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生和小武面面相觑，只是两人眼中惊骇有之，复杂有之，几番变化。

便是那身体之上的痛苦似乎都因这一张锦帛而消去。

上古龙鳅，还不是那洞里真正的存在，其内，竟然还有别的。

洞穴已不用猜测，自是那淮河源头，怪不得那里奇异非常，其内之物果不寻常。

“上古龙鳅。”

小武呆呆的自语，他之前心中本有所猜测，但猜测终归是猜测，真正得到这答案内心仍是如天翻地覆一样，小脸紧巴巴的，像是傻了一般。

他不像暮生那样知之甚少，他知道的更多。

“不错，里面确实是龙鳅，但却不是上古之物。”

忽的，一声沙哑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他们的耳畔，带着说不出的平和还有慈祥。

空气忽然像是凝滞了一样。

咔……咔……

伴随着冰面碎裂的声音，一声声锁链拉扯的摩擦声更是铮铮直响，听的两个少年心惊肉跳。

他们变色剧变，走出冰屋一看，就见那坚冰，碎了，里面的人，醒了。

通红的眼眸，枯干的身躯，隐约的黑鳞，被牢牢的锁在地上，冰层龟裂不停，露出了那人身下的地面，上面，刻着无数玄奥的纹路，此刻因那人睁开眼睛而散出光华，那锁链亦是如此，通体变得好似水晶，连接着那阵法，锁着那人。

也许，他已不是人。

那人就那么静静的坐在地上，身下，是一个蒲团，一身衣衫像是久经岁月变得破烂，样式古老。

“退。”

暮生不假思索的便已如此说道。

然而，接下来，只见整个仙灵峰，乃至一线天都剧烈震颤起来，那人身下的刻痕光华蔓延无尽，天地灵气瞬间剧烈暴动起来。

那飘散多年的雪此刻竟是在那暴动的灵气之下形成了一个恐怖的漩涡，声势吓人。

“没用的，这雪峰，每隔千年都会有一次聚灵凝阵，生生不息，这段时间，没人出的去，也没人进的来。”那人微微摇了摇头，他枯瘦如柴，面颊凹陷，眼窝更是深陷，看的人不寒而栗，可偏偏语气之中充满了祥和之意，让人生不出惧怕。

他一说完，暮生和小武就看到那仙灵峰周围的群山好像有了不同，在那阵纹的蔓延之下，在灵力的汇聚之下，生出一种玄之又玄的力量，相互连贯，自成玄奥。

“这锁龙阵，是以这条残龙之脉为根，以群山为基，再以风雪为引，天下间，便是化神大能亦是难破。”那人像是没有看到暮生和小武难看的脸色，自顾的说道，但又像是解释给他们听。

暮生和小五又如何会听他一面之词，小武和暮生对视一眼，背着睡着的照儿便已往远处急速掠去。

但，他走的快，回来的更快，前脚走，后脚便回来了，甚至是他眼中还有着愕然不解，震惊，像是他自己还没反应过来。

“下不去?”

暮生脸上难看，眉头大皱。

小武点点头又摇摇头，暮生不解，他自己已走了一步，然后，再定神竟然还在原地。

“嗯?”

他也出现了和小武一样表情，一步之下，还在原地?脚步瞬间再抬，连续七步，可再定神，仍在原地，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

“残龙?你是说这一线天是条龙脉?”小武看着那连绵起伏的山像是听到什么弦外之音，面露惊疑。

“不错。”那人一直沉默，直到小武开口，他这才沙哑着回答道。“但在很久以前，它并不是残龙，而是一条龙脉，一朝之脉。”

“可惜，沧海桑田，岁月更迭，都逝去了。”

那人语气不无惆怅，就好像见证了那些变化一样。“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那里面的东西，葬送了一个帝朝。”

“帝朝?你是说这里曾经有一个帝朝?”就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小武震惊非常。

“是的。”

那人语气从始至终都很是平和。

“这怎么可能?九九为帝，不是说自上古之后天地之间，只称皇，再无帝吗？”小武满脸的不可置信。

而那人则是略微有些好奇的看着小武，似乎因他的话语而变。

“不错。”

他点点头。

“人力终有尽，为求突破，自是要借天力，而命运亦是如此，命由天定，运由天定，若想突破，便要借天命，借天运。”

那人不疾不徐的说着，耐心的为小武解惑。

“一国之主谓之君，国之上，谓之朝，然王朝，皇朝，帝朝却天差地别。”

“可惜，九九登天，亢龙有悔，你知道为什么吗？”

那人说着，便开口朝小武问道，目光灼灼，反倒是暮生像是被晾到了一旁。

“那是因为九九至尊的命运已是一个人承受的极限，是以极盛而衰，故此，古老流传九九为天命，故为九九登天。”小武知之甚详，他随即话锋一转。“可惜，登临九九，也意味着结束，必受天诛。”

“不错，当年大商帝朝，大周帝朝，皆是如此，极盛而衰，不过三日，凡得天命之人，皆受天人五衰，凡得天运之朝，唔，沃土化沙，草木化枯，血肉化骨……唉……”

那人摇了摇头，如同曾亲眼见过那种景象。

“但，你忽略了一些东西，人力终有尽，那，若不是人，又会如何？”

他叹息着，包含唏嘘。

“什么？”

小武失声出口，若不是他现在被禁锢在原地，恐怖说不得会被惊的倒退几步。

而暮生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话，慢慢的梳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