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立刻喊,“你别走,把钥匙拿来!”
段文殊早已没了踪影,她的声音也被封闭在了车窗内,没有任何人听见。
好一会儿,段文殊再也没出现,看样子似乎真的不会再回来。
乔薇试着开车窗,果然没反应,想来想去,突然想到可以和小田联系让她想办法,一摸身上却没找到手机——她是被段文殊从办公室拉出来的,根本就没来得及拿手机。
不得已,她问顾白,“你身上有手机吗?”
顾白回头看她,“没有。”
乔薇又问:“那你车里有安全锤吗?”
顾白摇头,“对不起,没有。”
“这……这可怎么办……他把钥匙拿到哪里去了?”
顾白突然问:“你有韩薇薇的记忆?”
乔薇愣了一下,这些事过去太久远,她有些错愕,就好像那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一样。
“不算有,但有一些。”她回答。
顾白又问:“我当年……是如何死的?”
乔薇垂眼一动不动看着自己身前的椅靠,像在发呆,嘴里平静道:“被韩薇薇害死,她送你的香囊里有毒,长期接触,会重金属中毒。”
顾白陷入长久的沉默,但她却能感觉到他在看着她。
很久之后他问:“你的心上人从来就不是我,而是我的兄长,魏珑?这一切是你们合谋的?” 乔薇点头,“韩薇薇早在遇到你之前爱上魏珑,但魏珑认为自己的太子地位随时会被你取代,所以让韩薇薇助他除掉你,韩薇薇同意了。他们的计划成功了,你在婚礼之前死去,但计划之外的是韩薇薇
自尽了,是出于愧疚自责还是出于爱,或是两者兼有,我并不知道。”
顾白看着她,“那你呢?你觉得自己并不是韩薇薇?”
乔薇对上他的目光,“以前我觉得不是,现在不知道,也觉得……是不是并没有那么重要,和现在的我没什么关系。”
顾白没有说话。
她移开目光,看向别处。
他却再次开口,“你所认识的,那个鬼魂魏珩,是什么样子?”
乔薇陷入沉默。
他是什么样子呢?
她一直不愿想起,可他一直铭刻在她心里。
只在她心里,她不想向任何人提起,包括眼前这个人。
“我忘了。”她说,“毕竟是五年前的事。”
车里封闭,一但没有人说话,就会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而他们在这诡异的安静里待了很久。
顾白终于打破这安静,“三年前,秦明说她也许有办法可以让我恢复记忆,她能帮我,但除非我随她离开。” 乔薇没想到他会说起这些。很久很久以前,她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噩梦,一次又一次地想,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离开,为什么他要抛弃自己和孩子,和一个几乎陌生的女人离开……现在终于得到
了答案,她却并没有觉得释然。也许在她心里,什么答案都不能说服她。
乔薇喃喃道:“所以你是因为太想恢复记忆,才离开?” “不完全是……”顾白说,“更多的,是想逃离。我不知道当时突然醒来的我为什么会知道韩薇薇和魏珑的事,并不真切、不细致,但我知道他们是一起的,或者说,我觉得你们是一起的。而且,就像有人在我睡着时给我植入了潜意识让我远离你一样,我那时并不想见到你,甚至还能依稀记得你和我兄长魏珑站在一起的,抱着孩子的样子……我不知道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现在的孩子。我知道在我睡着时发生
了一些事情,而我不记得那些事,唯一留在我身边的人我不敢去相信,可是除了依附于她,我无处无去。 其实那时候我并不想醒来,每每看到窗外,我觉得整个天空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然后我就碰到了秦明,我那时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只是知道我们身上有一个共同点:孤独。她是异类,我也是异类
,我们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 我害怕依附你,而寻找记忆似乎是我唯一可做的事,所以我选择了离开。但现在,我想我并不能恢复记忆了,恐怕我再也找不到事情的真相,可是如今的我突然觉得,也许我真的伤害了你,也许……我
当年逃离的,真的是我的妻儿。”
迟来三年的解释,并没有让她心里更好过。
此时她才知道,原来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是他的妻子,并没有承认宁宁是他的孩子。
她噩梦般的被抛弃,生不如此的三年时光,在他心里甚至连良心上的谴责都没留下,因为她和孩子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
乔薇觉得自己有千言万语需要解释,他们如何相遇,如何经历,如何遭遇魏珑复仇,阎君如何公报私仇故意给他留下部分记忆……可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她却无法开口。
他不会相信,而她也再没有力气去追赶他的身影。更何况他只是陈述他所意识到的,并没有说他准备回心转意。
她再次觉得疲惫,觉得无力。
“你不相信韩薇薇是对的,毕竟你是被她所害。而我……不管你相不相信,事情都已经过去了,谢谢你的解释,不过我觉得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意义,我的过去,也是我想逃离的,”
顾白问她,“你觉得没有意义,是因为你现在有了自己的新的生活,不想被过去的人或事所打扰?”
乔薇觉得他似乎指的是小天的事。她刚才和段文殊说她已经和小天在一起,所以顾白现在是在问她这个事?
她不确定自己理解的对不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明明白白告诉他,她的确有了新的生活,的确再也不想纠缠过往,那就是彻底和过去作了了断,彻底和他作了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