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楚默宣被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吵醒。他这才想起,从下午睡到现在十多个小时,他的嘴巴滴米未进。
拿起手机准备叫外卖,他沉思片刻,又放弃了。
简单地洗漱完毕打开冰箱,才发现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他的泡面。
嗯,这东西味道不错。楚默宣嘴角上扬,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他第四次吃这种美味的食物了。
学着林晓颜的样子烧开水,再把泡面放进带盖的碗中。随着开水浇到面上弥漫开来的香气,他感觉口中的唾液也一下子丰富起来。
然而,好容易等着面可以入口,他坐下来要大快朵颐,却发现入口的面根本不是原来的味儿。
是落下什么东西了?他认真地检查,酱料包、调料包。他自言自语地念叨。明明就是这些东西嘛。
是哪个顺序搞错了?他拿起泡面包装纸看操作说明,好像也没有。
他再次坐回餐桌旁,又挑起一筷子面条往口中送。可恶,这次比第一口的味道还糟糕,以至于他皱着眉头都难以下咽。
林晓颜刚刚入睡不久,突然被床头柜上一阵讨厌的电话铃惊到。她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本能地看旁边的婴儿床。然而,她想象中的婴儿床并不存在,瞬间,她才一下子明白,自己是在德国,而非她的出租屋或者医院。
慌手慌脚地伸手去抄电话。
耳朵刚刚贴近听筒,便被传出的冷冷的声音震到。
“干嘛去了?才接电话。”那声音质问。
“没,没干嘛!”一听是楚默宣的声音,不知为何,她的心竟然一下子平静许多。
什么时候,她习惯了他没有温度的腔调?大脑停顿的刹那,脑海中浮现的这个问题,让她极度懊恼。
“那泡面,”他顿了顿,“怎么那么难吃?”
“什么?泡面?”林晓颜极力让自己的脑速跟上他问题的节奏,眼睛不由自主地转到对面的墙上--1:45分,她当下火了,“有毛病啊,半夜打电话骚扰?”
一句冷冰冰的话加着大嗓门,震的楚默宣赶紧把手机移开。他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没错,那边应该就是下半夜。
可火归火,听说楚默宣正在家里自己弄泡面,林晓颜心头还是掠过一丝不忍。
耐着性子大致说了一下泡面的操作过程,楚默宣默念着一步步对号入座,最后很肯定地告诉她,他的步骤没错,显然是泡面出了问题。
挂掉林晓颜的电话,空空的肚子还是饿。他只得第三次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把泡面再往嘴巴送。
嗯,不错!他点点头,虽然没有之前的美味,但基本上具备了之前的那些感觉。
吃了碗里的面,摸摸那碗面填平的肚子,再抬头看一眼墙上的表,楚默宣知道,这种平静,与外面乱作一团的楚氏集团,相隔已经不足半小时了。
洗了澡,换了衬衫,打上领带,站在穿衣镜前,他盯着自己那张冷的如橡胶般的面孔看了又看。这场战役,他几年前就已经策划好,现在,的确是到了开始的时候了。
换上锃亮的皮鞋,再将拖鞋认认真真地放回到窄窄的鞋柜间。此时,门外的脚步声已经此起彼伏。
打开出租屋门的一刹那,果不出所料,一大帮媒体记者如疯子般扑向楚默宣。而此时,已经早早候在门外的左鹏,急忙带着几位工作人员挡在记者和楚默宣之间。他一边不停地招呼身边人让一让,一边马不停蹄地带领楚少往人群外面冲。
“楚少,请问您和米琪小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少,麻烦您回答一下,您所在的出租屋是不是住着一个林姓小姐?你们已经同居了吗?”
“楚少,那孩子是您亲生的吗?您怎么看待楚氏集团目前的状况?”
……
记者们你推我,我推你,一个比一个更大声地向楚默宣发问。
只是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位高大帅气的富豪公子,就像一个行走的雕塑,既不正眼看他们,更不回答任何一个问题。而是在助手的陪同下,径直走向自己的豪车,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他们的视野中。
“今早一开盘,楚氏集团的股票直跌百分之十,连点悬念都没有。”启动了车子开出数十米,左鹏透过后视镜望一眼楚默宣,皱着眉头开了腔。
“情况是不是有点失控了。”他转头望一眼追上来的媒体车辆,再望一望楚默宣。
“不用担心。”他淡然地回了左鹏四个字,随后,又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默宣,你在哪?赶紧回家。”不一会儿,楚母的电话以从未有过的急促语气打过来。
楚默宣不急不缓地挂了电话,随告诉左鹏,去董事长的别墅。
楚家大厅里,楚健豪正一圈儿一圈儿地原地踏步,而楚母则用手支着头,不断地叹气。
电动门缓缓开启的那一刻,大厅里的门铃发出轻微的提示音,楚健豪夫妇急忙抬头向外望。只见儿子的宾利车正缓缓地向他们驶来。
“默宣,因为股票的事,股东们强烈要求临时加开董事会,你爸正急的火烧眉毛,你得帮忙给他出个主意。”
此时,一向高傲的楚健豪也不得不放下昔日的威风,叹着气将目光投向儿子。
显然,他们需要楚默宣给出一个承诺,这个承诺不仅可以挽救楚氏集团,甚至可以挽救被股东们一致排挤的他董事长的位子。
“爸,我知道楚氏集团是您一生的心血,可是您想过没有,因为它您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难道还要把另一个孩子的幸福也搭进去吗?”
“默宣,我们不要你一生的幸福,我们只要你以楚氏集团的利益为重,先答应下米琪。”楚健豪一脸愁苦,“爸爸从不求人,这次求你帮我一次。”
“答应?以什么样的方式?订婚还是结婚?那接下来呢?”楚默宣步步紧逼,他不相信商场的这种权益之计,但他早就知道父亲所谓的楚氏集团,早就已经是负债累累的空壳,而他董事长位子,也不过是刀尖上的一块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疏漏,第一个挨刀的就是他。
奈何父亲执迷不悟,一直以鸵鸟的姿态逃避这一切,可是,越逃避,问题也就越多,埋得也就越深。他不是不想救父亲,救他付出一生心血所构建起来的楚氏大厦,只是他非常清楚,以目前楚氏集团的内部纷争,再多的金钱,也填不平这个无底洞,问题的根本不是资金,而是人心。
“你们为了逃避问题,可以先把我填进去,可等我和米琪炒作的风雨过后呢?你又拿什么来应对新的困难?”
楚健豪呆呆地望着儿子,一句话也说不出。
最后,只得无奈地对着楚默宣摆摆手。
“默宣!”看着儿子转身要走,楚母紧赶几步跟上来,“我知道不该背着你和米琪耍手段,可你看看你爸爸,我们也真是无路可走了,不是吗?”
听到母亲的话,楚默宣停下了脚步,微微转头:“您放心,我不会坐视不管。”
语毕,加快脚步,只留给父母一个匆匆而逝的背影。
重新坐回到车上,楚默宣再次皱紧眉头。
“我们去哪儿?”握着方向盘,左鹏轻声问。
“随便转转吧!”楚默宣说完这句话,再次疲惫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