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月被玄青揽着肩膀带回了清远阁,才不解地问道:“王鹤龄到底什么意思?”他这样纠缠,非要表现出和她情分不凡的样子,到底是想要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玄青冷笑着看了看楚离月:“你看不出来吗,他想要你。”

楚离月挑了挑眉毛,嗤了一声。

想要?那就想去吧。真是莫名其妙,自己都病得快死了,还惦记着漂亮的男孩子呢。玄青倒是没有再提王鹤龄,却郑重地提醒了她另一件事:“你也看到了,那个暗族已经无法控制觊觎已久的王伯制,他在王家应该潜伏了很长时间,王家主现在又被暗魂蚀所侵袭。现在的形势正处于一个转

折关头。”

“王家主稍有不慎,可能整个王家就会颠覆。”“反过来,如果王家主这次成功将暗魂蚀的死亡玄力排出体外,那么下一步必然就是全力搜索,那个暗族恐怕就再也无法在王家存身。所以,暗族说不定会铤而走险,你的情况如果被他发现,他很可能就会

把你当成下一个目标。”

楚离月想起自己唐僧肉的体质,也不由认真地点了点头。

“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全神戒备。而且所有的人都不能随便相信,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谁已经被那个暗族控制了身心。”玄青一一叮嘱,楚离月慢慢点头。

夜色已深,楚离月躺在床上,想了很多,才慢慢睡去。

第二日清晨,王家云板连鸣九响,这是聚集十位家族长老商议大事的信号。玄青只是客卿,无权参加这样的会议。

午后,王骞派人来到清远阁,邀请玄青去王家七层塔见面,还特意提到了,要楚离月一起前去。

七层塔是王家最重要的禁地,其中存储着王家的功法、秘宝、祖宗留下的古老典籍,随时都有成珠高手坐镇守护。

王骞让玄青到七层塔,显然是已经选择了用王家先祖留下来的那个宝物来驱除体内的暗魂蚀。

楚离月也没有问为什么她也要去,就跟着玄青出发了。至于夙凉期盼的目光,楚离月只能假作不知。临走时,她也如玄青叮嘱她一样,对夙凉做了一番警告,让他不要被暗族欺骗了。

从那些华丽的雕梁画栋中走来,不过是一个转角,就像是迈入了另外一个古朴沧桑的世界。

楚离月猜测是进入了什么被阵法封禁的地方。

满眼是一片空旷,只有一座荒凉的山丘。山丘顶端的七层塔一点儿也不起眼,灰黑色的塔身看起来经历了不少风雨,犹如一块沉默的墓碑,铭刻着无数令人荡气回肠但却再也不会重现的过去。

玄青拉着楚离月的手,沿着山路一步步登上了山顶。

一层层符文如同水波,闪烁着微光,让开了道路。

七层塔灰黑色的塔身出现在楚离月面前,她感觉到玄青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同时,一种被人注视的强烈感觉让楚离月抬起了头。

七层塔静悄悄的,楚离月看不到任何人,但是她确定有人在塔内看着自己。

玄青安抚地握了握楚离月的手,轻声说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首先保护好自己。”

然后,不等楚离月说话,就拉着她走到了塔门前,推开了深黑色的塔门。

“进来跟着我,千万不要回头,更不要东张西望。”玄青握紧了楚离月的手,拉着她走进了塔内。

身后的塔门无声关闭,漆黑阴冷的气息瞬间包围上来。马上,一点光亮从玄青手中升起,照亮了他们面前的道路。

周围的墙壁上,一张张人脸浮现出来,他们脸上的表情有哭有笑,有喜有悲,似乎想要诉说什么,流露出森森寒意。

“走。”玄青根本不看墙壁,一手拉着楚离月,向前大步走去。

随着他的离开,身后重归黑暗,那些人脸露出失望愤怒的表情,在墙壁上扭曲着脸孔,发出无声的嘶喊。

玄青拉着楚离月,在黑暗的塔中穿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突然,楚离月眼前一亮,被玄青拉着走进了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之中。

王骞站在房间中央,对着玉石高台上摆放的一个灰白色盒子垂首不动。

楚离月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盒子和当初存放生机指的盒子材质是完全相同的。她记得清辉告诉过她,这种材质就是骨石,又称冥骨,非常难得。冥骨是冥渊底部无数修者尸骨经过冥渊之水长期冲刷才能形成的。曾经承载生者血肉生机的骨骼被死亡玄力几乎无休无止地冲刷浸润,形

