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见过魂飞魄散的场景的。

当日龙弈让林大勇魂飞魄散，他惨叫着消失在天地间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可是林大勇是罪有应得，而我妈她是无辜的，她平日行善积德，凭什么也要经历这种下场？

多多看见姜夜后毛发炸立，哆嗦着瞪大了眼睛盯着他。

我有些奇怪，龙弈和姜夜同样都不是人，为什么多多就不惧怕龙弈？

姜夜看了多多一眼，一挥手指了指它的狗窝，淡淡命令道：“回你自己的地方去，我不会伤害你和你的主人。”

多多夹着尾巴跑回了狗窝，我也顾不得研究这个，忙问姜夜：“姜先生，你说小鬼把我妈的魂魄藏起来了，那我要怎样才能找到它们？”

姜夜靠在门边，眯起狭长的丹凤眼，意味深长地注视着我：“比起姜先生，我更喜欢你叫我阿夜。”

我一怔，姜夜看向我的眼神太过复杂，甚至夹杂着一丝憎恨与厌恶。可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又要帮我，还让我亲切地称呼他为“阿夜”。

我实在想不明白，不过既然有求于人，也没什么条件好讲。眼下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把我妈的魂魄给找回来。

“阿夜。”我乖乖地叫了他一声，“现在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做才能救我妈了吗？”

姜夜漆黑的眸子一亮，一闪身突然到了我的跟前，吓得我脚步踉跄，险些跌倒在了墙边。他两条修长的胳膊将我壁咚在了墙上，弯起唇角继续冷冰冰地刁难我：“吻我一下，我便告诉你。”

我险些以为自己的听力出了问题。

吻他？他这是抽的哪门子风？难不成人类和鬼怪的审美观不一样，我这种丑女在他们眼中是绝世大美女？要不然，为什么龙弈和姜夜动不动就想占我的便宜？

我先前还以为姜夜这种冰块脸，肯定是一个禁欲老干部。没想到人不可貌相，连鬼怪也不能光看脸！虽然他长得挺好看的，可是让我去吻一个陌生男人，我还是没办法做到。

“怎么，不想救你妈了吗？”他冷笑了一声，幽幽讽刺我，“还是你以为，龙弈真的会时时刻刻保护你。从一开始，他就是在利用你。”

他的话直直戳入了我的心窝，我心中空荡荡的很难受。

他之前告诉我，龙弈和我在一起不过是利用我。我不得不相信姜夜所说的话，因为我实在找不到一个其他的理由，来说服自己龙弈是真的喜欢上了我。

想来真是可笑，一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人，莫名其妙地对我好，三番五次地救我出险境。我差点还傻傻地认为那是他的一颗真心。

命运的安排很奇妙，龙弈每年的受刑之日，正好也是我的生日。

以后我每年的生日，都会想起自己被他利用过的事实。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可是我嘴上还是要强道：“我和他根本没有关系，既然你也讨厌被利用，那为什么还要用我妈的命来威胁我？即使我吻了你，那也只是在利用你，你真的会开心吗？”

姜夜的眸子一点点变得暗淡，眉头拧成了山峰。

半晌，他终是放开了我，移开目光讲道：“小鬼被收入了符纸之中，只是他死于非命，身上的怨气很重，不会主动交出你妈的魂魄。只有消除了他身上的怨气，让他得以安心转世轮回，你妈的魂魄自然会回归肉身。”

我听得仔细，可是还是毫无头绪，追问他应该怎么做？

姜夜让我在客厅的中央点了两只白蜡烛，而后将那张收有小鬼的符纸点燃。符纸飘在半空中，火光很快将其吞噬干净。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出现在了眼前，正是先前见过的陈浩。

只是他此时的模样没有在别墅里那般恐怖。

见到姜夜，陈浩一下子跪在了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什么“大人”，我也没听得太清。姜夜一挥手，对他幽幽道：“我从不干涉人间善恶事，有什么不甘，你尽可告诉她，她会替你了却心愿。”

姜夜话音刚落，陈浩就转身望着我，咿咿呀呀地说：“坏人……妈妈……”

三岁的他语言词汇很欠缺，我根本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我狐疑地看了姜夜一眼，可是姜夜不愿意多讲。

我只能硬着头皮胡猜：“你是说，你妈妈是坏人？”

没想到陈浩点了点头，很大声地重复：“坏人！”

我心里咯噔一声，一个大胆的猜测浮现在了脑海中：“难道……你不是摔死的，而是被吴阿姨害死的？！”

陈浩听见我所言，哇哇大哭了起来，模样有些可怜。

他哭声凄凉道：“好冷……呜呜……好冷，有吱吱……水好臭……”

“吱吱？”我想了想，“老鼠吗？可我家里没有老鼠啊！”

陈浩没有回答我的提问，白色的蜡烛突然熄灭，他的鬼魂在刹那间消失在了半空中。

我正想用打火机重新将蜡烛点燃，姜夜就阻止了我：“时间已经到了，他没办法再现身了。”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问明白！他的心愿到底是什么？”我欲哭无泪，心说就算能再召唤小鬼一次，恐怕也没办法和他正常沟通。

我眼珠子一转，想起刚才陈浩管姜夜叫“大人”，他说不定是地府的什么高官。

“姜先生……阿夜。”我试图从他嘴里套出点线索，“你刚才听明白陈浩的意思了吗？”

他没有理会我，十分高冷道：“我从不干涉人间善恶事，七天之内若是你能了却小鬼的心愿，他自会再度现身。届时你送他去地藏王殿超度，便能换回你妈的魂魄。”

姜夜撂下这一句话，神出鬼没地消失不见了。

当天夜里，我将我妈背回了卧室，又给她盖上了一床被子。看着我妈宛如木偶的表情，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晚上我不可能睡得着，就坐在沙发上，仔仔细细思考着应该怎么办。

如今我只有一个尚不确定的线索，那就是陈浩有可能是被吴阿姨给害死的。可是吴阿姨中年得子，按理说宠爱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多多在我膝盖上趴着，看样子也是失眠了。

我实在想不出办法，就拿起手机在某社交平台发了一段话：“都说虎毒不食子，那么什么情况下，老虎才有可能吃掉自己的幼崽？”

没想到这个社交平台十分活跃，不一会儿，就有一个昵称为“小珍珠”的用户回复我：“除非孩子是隔壁老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