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宁儿之言,林禾微微一怔,苦笑一声,不置可否,又续道:“那日我见了玉佩,正在把玩,忽见贾先生从门外抢了进来,只见他面色胀得通红,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一巴掌把我打翻在地,骂道:‘好你个林禾,我这小庙恐怕是供不住你这尊大佛了,你给我走吧。’我那时年幼,又从未见过贾先生生那么大的气,吓得求饶,但贾先生还是将我赶了出去,此后我便在流落街头,靠着吃百家饭长大。”
宁儿听了心中不快,说道;“那贾先生忒得小气,用得着发那么大火吗,我看这玉佩说不定是贾先生从哪里偷来的,被林大哥无意中发现了,他这才恼羞成怒,我看呀,这贾先生...”
林禾听了喝道:“宁儿,若不是贾先生,我早就死在稻田里了,此话不可再说!”
宁儿听了低头道:“我..我也是听到他如此对待林大哥,才一时心生不满,宁儿知错了。”
林禾心知语气重了,便摸了摸宁儿头,安慰一番。
二人早已吃饱,便回客栈睡了,林禾卧在床上辗转反侧,忽然想到贾先生送别之时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道:贾先生莫非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不成。
林禾想了片刻,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喃喃自语道:“贾先生不过是一个私塾先生,绝不可能有那种宝玉,莫非这玉佩是贾先生捡到我的时候得到的不成?这么说来那玉佩便极有可能是爹娘留给我日后相认的信物。”
又心道;等我将‘异火录’送到栖凤谷后,只要想办法见上栖凤谷谷主风翔天一面,看一看他腰间的青瑾双龙佩便知,若是与贾先生家中的玉佩一样,我定要向谷主风翔天问个清楚,若不一样,我也已经完成了师父所托,到时再回西村找贾先生问个明白便是。
想到此处,林禾稍稍心安,便躺回床上,忍不住思绪万千,心道:也不知道爹爹妈妈长什么样子。
林禾一边想,不觉便已入梦,梦见自己躺在一片稻田中,忽见一美貌女子正温柔地看着自己,林禾急忙喊道:‘娘?’,那女子不答,又见一男子负手立在不远处,但身影却被稻草遮住,看不真切,只听见那男子说道:‘走吧。’那女子便放下林禾,跟那男子消失在稻浪中。林禾心急如焚,大声喊道:‘爹?娘?你们不要丢下孩儿。’忽然大雨倾盆,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将林禾抱了起来,林禾依稀见那男子仿佛是贾先生,不由得惊道:‘贾先生?刚才的可是我爹娘,你为何要一直瞒着我!’贾先生却不言语,抱了林禾就走,林禾奋力挣扎起来,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只得喊道:‘贾先生,快放开我,我要去寻我爹娘!‘
林禾正挣扎间,猛然惊醒,发觉自己满身是汗,将杯子都掀到了地上,不由得苦笑道:“原来是做了个梦。“
林禾向窗外看去,见窗外皓月如玉,繁星似尘,不由得有些心驰。
林禾正失神间,忽闻得窸窸窣窣极小的脚步声,林禾急忙翻身下床,悄然躲到门后,心道:这三更半夜的,莫非是贼人不成?
脚步声渐渐近了,林禾屏气凝神,小心翼翼藏在门后,仔细一听,听得有人说道:“就是这间房?”
又一人道:“决计错不了,小的亲眼看见他进去。”
前者道:“好,我在门口把风,你手脚利落些。”
后者道:“好,如今正是三更,那小子恐怕睡得正沉,我进去一剑刺死便是。”
林禾听道此处,惊出一身冷汗,心道:若不是我半夜惊醒,岂不是死在这两个宵小之徒手里。
只见门缝中伸出来一把匕首,将那门栓一拨便拨开了。一个黑衣人轻轻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那黑衣人走到林禾床前,见床上没人,大吃一惊,正要回头,只觉浑身一软,浑身便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原来林禾早已转到他身后,拿住他后颈。
林禾轻声喝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那人命悬林禾之手,不敢大声呼喊,只得低声告饶道:“大侠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在下绝没有害大侠性命的念头,乃是听见那说书的少女说你有两枚银币,这才动了歪念。”
林禾早就在门后将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冷笑道:“我饶你性命?若是我正熟睡,你可会绕我一命?”