成了独特的骨石,具有了隔绝生机、玄力等各种气息的能力。

当时她和清辉从如意居逃出,抢走了族老手中的生机指。可是因为冥骨盒子的特殊材质,根本无法放入宝囊之中,所以她就交给了清辉。后来清辉如何处置,她也不曾问过。前几天听王鹤龄讲述王家先祖传下的宝物,说到那个宝物的特征时,楚离月就想起了生机指,想起了当初被生机指无声无息引爆的数百名禁卫军。现在看见这个盒子,她更加确定,那个王家先祖传下的宝

物,恐怕就是和生机指同样的东西。

听到玄青和楚离月的脚步声,王骞回过头来,脸上是难得的忐忑。“玄青,这次可都要看你的了。”王骞神色严肃,语气沉重。虽然玄青所说的解决方法听起来是有道理,但是谁也不知道实际操作的时候会不会出现什么差错。毕竟暗魂蚀是暗族特有的功法,哪能那么轻松

就被他们化解呢?

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王鹤龄擅长符文又身体孱弱,恐怕最终还是要依靠最了解暗族而且精擅医术的玄青了。玄青点了点头:“家主放心。一切有我。”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小小玉盒递给了王骞,“这是我用噬阴藤炼制的,对于暗族功法有一定的克制作用。原来准备留着自用,现在就先给家主拿着,以备

不时之需。”

王骞接过盒子,打开看见其中的三颗淡灰色药丸,神色才放松了些许。

门口人影闪过,王鹤龄速度极慢地走了进来。大概是七层塔的道路不方便,他没有坐轮椅,也没有带侍从,走起路来很是吃力。

玄青冷着脸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拽到了房间内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九爷这个身体,家主还让他来此做什么?”王鹤龄虽然靠着医药活到了三十五岁,远远超出了越家著名的青萝女医的断言,可是他的身体也几乎是油尽灯枯,完全是靠着他自身的毅力和药材的堆积才勉强

苟活着。稍微费力一点的活动,比如走路,对他来说都是极大的负担。

这样的身体还要硬撑着穿过重重符文禁制,来到七层塔顶端,真是找死啊。玄青一边抱怨,一边从王鹤龄袖中取出药剂给他服下,看着他的脸色略有好转,才毫不客气地说道:“你这样子,马上就断气我也不觉得奇怪。不过,能不能等到我离开王家你再死?否则别人还以为是我医

术不精,真是白白坏了我的名声。”

王鹤龄呼吸微弱,声音很小,不过还是露出一丝微笑:“我倒宁愿死在玄青怀里,也算是死得其所啊。”

玄青十分嫌弃地将他推开,避之唯恐不及地迅速退去,看得王骞也不由摇头失笑。

两位长老也从门外走了进来,前面一个人手中捧着一个玉匣,神色十分严肃。

楚离月猜出来,这大概就是王鹤龄曾经对他说过的,需要配合那个宝物使用的丹药。

王骞见今天该来的人都已经到场,手指轻轻弹动,几缕微光从他指尖飞起,整个房间墙壁上的符文都开始闪烁起来。

楚离月敏感地感觉到空间中玄气的波动,知道王骞应该是开启了阵法之类的东西来保护这个房间的安全。

等到所有符文熄灭之后,王骞走到房间中央,伸手按在了放置着冥骨盒子的玉石高台上。

玉石高台上的符文闪烁了一会儿,似乎是验证了王骞的身份无误,才将罩在冥骨盒子之外的透明护罩退下,王骞将那只拳头大小的冥骨盒子拿了起来。

玄青从自己怀里掏出一个小拇指大小的玉瓶,小心地递给了王鹤龄:“没力气的时候喝一滴,但是千万不要多喝,除非你想自杀。”

王鹤龄笑着说道:“我就知道,还是玄青对我最好。”

玄青白了他一眼:“我对病秧子没兴趣。”

王骞看着他们两个,知道这两个人是在给他减轻压力,也笑着说道:“好了,不要怪我打扰你们两个打情骂俏,等我好了你们两个有的是时间互相关心。”

王鹤龄含笑看着玄青,玄青却扭头走到了楚离月身边,板着脸说道:“我对这种病得路都走不动的老男人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楚离月噗嗤一笑,谁要跟王鹤龄这样的人去争夺玄神医这样的男人?如果不是玄青是清辉的化身,像玄青这样的外表怎么看都不是她的菜。

她虽然用何复生的百变功法改变了外貌,但是出于年轻女子爱美的心态,只是将自己的容貌略为改变成偏男性的风格,可是艳丽精致的五官却没有太大改变。这一笑,即使是王骞也不由觉得有些晃眼。王骞深深地看了楚离月一眼,楚离月莫名地觉得身上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