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人情冷暖
少年进了地窖,仰着头目光专注地看着上方。
柴房里,苏默忙活着用柴草把地窖的入口遮好。
突然她手上的动作一滞,瞟了站在底下的少年一眼,郑重地交待道:“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你听到什么动静,答应我,一定不能出去。”
少年点了点头,答应得很是爽快:“你放心吧,我知晓轻重。”
苏默放了心,最后拿来一捆柴草,严严实实地把洞口堵住了。
她甫一站立起来,柴房的门就被撞开了。
吴大娘面色紧张地走了进来,后面还缀着神色紧绷的苏笙。
“小默,你不是说来关柴房门吗?怎地收拾起里面的柴草来了?!眼见着黄美华带着人就要打将出来了,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着急?!我都快要急死了!”
听着外面的动静,吴大娘紧张地搓着衣角,一颗心忐忑得都要快胸腔里跳出来了。
苏笙也忧心忡忡地说:“姐姐,怎么办啊?”
“小笙,跟我来!姐姐有件事,要你去办!”
说着,苏默拉了苏笙的手,快步出了柴房,进入厨房。
一进门,苏默就四下翻找着。
苏笙跟在旁边,一头雾水地问:“姐姐,你在找什么啊?”
“黄美华把那包毒放到咱家的厨房来了!”
苏默头也不抬地说。
说话间,她眼睛一亮,当即从一个缝隙里摸出一个小纸包来,一把塞进苏笙的手里,急声道:“去黄美华家,把这包药放到小天说的那个地方!快!”
虽然不明白姐姐的用意,但苏笙还是拿着东西,听话地跑出了厨房,在浩浩荡荡的人群到来之前,离开了家。
“吴大娘,趁着黄美华他们还没有到,你快走吧!”
现在,苏默在村里几乎处于人人喊打,如街老鼠一样的境遇。
若是让村里人看到吴大娘还与她为伍,吴大娘一家都会被人排斥的。
所以等苏笙一走,苏默马上就让吴大娘离开。
吴大娘面带犹豫之色,苏默的好意,她自然明白。
可是她要是一走,这个家里就只有苏默一个人了。
她担心,苏默稚嫩的肩膀可能承受不住接来的狂风暴雨。
无论是黄美华也好,周婆子也好,在安宁村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心狠之人。
苏默一个小小的丫头,能斗得过她们吗?
“吴大娘,你快去吧,让他们看到你和我在一起,就不好了。在你走之前,我还有一事要拜托于你。等我家小笙回来了,你千万要把他拦着。有什么事,我一个就能应付,他来了反而会添乱!”
带着这些担心,在苏默的一再坚持下,吴大娘最终没有走正门,而是从低矮的院墙上爬了出去。
家里只剩下了苏默,她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脊梁,迈着从容不迫的脚步走了出去。
她刚刚出了厨房,在院里站定,就见篱笆门砰地一声被人撞了开来,从外面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几十个安宁村人,打头的不是黄美华,而是刘春花。
院外还聚集了一些看热闹的人,其中有很多熟人,钱秋枝带着小胖子,包括程巧儿和程大夫俨然也在其中。
程巧儿面带忧虑地站在栅栏外,向院里张望着,犹豫了半天,终是没有勇气在群情激愤的安宁村人面前,走到院内,与苏默说上只字片语的安慰之言。
安宁村里大部分人都听信了谣言,认为苏默是扫把星,群情激愤地要把苏默赶出村里去。
她若是在这个时候,替苏默说话,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沈茹梅和她的父母来得比较晚,站在人群的最外围,见苏默被这么多人围着,不由大急,扒开人群,便想往院里挤。
沈母眼疾手快地扯住了她的衣角,低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过去凑什么热闹?要不是你多事,非要在风口上去看苏家丫头,家里新下的猪崽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掉进冰水里去!”
沈茹梅闻言大急:“娘,我不是都说了吗?家里的猪崽掉进水里,跟苏默没有干系的。难不成,你真信了周婆子的胡说八道,认为苏默是扫把星不成?!”
沈母狠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安分一点:“不管周婆子说的是真是假的,村里有人起了坏心思,想要整治苏默倒是真的!如果不是她,咱家也不会遭了这无妄的灾!”
家里老母猪新下的猪崽,全被人赶到冰窟窿里淹死了,那可关系到她家一年的收入。
沈母虽不信流言,但对引发这件倒霉事的苏默多少有些怨念,所以决计不会再让沈茹梅在这个时候,去帮苏默,引发乡邻们的不满和排斥。
吴大娘转了一圈之后,悄悄地隐入人群里,暗暗在心里替苏默捏了把汗。
苏默撩起眼皮,往人群里扫了一眼,自然看到了躲要人群里的黄美华和那个脸上皱纹能夹死苍蝇的周婆子。
感觉到苏默的目光,黄美华阴阴一笑,笑容诡秘。
那周婆子亦是嘴角含笑,象是对接下来即将上演的好戏很是期待的样子。
刘春花撸起袖子,露出黝黑粗壮的手臂尖着嗓子,大声说:“乡亲们,村里住了一个扫把星,我们各家各户都无故死了不少的鸡鸭!我们庄户人家,家家都不富裕,就指着鸡鸭下了蛋,卖些钱财过活呢!眼下,鸡鸭都死绝了,那不等于要我们的命吗?这个冬天可咋熬过去?!谁断了我们的财路,就是我们的仇人!扫把星就在眼前,乡亲们动手把她绑了,赶出村去!”
“把丧门星赶出去!”
“别让一个老鼠屎坏了一锅粥!我们村子本来安安宁宁的,自从苏家这对姐弟来了之后,天天闹个不休!”
“赶她走!凭什么让丧门星呆在村子里!”
“害人精!快滚!”
在刘春花的引导下,安宁村的村民们个个面色激动,攥着拳头,如狼似虎地一涌而上。
苏默面色冷淡地站着,不动声色地把所有人的反应收入眼中。
危急时候,最能看清人情冷暖,分清楚谁才是值得她相交的对象。
不知是谁一脚踹在了栅栏门上,本就摇摇欲坠的半边门,终于不堪打击,落寞地躺在地上,任开阐放洪一样流进来的村民,踩在脚下。
听到外面的喊打声,原本坐在地窖里的少年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摸着黑打算攀着梯子,到外面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