那黑衣人听了大惊失色,正欲大喊,忽然浑身酸麻,晕了过去,原来林禾已将真火之力送入他颈中,如今已经伤了脊髓,恐怕日后也是个半身不遂的废人了。
林禾将那人扔到床上,心道:看你以后还如何害人。
忽听得门外之人轻声问道:“怎么许久还没得手。”
林禾粗着嗓子嗯了一声,向门口跃去,那人喜道:“得手了?”
话音刚落,已被林禾一掌打翻在地。
林禾将那人提起来,骂道:“好贼子,还有同伙没有?”
那人支支吾吾,神情惶恐,林禾心中起疑,用力一捏那人手臂,那人惨叫一声,说道:“还有还有...三人,已经走了。”
林禾闻言大惊,一掌将那人打晕,急忙向楼上掠去,奔到宁儿房前,破门进去,见屋内狼藉,哪里还有人。
林禾心中如受重击,心道:屋内如此狼藉,宁儿定是宁死不屈,莫不是被贼人害了?
林禾急忙奔下楼去,到了马骥之前,见自己的黄马早不见了,不由得又急又气,正要往店外奔去,忽见一人鬼鬼祟祟躲在一颗树后。
林禾奔了过去,一把将那人揪住,喝道:“你鬼鬼祟祟在此处作甚?莫不是贼人?”
那人急忙说道:“少侠冤枉,我不是贼人,我乃是半夜出恭,忽然看见三个黑衣人掳着一名女子走了,才急忙躲在这树后。”
林禾见那人面善,说得又恳切,不像贼人,便放了那人,问道:“往哪边走了?”
那人道:“只见他们偷了三匹马走了,我吓得厉害,也没看清。”
林禾听了失望不已,正转身要走,那人急忙喊道:“这半夜三更,贼人早就走得远了,少侠哪里去寻?何不报官?”
林禾怒道:“还报什么官,恐怕那时宁儿早就被害了。”说完转身向外掠去。
出了客栈,只见一轮皎月悬在半空,街上四下无人,林禾心道:贼人定然连夜出城去了。想到此处,林禾便往城门奔去,片刻便到了城门之前,只见城门紧闭,早有两个士兵上来喝问:“你是何人?半夜三更鬼鬼祟祟来这里作甚?”
林禾急道:“我有急事要出城,还请官爷通融。”
一名士兵道:“快给我滚,夜间城门不开,除非有官府的通关文谍。”
林禾闻言本欲发作,又心道:这城门不开,贼人想必也出不了城。
想到此处,林禾又返回城中,心道:这燕城如此之大,我何处去寻,还是听那人所言,先报官才是。
林禾沿着城中大道奔了不久,见到一个打更之人,急忙问道:“巡查府在何处?”
打更之人答道:“就在前面。”
林禾又问道:“可见着三个人骑着马,带着一个女子。”
那人答道:“未曾见到。”
林禾又往前掠去,走了不久,见有一座府衙,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府门牌匾上写着“巡查府”三字。林禾急忙奔了过去,拿起短棒敲锣。
过了不久,几个睡眼朦胧的士兵开门走了出来,一人骂道:“放肆!何人半夜击鼓,给我拿下!”
林禾急忙道:“大人,我有要事禀告,有几名贼人将我....我....妹子掳走了。”
那士兵听了道:“明日白天再来,这三更半夜哪里去找?”
林禾怒道:“人命关天,如何等得?”
那士兵听了怒道:“我还没追究你半夜击鼓,坏了法度,你还敢教训于我,给我拿下!”
几名士兵一起冲了上来,林禾气急,哪还顾及许多,几掌将那几名士兵打翻在地,又将那说话之人拿住,骂道:“你管是不管?”
