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恩慈的户口在第三天就办好了,村里的大队长很好说话,先给她落了个临时户口,等三个月后没问题就弄成正式户口,然后再去公社报备就可以。
溪乡村所处的向阳公社距离有些远,村里的队长支书什么的都是大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才去一趟,除非临时有事。而公社的主任什么的也很少来溪乡村,一来这里山多偏僻,路不好走,二来全公社那么多乡镇,比溪乡村富裕有建设性的村子多了去。所以溪乡村基本是自己当家作主,这里的大队长权利大着呢。
“按理说正式落了户口后才能下地干活领粮食,不过我们村的外来户都是落户当天就可以像其他村民那样下地干活领工分,你是怎么个想法?”大队长萧大全态度温和,不过却有些奇怪的亲近。讲真要不是他的眼神没有歪邪,祝恩慈还以为自己哪里让人惦记了。
“先不下地干活了,等正式落户再来。”祝恩慈还没来得及回答,林翠萍先帮她答道。说实话,她不忍心自家的外甥女下地干活,林翠萍觉得自己能干,村里的大姑娘们能干,祝恩慈就是不能干,要是她姐姐姐夫还在,祝恩慈就该是娇养长大的。
祝恩慈倒是忘记了得下地干活这一茬,她想了一下农民干活的场景,心里确实有些怂了。或许她明天跟着小姨下地看看?不过当下也是顺着林翠萍的话说,“谢谢大队长了,不过还是等正式落户再来吧。我有高中文凭,想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活。”
委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又编造了个高中文凭。据她奶奶所说,这个时代读过初中的都是文化人,念完高中的更是状元一样的存在了。至于大学,那更是了不得。
当然,她并不是真的打算去镇上找工作,她私心里还不想离开林翠萍他们。祝恩慈一直以来都是有些恋家的人,以前哪怕出去演出,她都要每天打电话回家,演出一结束没别的事她也不像其他人那样到处玩而是直接回家。她对家里的眷恋很重,以前是,现在也是。要是可以,她希望能在村里工作。如果她尝试后能种田她也不介意种田,要是不能那就找别的出路,实在不行祝恩慈才会考虑去镇上工作。
大队长萧大全打量了下祝恩慈,近看她的漂亮更是晃人,哪怕一身灰扑扑的衣裳都比村里最好看的姑娘要好看的多,确实不像个能下地干活的。但是她有高中文凭这一点倒是让他了然,能把女孩子供养到高中的家庭财力一定足够丰厚,也应该是被家里宠爱的。这样有文化的娇娇女被萧卫军看上了,他是又高兴侄子的眼光又为侄子担忧,不知道是不是个能安心过日子的。
眼皮搭拢了下将情绪掩盖掉,萧大全温和态度不变,“行,等正式落户后我再给你登记活干。”
“谢谢大队长。”这件事就这么敲定。
萧大全却是在祝恩慈离开后若有所思,如果这闺女真的能安下心来好好过日子,他想办法帮帮寻个轻松活计也不是不可以。
祝恩慈不知道大队长的想法,弄完临时户口之后整个人轻松了不少,这三个月她刚好用来适应下这里的生活以及赚钱。
“小姨我明天跟你去田里上工看看,要是能接受我就下地干活去。”回去的路上祝恩慈跟林翠萍表明心里的想法。
林翠萍却摇头拒绝,“下地干活太辛苦了,地里有虫子有吸血的蚂蟥,那太阳也很大,你从小没做过不适合。不怕,小姨和姨丈努力点养得活你。我看看镇上有没有厂子要招工,你有高中文凭进去会容易得多。”
“可是我不想离开家里。”祝恩慈听到林翠萍说要养自己心里发暖,不由得抱着她的胳膊撒娇,“我就想在家和小姨你们一起生活。”
林翠萍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心里却是很高兴,高兴祝恩慈跟她这么亲近,拍拍她的手臂,顺着她道,“好好,那我们恩慈就不离开,就在这里跟小姨一起生活。”
“嗯~”
月光清亮,照亮了她们回家的路,也映照出地上相靠的影子,道旁偶有虫鸣蛙叫,却格外温馨。
