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的中午下起滂沱大雨,乌云站在走道的窗前向外看,天空黑得可怕,大朵的乌云迅速积聚,云层中一道火蛇似的闪电蜿蜒。
乌云不敢多呆,略站一会便回到护士站,张婷正满脸兴奋地拉着沈兰讲话。“我刚才下去吃饭,在一楼看到一位黑衣服的帅哥,长得比明星还要帅。”
张婷一副欲流口水的样子,沈兰伸出食指戳着她的头,道:“拜托你都有男朋友了,还垂涎人家帅哥。”
“帅哥不就是给人看的,我虽然有男朋友,但这不妨碍我喜欢看帅哥的天性。沈兰,你要不要去看下,真的长得很帅,像高配版的胡歌。”
“不看,只有眼福没口福,不如连这眼福也不要。”沈兰去抽病历夹。
张婷见沈兰没兴趣,便又来撺掇乌云,乌云只笑不说话,没一会有病人家属来办理出院手续,乌云便忙得晕头转向。不知过了多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乌云充耳未闻,还是张婷提醒了她。
手机屏幕上闪烁的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乌云只当是对方打错也懒得接,但是手机铃声一直响起,显示出对方执着的个性。
“喂,你好。”
“你好,请问你是骨外科护士乌云吗?”手机里的声音是个男声,悦耳动听,如琴音一般清澈。
乌云不觉对这把动听的声音起了好感,道:“是的,我是乌云,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李狂风,公安局给我打电话,告诉我有一位堂叔出车祸在人民医院骨外科去世,让我来办理死亡手续。”
“你堂叔是李至清吗?对的,三天前的凌晨他出了车祸,送到骨外科后突发心肌梗塞猝死。李先生,你现在哪里?我已将你堂叔的遗体送到太平间保存。”
“我在住院部的一楼大厅中。”
“李先生,你在大厅中等我,我带你去太平间。”乌云挂断了手机,赶紧将手头的工作移交给张婷,便匆匆进入电梯。
住院部的一楼大厅中人满为患,人群中伫立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他穿着黑色的衬衣,似乎有魔力一般,乌云在万千的人群中一眼发现他的存在,尽管背对着乌云,但乌云仍是不可忽略地看到他。
慢慢,男子转过身体,乌云看到他斧劈刀砍般流畅的脸部线条,然后男子的脸完全转过来,霎时乌云看到藏在他眼眸中的那抹灰蓝色,那是夕阳在天空里退去,天地初黑之际大海的颜色。
瞬间乌云心头重重一震,仿佛被一记大铁锤击中,一时魂不附体。
那黑衣男子向乌云的方向走来,眨眼之间就到了她的身畔。“请问你是乌云护士吗?”磁性的声音灌入耳内如同聆听音乐般的享受。
“是,我是,你是李狂风先生吗?”乌云不禁说话结舌起来,她提了提脚,不料左脚却踩在右脚上,疼得她又倒抽一口气。
这么疼,果然不是做梦。
男子看着她笨拙的动作,点点头。
“李先生,现在我带你去太平间。”乌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
电梯处排着两条准备进电梯的长龙队伍,乌云直接带着李狂风进入职工电梯,先到五楼,从五楼手术室走道去门诊部,然后乘电梯去负三层太平间。
吕天枢在太平间门外的桌前埋头看书,完全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吕师傅。”乌云轻声叫他。
“是你啊。”吕天枢抬着鼻梁上的眼镜,忽而视线又转到李狂风脸上。
“这位李先生是来接他堂叔李至清遗体的,吕师傅,你先带他进太平间看看,让他确认一下。”
“好,李先生,你请。”吕天枢站起来。
吕天枢和李狂风进入太平间,乌云没有进去,她不喜欢太黑又冷的地方,那像是魔鬼张开的巨口,感觉只要自己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桌子上有几根细毛,乌云拈起来看了几眼,似乎是动物的毛发。
趁着两人还没出来,乌云去翻看桌面上的书,书还是全英文书籍,但里面夹了一个薄薄的小本子,写得密密麻麻的字迹,想必是吕天枢做的笔记。
乌云拿起小本子看,字迹些微有些潦草,但还是分辨得出来。
猫科动物的毛发携带大量阳离子,一般刚死的尸体神经还未完全死亡,在尸体周边也存在大量的阴离子。当猫从尸体上跳过或接触时,阴阳离子碰撞,刺激尸体神经产生运动……
刚看到这里耳畔就听到说话声,乌云抬起头便瞧到愣住的吕天枢。“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总是不经允许就动私人物品。”吕天枢的声音很大,一把抢过乌云手中的小本子夹回书中。
乌云满面臊红,她也只是好奇,上回吕天枢毫无反应,而这次为何有气极败坏之感,难道是因为她看了那个小本子吗。“对不起。”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吕天枢,藏在眼镜后面的那双眼睛此刻如打了鸡血般,满满的愤怒,还有一丝杀机透出来。
这个初看起来斯文儒雅的男子,仿佛突然间就变成了吃人的猛兽。
“你们快点走。”吕天枢低喝。
李狂风瞅着乌云,轻拉着她的衣袖示意她离开,乌云仍有些不知所措,不明白吕天枢为何发这么大的火。“抱歉,吕师傅。”她还是弯腰致歉。
在电梯里乌云闷闷不乐,李狂风凝视她的面容,这个女子不算特别的美丽,但是有一双少见的丹凤眼,有一种说不出的风韵,那比勾魂摄魄的美还要吸引人注意。
“你看到他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可告人?”乌云下意识地去瞧李狂风,这四个字深深地触动了她。“好像没什么呀。”她嘴里虽说着,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那是她的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
乌云看着他的两道长长的眉毛,和两排小扇子似的浓密的睫毛,她出神了。
这个男人的容貌像极了一个人,那是个藏在她心中最深也最可怕的秘密。
“你是在想他的秘密,还是在想你的秘密?”
乌云陡地一惊,面前的男人好像有看穿别人心理的能力,她摇摇头,这时电梯忽然发出咣咣的声音,竟然就停在了4层和5层的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