那人惊道:“管,管,自然要管的,少侠先将我放下。”
林禾放了那人,那人道:“少侠随我来。”
林禾便跟他入了官府,入得内厅,那人坐到一张桌子前,研起墨来,道:“还请少侠说明下情况,我好做记录。”
林禾将墨一把打翻,骂道:“还记录个屁,还不快派人到城中四处搜寻,若是我妹子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
那人面露为难之色,道:“这...恐怕不合规矩,小人也做不得主,要不小人先去禀告巡查官,再做定夺?”
林禾骂道:“那还不快去!”
那人急急忙忙去了,过不多久,林禾闻得脚步声密集,十几个官兵跳了进来,那研磨之人喊道:“就是这混账,大家给我拿下他。”
林禾气急,使出黑煞掌法,转眼便打翻数人,其余人纷纷用兵器指着林禾,却没人敢上前一战。
林禾身形一闪,指东打西,逼开数人,又一把将那研磨之人拿住,喝道:“还不快喊你们巡查官来。”
几名士兵见他拿住了头领,忙不迭地奔出门去,不多时,便见几名士兵簇拥着一个锦衣老者走了进来。
那老者见大厅内几人被打翻在地,林禾又擒了一人,怒道:“好贼子,竟敢夜闯巡查府,意欲何为?”
林禾将那士兵扔到地上,道:“大人,事情紧急,晚辈才出此下策,多有冒犯,还望大人海涵。”
那老者见林禾彬彬有礼,又武艺高强,便道:“你意欲何为?”
林禾便将贼人掳走宁儿一事说了,那老者听了怒道:“好贼子,竟敢在我眼皮底下作恶。王武秦文,你二人速速去点人马,到城中搜寻。”
两名士兵应了,急忙去了,林禾心道:这老者倒是个好官。急忙抱拳谢道:“多谢大人。”
那老者笑道:“少侠年纪轻轻,却武艺高强,何不参军报国?”原来那老者起了爱才之心,想将林禾纳入麾下。
林禾知道他意,又担心若是直言拒绝,老者便不相助,便含糊其辞敷衍一番,那老者又携了林禾的手,一起步入内厅,早有两名士兵上来上茶。
林禾担心宁儿安危,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哪里坐得住,那老者看破,道:“少侠稍安勿躁,我巡查府对着燕城了若指掌,几个小小毛贼定逃不了。”
林禾也知道着急无用,只得坐下等待。过了一炷香时间,一名士兵奔了进来,林禾急忙站了起来,问道:“可抓到贼人了?”
老者咳了一声,林禾才觉失态,急忙坐下不语,那士兵拜倒道:“启禀大人,我等在城西发现城墙有一处破洞,想来是那些贼人凿开了墙壁,逃出城去啦。”
林禾听了大惊失色,道:“若是出了燕城,哪里去寻,这可糟了!”又向老者道:“大人,还请你多派人马,四处搜寻。”
那老者听了道:“少侠,我巡查府只管这燕城城内安危,如今贼子已经出了城,本官也是爱莫能助,不如老夫请一名画师前来,凭公子口述画下你妹子的画像,到时再传到各城张贴。”
林禾心道:哪里还有时间画像。便道:“还请大人借我一匹骏马,我自己出城去寻。”
那老者面露为难之色,道:“这....”
林禾见老者神色为难,甚是不愿,心道:此人方才帮我不过是为了让我替他卖命罢了,如今听着我要走,便如此小气。
想到此处,林禾道:“多谢大人相助,晚辈告辞。”说完便向外跃去,出了巡查府,林禾往西急奔,远远看见前方林中有火光,走得近了,见几名士兵拿着火把站在城墙旁,林禾急忙奔了过去,见城墙上的确是破了一个小洞,洞旁立着几匹马,其中一匹正是自己的黄马。
林禾心道:这些贼人钻出洞去,只得将马匹落在这里,想来走得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