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云耀天坐在御书房内,听着暗卫的传来的消息。
“这温炀倒是个不错的人才,只是可惜了……”
可惜了,他为什么偏偏要和朕过不去?所有违抗朕的人,都该死!
跪在地上的暗卫闻言没有应话。
“准备一下……”云耀天的话没说完,跪在地上的暗卫却是心领神会。
“遵旨。”然后退了下去。
现在整个御书房只有云耀天一个人,他左手两指轻轻旋转着右手拇指上额扳指,虎目暗光划过,不知道具体在想着什么。
而在两天后,果然如洪又辉所言,杀害洪亦的凶手抓到了,是一个江湖高手,受雇于礼部侍郎杜玉荣嫡长子杜浩。
“洪家小公子洪亦和杜侍郎的唯一的嫡子杜浩,前不久因为一个女子起了冲突,杜浩一时气不过才作出了这等雇佣杀人的荒谬之事,那名高手已经被斩杀,尸首也已经送往刑部尚书府了。”朝廷最后的调查结果便是如此。
而结果出来的当天,杜浩便被捉拿归案,在京都百姓都在称赞朝廷的办事效率的时候,更让人没想到的时候,在捉拿杜浩的时候,居然从他房间找到了杜侍郎贪污的证据,一时间皇上震怒,下令严惩,以示警戒。
而不久之后,便传出消息:侍郎府全府上下百口人全部被捉拿归案,杜侍郎三代直系亲属,三日后午门处斩,而其他人等全部流放关外服役,终生不得回京,并且子孙后代不准参加科举考试。
而在这件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停灵三七二十一天的洪亦终于出葬了。出葬的队伍并不壮观,毕竟洪亦说到底只是一个普通公子哥,无任何官职在身,甚至他本身在京都的名声也是差到了极点。
他的出葬队伍没有被人扔烂菜叶,已经是经过了京都巡逻兵的十分努力的结果了。
“老爷,亦儿九泉之下终于可以瞑目了。”在杜侍郎被处斩后的那天,刑部尚书夫人方氏一边擦拭着眼泪,一边对刑部尚书洪又辉说道。
然而她的这句话并没有得到回应,只见洪又辉眸光沉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方氏见洪又辉没有应自己,疑惑道:“老爷?”
“嗯?”洪又辉转头看向方氏。
他这样阴沉的神情,方氏只以为他也在伤心,“老爷,您也别太伤心,注意身子。如今凶手抓到,亦儿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方氏将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嗯。”洪又辉只是淡淡应一声,可是分明能从他的神情中看出讽刺。
只是一旁的方氏对此并没有发觉,然而在场的另一个人,也就是洪又辉的嫡长子洪勋却是将此看在眼里。
本来三妹被赐婚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再加上杀害二弟的凶手如今也被抓到了,可是这些天,他不曾从他父亲的脸上,看到一丝丝高兴的神情,这实在太反常了。
“夫人先下去休息吧。勋儿随为父来书房。”而在洪勋疑惑的时候,洪又辉从椅子上起身说道
“老爷?”方氏不解。
“下去吧。”洪又辉又看了方氏一眼,眼中写着不容置喙。
“是。”方氏不敢再多说,握紧手里的手帕被下人搀扶离开了。
而洪勋走到洪又辉身边,“父亲?”
“随为父来。”洪又辉说着,走到了前头。
身后的洪勋看着这一幕,目光闪烁,果然父亲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不让他们知道。如今想来是准备告诉自己了,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事情?竟让父亲这些天的反应如此反常。
刑部尚书府的书房内一片静悄悄,洪又辉背对着洪勋好一会后,才转身看向洪勋,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看看?”只见洪又辉将一块令牌递给静立在一旁的洪勋。
洪勋接过,翻看了一眼,“这?”
这块令牌他的认识的,是宫里的令牌,或者可以说是长乐宫特有的令牌,这上面有个极小极小的牡丹印记,说明了一切。
“这块令牌是你二弟被人杀害的那天晚上,有人送进为父的房间的。”洪又辉说着又看了那令牌一眼。
“父亲是说?”洪勋惊疑。
杜浩不是真的凶手,杀害二弟的人其实是皇后指使的?
