”
“爷爷你可是老当益壮,今天怎的如此消沉啊?”下人送了一杯茶过来,刘江淮赶紧接过来亲自端给那老人。
“年岁大了,总能想起过去的事,不说这些了。江淮啊,宴请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老人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顿了顿后问道。
“安排到了明天晚上,帖子已经派人送各家府上了,张家和那几家也送了,用的是我大婚请帖宴的名义。”刘江淮恭敬答道。
“嗯,做的好,要让他们知道咱们刘家不吃独食,只要他们肯出力。这几日跟文和先生相处得如何啊?”老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
“宴请各家的主意就是孙先生出的,就连为什么选择蒙家孙先生跟您的看法也差不多。之前有的事想不明白,现在经孙先生一解答之后确实有茅塞顿开之感。”刘江淮一脸喜色道。
“善纳言是好事,但是也要有自己的想法。文和先生想的再周全也会有疏漏的时候,你也要留意周边有没有可用的人才,要博采众长,更重要的是一定要有自己的主见。”老人似乎又有些忧虑。
刘江淮赶紧收起喜悦的表情说道:“孙儿受教。”
老人摆了摆手后道:“不说这些了,有些事总是急不得的。今天就到这吧,你回去休息一下我一会儿出去一趟就回去了。你不用有太大压力,拿不定主意的时候你只需要记得咱家没有那心思,做正确的事情就好。”
刘江淮点了点头,行了一礼就推出了小院。
没过一会儿,老人上了一架马车从后门而出去了城外的一座陵园。这奉英园是当今圣上纳人言而立,里面都是为他立下汗马功劳之士的衣冠冢。老人让马车停在了园外只带着一个贴身的老仆走入了园中,守园的兵士迎了上来又看见老仆亮出的镇西印绶就退了回去。
老人走到一群墓碑前,便把老仆递上的酒洒在地上,把带来的贡品放置好后就直接坐在最靠前的那座墓碑旁。
“有日子没来了,你们几个在那边可好啊?今天跟江淮唠嗑不知怎的就突然想起你们来了。说来都怕你们笑话,我现在成了咱们年轻时最厌恶的那种人啦,不知道要是你们都在的话,是不是也会变了?你们放心吧,咱家小子们都挺争气,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他们,不说了,我回去了。”老人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浮土,一言不发的走到院门的马车旁,上车之前又回头看了看那片墓碑,在叹息声中马车朝河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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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庆之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看着天色不早了就叫着福伯和张六叔坐着马车往张府去了。
“少爷,咱们到了。”福伯叫了叫假寐中的尹庆之。
“这张小续还挺重视咱们嘛,都出门迎接了?”尹庆之看见张小续和张伯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侯爷,小女子已叫家人略备薄酒,里面请。”张小续看起来有些局促不安,似乎是第一次这样。
“让张小姐久等了,真是罪过。”尹庆之行了一礼,便在张小续带领下往里走去。
饭厅之内,待五人刚一入座就开始上菜了,这个年代的饮食只有烤和炒两种烹饪方法,虽然没有什么少见的山珍海味但是也能看出来张家对于尹庆之等人的重视。
张小续频频举杯,酒量之好连尹庆之这个后世喝惯了高度白酒的人也有些吃不消,张伯更是一副要与福伯和张六叔在酒桌上分个高下的样子,态度之情热让尹庆之三人大感诧异。
酒过三巡之后,张小续对尹庆之道:“不知侯爷可听闻这几天在京中传的消息?”
尹庆之心道终于来了,他感觉已经有些醉酒的症状了却又拿不准张小续的意思只好道:“什么消息?张小姐也知道我这人在京中是出了名的不务正业,还是比较闭塞的。”
“侯爷怎地如此不爽利,莫非是嫌小续礼数不够?”说罢张小续举起一杯白酒敬了敬就干了。尹庆之除了感叹张小续的酒量之外就只得无奈的同样干了一杯后说道:“张小姐说的是军镇之事吧?只是略有耳闻,兵部没有出具体方略就没关注。”
张小续笑了笑道:“家里人希望跟侯爷合作,给家里的子侄们搏个出身。”
“张小姐,归伯侯府无人在朝中,封地更是地广人稀不知张老侯爷为何这么看起在下。”尹庆之回道。
“侯爷,何必妄自菲薄?贵部的勇士在关外也是赫赫有名啊!再说您的马场也是咱大奉数一数二的啊!”就在这时两名侍女在从后面端来了一只烤全羊,张小续顺势将一柄小刀放入尹庆之手中道:“不知道侯爷意下如何啊?”
正当尹庆之不知如何是好时,张府的一名随从进来禀告说卫国公府上来人送帖,想拜见下主人。张小续听完脸色忽然有些难看,尹庆之如获至宝般说道:“张小姐,您不必……”尹庆之还未说完就听见张小续道:“让他进来吧,归泊侯不是外人,再说咱家也无不可告人之事。”
话刚说完没多久,就从门外走来一中年文士,好像在夏狩时这人也在刘江淮左右。这人一进屋便拱手道:“拜见归泊侯、张小姐,小人吴愈乃卫国府二管家,特来勋国公府送请帖。之前去归泊侯府上没找到侯爷,不曾想侯爷在这儿,倒是能让小人偷闲片刻。“
张小续的声音有些略微的颤抖:“什么请帖?”
吴愈一边笑着一边双手递过两封请帖道:”是我家小公爷娶亲,望二位贵人去我家府上喝杯喜酒。“
尹庆之没有观察到张小续的动作有些僵硬,接过后直接打开看了看上面写着恭请于下月初六于卫国公府参加刘江淮与袁媛的成亲之礼。看完后尹庆之道:“到时一定过去,先替我给江淮兄道个喜。”张小续也道:“跟江淮世兄说,我怎会错过他与媛姐的大好事,放心就好。”
吴愈拱手告退,正当尹庆之发愁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发现张小续只是不停的劝酒并没有继续刚才话题的意思。他也乐得张小续对饮。不一会儿,就尹庆之觉得头晕目眩腹中好似翻江倒海,张小续也有些神志不清,便告了声罪约好国际日再分胜负就领着福伯二人上了马车往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