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弈自告奋勇去镇子四周找找看奶奶的鬼魂,我也没有别的办法,就嘱咐他小心一些,期待他能找到线索。
几乎就在他消失的同时,灵堂内传出杨祁的怒骂声:“你们谁看见珍珠了?她电话也打不通,是不是你们一家人把她藏起来了,想威胁我放弃奶奶的遗产,没门!”
杨祁的这通怒吼,是冲着我爸妈去的。
我心下一惊,连忙跑回了灵堂里面。杨祁正站在我爸妈的面前,用手指着他们瞪大了眼睛,嘴里碎碎念道:“就你们一家人心眼多,快把珍珠给我交出来!”
杨娇娇洋洋得意,大伯父想要出言制止,可是被大伯母用眼神逼得沉默。
我跑上前挡在我爸妈面前,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回吼道:“杨祁,注意你的态度。你要是再对我爸妈无礼,我就要报警了。”
“报警?我他妈的还想报警,我女朋友不见了,肯定是你们藏起来的。”杨祁气势不减,我才明白原来是和他同行的口罩女——杨祁的女朋友不见了踪影。
“她自己有脚,说不定是临时走了。”我对他的智商很无语,努力压制住怒火,不想将奶奶的灵堂搞得一团糟。我尽可能的轻言细语道,“你有她的照片吗?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可以叫镇派出所的警察来,让他们帮忙找一找。”
杨祁狐疑地打量了我一眼,皱眉拿出手机翻了翻。他们一家人也凑上去看,最后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大伯的脸色倏地一白,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啊……这……这不是……”他说着夺过杨祁的手机,跑到了我爸身边,“二弟,你看看这女人像不像年轻时候的肖婶?”
照片是一张在大巴车上的合照,在杨祁的身边坐着一个皮肤白皙的女人。她弯弯的柳叶眉看起来秀气,五官生得很俊俏,尤其那双杏目显得含情脉脉,格外勾人。原来那个女人长得这么漂亮,我一直以为她戴着口罩是因为皮肤过敏一类的。
我爸在看见照片时也是一怔,沉默了片刻点点头:“像……不对……怎么可能?这好像就是肖婶吧,我还记得她的嘴边有一颗很小的红痣。”
“果然是你们把珍珠藏起来了,要不然你怎么知道她唇边有红痣?”杨祁不依不饶。
大伯破天荒地吼了一声:“你先给我闭嘴!”
我爸接过话:“你说她叫什么?珍珠?她叫肖珍珠吗?!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是啊!”杨祁不耐烦地点点头,“在来镇上的大巴车上认识的。”
据杨祁所言,他和肖珍珠在大巴车上一见钟情,当即确定了恋爱关系。
我见我爸和大伯的表情愈发不对,心里直打鼓,低声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大伯看样子已经吓得不会说话了,我爸也缓了好一阵子,才告诉我:“肖珍珠,她是你奶的小学同学。她和你奶年纪一样大,小时候我们管她叫肖婶。五十年前,她远嫁外地离开了镇子,后来就失去了联系。可是整整五十年过去了,她怎么可能相貌未变?她……她一点也没有变老!”
杨娇娇插嘴:“哪有这么玄乎的事,她也有可能是肖珍珠的孙女啊。”
大伯摇摇头:“哪有孙女和奶奶同名的。”
大伯母脸色惨白,自我安慰道:“那兴许是长得像的陌生人……真是晦气……哪来的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
众人于是沉默,大概各自心里都有些发毛。
我突然想起奶奶之前给我留下的那四字遗言——她又来了!
难不成奶奶口中的“她”,正是这个不会老的女人?还有奶奶话语中的“又”字,也值得细细揣摩。
奶奶魂魄丢失一事,会不会也和肖珍珠有关?
龙弈说过三界之中有人吸食魂魄延长寿命,那么也不排除肖珍珠也靠此方来驻颜。
这么一联系起来推测:肖珍珠在大巴车上故意接近杨祁,恐怕一开始就是冲着奶奶的魂魄来的!
因为肖珍珠一事的发生,灵堂里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
我妈悄悄拉了拉我的胳膊,低声问我:“小龙呢?他既然懂风水一类的,说不定他能算出这个肖珍珠的身份?”
我不想曝光龙弈不是人类的事实,害怕会给他造成麻烦。更何况我还不能告诉爸妈,奶奶魂魄丢失的事情。我只能拍了拍我妈的手,轻声回她:“龙弈是懂风水,不过他又不是神仙,哪能什么都会。”
我妈点点头,觉得我说得也有道理。
最后还是我爸打破了沉默:“不管她是谁,既然走了就别管了。我们还是好好操办妈的后事吧,等到天一亮就为她下葬。”
后半夜的时候,大伯一家在灵堂中打起了瞌睡。
龙弈在此时走了进来,我看见他很激动,连忙问他有什么发现?
龙弈轻轻摇了摇头:“如果真是有人偷走了奶奶的魂魄,那么他现在也已经离开了镇上。”
我掩饰住失落,微笑着告诉他关于肖珍珠的事,以及我的部分猜测。
龙弈听得认真,待我说完之后,他忽而上前一步将我拥入了怀中。温暖的大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耳边听见他低声道:“夫人别伤心,为夫答应过你的事绝不会食言。即使是肖珍珠偷走了奶奶的魂魄,也需要七七四十九日才能炼化。在此之前,我会继续寻找她的下落的。”
我心窝不由得一软,将脸埋在他的胸膛处,轻轻点了点头:“谢谢你,龙弈。我也会尽力帮你达成你的目的。”
他的身子一怔,我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我抬起头对上他晦暗不明的蓝眸,尴尬地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这么辛苦地帮我,我肯定要礼尚往来的嘛。不过,你也不用告诉我你的目的是什么,反正我会尽力帮你完成就是了。”
龙弈怔怔看了我许久,唇角缓缓勾勒出一个笑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他的笑中透露着一些我看不懂的苦涩。他的声音还是那么低沉而性感,轻声回我:“好,一言为定。等到了那一天,夫人可不许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