可是皇后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杀害二弟,必定会让他们刑部尚书府站在二皇子的对立面,她这样做对其并没有任何好处。
“这事尚且不能定论,但是杜浩雇佣高手伤害亦儿这件事情虽然表面上说得通,毕竟亦儿和杜浩的冲突你我也是知情的,但是之后杜侍郎被查出贪污的事情,却不能不让人怀疑这件事请背后真正的目的。”
“别忘了前不久杜侍郎才在朝堂之上提及立太子的事情,而这件事情直接引得皇上震怒,皇上绝对有可能借由杜侍郎这件事情,来个杀鸡儆猴。”
“而且,在你二弟被杀害那天,我进宫面圣,二皇子一直有意将杀害你二弟的凶手与瑞王府世子相联系,当日若不是兵部尚书温勇携子温炀进宫为云修然脱罪,云修然必定会被判罪,那么瑞王府便会直接后继无人。”
“云修然脱罪后,皇上虽然表面一直没有说什么,而且之后也一直派人在捉拿凶手,可是温炀被赐婚成为驸马要作何解?”洪又辉脸色沉重。
“一向忠于皇上的兵部尚书府,皇上不该会让温炀成为一个不能入朝为官的驸马,否则会寒了温尚书的心,同时也会失去一个助力,毕竟按温炀的资质,日后爬到云郡主那个位置也不是没可能。”
“为父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便是当日温炀为云修然脱罪的事情惹怒了皇上,皇上是在惩罚他,同时也是在威慑兵部尚书温勇,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准违抗他。”
“而且,皇上为什么会抓住云修然当替罪羊?曾经的瑞王和云郡主为什么英年早逝?这其中恐怕还另有玄机。但是不管是温炀被赐婚,还是杜侍郎一府被午门处斩,绝对不是向表面上那么简单,所以你杀害你弟弟的凶手也恐怕另有其人,这人或许是皇后的人,也或许是这送令牌给为父的人。”
一下子知道那么多消息,洪勋一时间无言以对。
洪旭虽然也是人中龙凤,但是毕竟在朝为官时间还很短,其中的弯弯绕绕他还是看得不是很明白。
但是洪又辉就不一样。在云耀天还是太子的时候,他便在朝为官,如今一过几十载,他从一个小小的芝麻官,爬到如今这个位置,他岂会是那种看不明白的人?
“那若是此事为真,贞儿怎么办?”若是此时为真,贞儿不就是要嫁给杀害自己兄长的凶手。
贞儿不知道,可能还不会有什么。但是他们不同,对于此时一定有膈应。
“贞儿的事情已经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若是我们胆敢抗旨,我们刑部尚书府变回成为第二个侍郎府。”伴君如伴虎,说的便是这个道理。
就算是权倾朝野的戴丞相,也不敢说自己敢在明面上和皇上过不去。
“只是还有一件事情是为父不明白的。”洪又辉眯眼思索。
“父亲请说。”
“当日百花盛会,不知你妹妹是做了什么,引得那日在御书房,皇上对为父说出‘洪尚书的女子当真是让朕意外啊!’这样的话?”
“是否让母亲去问下贞儿?”
洪又辉稍加思索,点了点头,只是他的脸色并没有因此好一点。,
一旁的洪勋看着知道他父亲在想什么。
他母亲出身不高,又生性懦弱,更没有什么见识,他父亲是担心她母亲问不出什么来。
这么多年,若不是他母亲为他父亲育有二子一女,恐怕早就被休了……
虽然他也知道,早年也正是他母亲娘家提供财物让父亲上京参加科举,后来更是给他父亲银两打点上下,才让他父亲一步步爬到上来,也才让他父亲机会坐上刑部尚书的位置。
但终究她娘亲的出身使其无法成为他父亲的一大助力,所以后来他父亲再往上爬已经不像从前那么容易了。到了一定的位置,钱财反而成了次要,更重要的是人脉,而这正是她母亲无法做到的事情。
当然他也没有觉得他父亲的想法有何不对,男儿志在四方,若是自己的妻子已经无法成为助力,那休掉又如何?左右不过一个女人,再娶便是……
洪氏父子之间的谈话内容没有人知道,而当天当时边去凝香阁与洪贞说了会话,但最终却是如洪又辉所言,问不出什么来。
方氏有点战战兢兢地看着洪又辉,不敢说话。
洪又辉见此,本来烦躁的心情更加的不舒服,但是明面上却也没有给方氏难看,“无碍,夫人早点休息。”
“那老爷……”方氏急忙问道。
“我去书房一趟。”洪又辉眼色沉沉地看着方氏。
方氏见此不敢纠缠,只说了句:“那老爷早去早回……”
洪又辉敷衍地应了一声边往外去。
方氏看着洪又辉离去的身影,双眸不禁黯然神伤。
她知,他今晚一定该不会回来的……
方氏摸着自己眼角的皱纹,这样想着。
刑部尚书府,洪又辉和他的夫人之间的小插曲没有人关注,而另一边的千竹宫又是另外一番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