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言语交锋
其实,在拍门之后,程巧儿就后悔了。
直接和苏默对质,然后撕破脸吗?
不,她不能这么做!
苏默为人狡猾,一定不会承认的!
除非自己亲自抓她个现行!
当听到屋里传来的问话声时,她体内因怒气而激烈沸腾的血液竟然慢慢地平息下来了。
“是我,巧儿。”
她眼神晦暗,微阖双眸,平复了一下心情,轻轻咳了一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沙哑一些,听在别人耳朵里自然就有了几分哀怨可怜的味道。
听到门外传来的声音,苏默微微一愣。
怎么是程巧儿?
这么晚了,她来做什么?
赤身裸体在浴桶里站得久了,冻得苏默仰头打了个喷嚏,拽过搭在架子上的布帕,火速擦干净身上的水迹。
“巧儿啊,你有什么事吗?”
站在地上,拿过早就放置好的衣服,匆忙披上穿好,手指如穿花一般地忙个不停,苏默扬声问道。
“我与我娘吵了一架,跑出来了,暂时没有地方可去,想在你家里暂住一个晚上,可以吗?”
门外,程巧儿纤纤而立,屋里的光影透过门缝流泄出来,随着屋内人的走路,时隐时灭,偶尔从她脸上掠过,隐约可见她的脸色阴沉如水,嘴角微微勾出讽刺的弧度,目光里一闪而过的是狡诈如狐的暗光。
程巧儿与钱秋枝吵架了?还想在家里暂住一个晚上?
苏默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飘到了床榻上面,暗暗摇了摇头。
如果家里没有那个傻小子的话,让程巧儿暂住一个晚上,也没有什么关系。
可眼下的问题时,傻小子还在床上呢,所以程巧儿是绝对不能在家里暂住的。
“巧儿啊,我家床小,只容我和苏笙睡就有些挤了。要不,你去茹梅家里看一看?”
苏默不想多事,没有追问程巧儿和钱秋枝吵架的原因,而是委婉地拒绝了她。
听到这里,程巧儿无声地露出一个冷笑。
果然不出她所料,苏默心里有鬼,当然不会让她暂住。
可惜,她程巧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走的。
“小默,你又不是不知道,茹梅家里的情况,她家里人口多,一向是与她娘睡一张床的。我若是去了她家,根本没地方可睡。我又不是没在你家睡过,你家的床根本不小,容得下四个人绰绰有余。你绞尽脑汁地想出这么个理由来,是不是,是不是不想我住在你家?”
说到最后,程巧儿的语气竟然带上了哽咽的哭意。
听得屋里的苏默无奈地揉着眉心,遇上了一个不太好糊弄的主儿,真是麻烦。
无论程巧儿说破了天去,反正不能让她住进来就对了!
苏默硬起心肠再次拒绝道:“巧儿,以前你跟我们在一起睡,我就觉得挤了些,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好好的,你与你娘吵什么架,天色也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说两句软话,跟你娘道个歉,这事就揭过去了。”
她对程巧儿的印象并不好,所以拒绝的话说得很自然,丝毫没有愧疚之心。
程巧儿听得一愣,她没有想到自己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默竟然还能狠下心来拒绝。
心里的怒气更盛,程巧儿眯着眼睛,目光中寒光乍现。
“小默,想不到你能说出这样无情的话来!枉我还以为,在安宁村里,你与我的关系最是亲近。我站在冷风里,等了半天,你连门也没有打开过,就让我隔着门与你说话,真真是让人寒心!”
软的不行,她决定来硬的,以言语威逼,先让苏默把门打开再说。
说话音,苏默的衣服已经穿好了。
她走到床榻边,掀开帘子,对着直挺挺坐着的少年眨眨眼睛,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声,示意他不要出声。
少年神色忐忑地点了点头,目光里隐隐有几分不安。
外面的人一说话,他就听出来了。
是他方才外出时不小心撞到的那个女孩子。
她找上门来,不会是知道他住在这里的缘故吧?
他有些担心,苏默知道后的反应。
苏默会因此赶他走吗?
“我在洗澡,多有不便,没有办法起身给你开门。如果你有事情想说的话,不如明天再过来。”
苏默轻手轻脚地走到浴桶边,撸起袖子,拨弄着里面的水,发出哗啦啦地响声,以便让外面的程巧儿以为,她是真的在洗澡。
程巧儿默然片刻,明白苏默这是打定主意不会给她开门了。
天色已晚,她出来得太久了,如果太晚回去话,少不了又要挨钱秋枝一顿好打。
不知道什么原因,苏默一直隐瞒那个少年的存在。
沉下心来想过之后,程巧儿觉得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只要那个人一直呆在苏默家里,只要她坚持不懈,早晚会见到他。
“好吧,那我明天再过来。”
左思右想,数次言语交锋之下,程巧儿先行退了一步。
苏默扬眉,高声说道:“巧儿啊,天黑路滑,你慢着点儿走。回家之后,有话好好与你娘说,别再没头没脑地跑出来了,外面怪冷的。”
掀开帘帐,苏默在床上坐下,与少年并肩坐在一起,侧着头,认真地倾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只有听到脚步声了,她才能确认程巧儿是真的走了。
少年并不知晓苏默所想,见她一直坐着不动,就想开口说话。
“你不——”
他想问的是,你不睡觉吗?
谁知他刚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就被苏默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
因为太过突然,他没有防备,一时没有坐稳,瞪大眼睛,目露惊诧之色地猛然向后倒去,刚刚才捂上他嘴的苏默拜他所赐,猝不及防之下也被带了过去。
天旋地转之后,他倒在了柔软的床榻上,少女柔软中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身体以一个亲密的姿态窝在了他怀里。
他撑起双臂,支起身体,抬起眼眸向苏默看去。
恰在此时,苏默也撑起了身体,瞬间跌入了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眼里。
屋里的光线本就不甚明亮,经厚厚的帘帐一遮,越发幽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