第二天祝恩慈没有去上工,因为她害怕蚂蟥,那玩意黏黏糊糊,一沾上就会吸人血,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溪乡村土壤湿润,很多田地适合种水稻,也很适合这种吸血蚂蟥的生存,她不想去试探提供血液,而且祝恩慈也想到了,如果她去了之后受不了就不去干,会被村里人嘲笑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她找别的活干吧。
距离秋收还有两个月左右,但是家里存粮却不多了,林翠萍在征得祝恩慈同意之后将她拿出来的大米面粉还有花生油都拿出大部分,让萧二柱去换些粗粮回来。
萧二柱没有在村里换,而是到远一些的村子里跟人换,因为不想在村里惹出闲话,毕竟祝恩慈拿出来的大米面粉花生油十分精贵,比村里每年发的精细粮都要好得多。他是夜里出发的,天擦亮之前回来,换了许多红薯土豆,加上家里剩余的那些足够撑到秋收分粮了。
经此一事祝恩慈算是了解了这个年代的人虽然明面上不干投机倒把的事,但是私底下确有“交换”,不论是城里人还是乡下人,估计都没少干交换这种事。
换完粮食之后家里的口粮有了基本保障,不管是林翠萍还是萧二柱都放宽了心,这年头能吃饱就可以了,其他的需求可以很低很低。而家里唯一一个需求不低的祝恩慈在大概摸清了情况之后决定去镇上开展她的赚钱大计去了。
河口镇是距离溪乡村最近的一个镇,平时农民们上街都是往这个镇上去,再远一些还有其他镇子,祝恩慈只知道去其他镇子的大概路线,路上是个什么情况还不是很清楚,所以她决定先去河口镇上试试水,其他的再作打算。
她跟林翠萍说要去镇上给沪市的好朋友去信才征得林翠萍同意一个人外出要求,因为粮票用完了所以她给她煮了两个鸡蛋烙了个野菜饼子做干粮,还特意送她坐上牛车才去上工。
村里的牛车一般一周会去一次镇上,好方便有需要买东西或者到收购站送鸡蛋换钱的人,不过一次也要交两分钱车费,早上去中午就回。因为农民大多没有粮票,通常不在镇上吃午饭。
今天去镇上的有几位大姐大娘还有新嫁来不久的小媳妇,其中一位是萧卫军他娘,祝恩慈笑着跟她打了招呼,甜甜地问了一句“萧大娘,镇上买东西去啊?”
“是,没盐了买点盐去。”李兰香应了声,脸上有笑,但是不显热络,反而隐隐有些疏离。
祝恩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想了想那天穿的衣服,大概是给她留下不好印象了,便笑笑不再多说。
其他大娘对祝恩慈倒是好奇,“闺女你也去镇上买东西?”
“不是,是给沪市那边的好朋友去信报个平安。”祝恩慈笑容可亲,给人一种和善的感觉。
那大娘见此便打开了话匣子,好奇问道,“哎你地方话说的真好,你娘教过你吗?”
“是啊,我娘以前在家时常会跟我说家乡话呢。”实际上祝恩慈压根就没学过这边的方言,她穿到这边的第一天就发现自己不仅能听懂这个地方方言,还能说得很流畅,就像土生土长的人一样。她一开始以为自己是觉醒了快速掌握语言的金手指,然而到空间挑出一本俄文之后发现依旧不会说俄语。大概这是老天看她穿越到六零附赠的小小技能吧。
农村妇女其实大多健谈(八卦),其他人看祝恩慈挺和善的也纷纷开□□流,想要知道沪市是个什么样子的,是不是真的跟大家说的那样是个繁华大城市。祝恩慈挑了些能说的说,详细地却没怎么描述,因为她现在还没去过,不知道六十年代的沪市是什么样。
但这并不妨碍她编,也不妨碍她跟她们处个好印象。祝恩慈在二十一世纪就是个“别人家的孩子”,她不仅能让家长们觉得她好,还能让同龄人不因此嫉妒孤立。当然这并不是说她虚伪或者没脾气,而是知道如何表现才能让人喜欢或者尊重。
一路上聊过去,整个车的大姐大娘小嫂子都对祝恩慈印象不错,就是一开始态度疏离的萧大娘脸上的笑容都真诚几分。
下了车跟热情的村民们道别,祝恩慈这才往偏僻的小巷而去。
开始黑市买卖前,她得化个妆掩饰一下。
祝恩慈在空间里挑了挑,最后决定给自己化个农村妇女的妆,白皙的皮肤扑上蜡黄粉底,眼角画出几道皱纹,嘴角两侧法令纹加深,对着镜子照了照,再加几道抬头纹,嗯,瞬间老了二十多岁。
整了整灰衣黑裤,脚上回力球鞋换成林翠萍给她赶出来的布鞋,确认没什么不妥之后,祝恩慈就出了空间。
却在出去那瞬吓得浑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