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对峙(1/1)

哭的差不多了,羲谣感到头晕,这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孟祯,还有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孟哲、孟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些人的消息这么灵通?先前除了白太医和黄靖,她也没有下令通知任何人,都在这时候齐齐到了,看样子都在宫中有着四通八达的耳目。

慧生直盯盯的看着哭成一个泪人的流沙,不免跟着动容,他不知道为何她也哭的那么惨,甚至悲痛的样子不亚于她主子。他们哪里知道,或许是流沙在此之前也没有意识到,其实陪着主子的这些年,也早已随主子一样,拿主君当作亲人了,何况孟玔的为人,就连是待她们这些下人也都是很亲切自然的,从未有过高高在上的时候,她是打心底里佩服主君的为人。

虽说主子叫她在松竹苑伺候的这段时日里,不少被他打趣寻开心,但是看着他心情好,身子也恢复了许多,心中还是放心愉悦的。私自回宫去,也不过是仪仗着自己的小聪明,早看出了孟玔是个对人好,但凡没有大事不会轻易动怒发火,也便泰然的回去看看娘娘。

使性子归使性子,耍小聪明亦然。

她并未打算气主君。

莫非是她惹得主君生气了不成?

应该不是。

他这么一个人,怎会因为她一个小丫头而动大气。

可是主君这么突然的躺下了,还是令她难以接受,总觉得好好的一个人,前几日还憋着坏拿她开心呢,怎么今日就……

白太医的话,她听的似懂非懂。但那意思仿佛是在说,主君知道自己既然已经病了,就没打算为了延长阳寿而小心翼翼的活着。若真是如此,她不反对白太医的论法,因为近些日子里,与主君最近的就是她和昕儿。听黄公公说,之前他是偷偷的喝酒,骑射垂钓一样也不能不做,否则他会憋闷。

待她和昕儿来了之后,他就开始每日想法儿与她们俩斗法,有时候,真像个十几岁的少年一样,既让人担忧有让人无奈,把她们支开了,他就又可以随心一些了。若是这种重疾放在别人身上,恐怕没有办法不遵医嘱,不仔细过活。可他却像是得了解脱一样,让人感到似乎是从前从未这样落得清幽,反而因祸得福,可以随心所欲一回了。起码,再也不用批折子料理国事,每日还未睡下就想着那摞成了山一般的繁琐杂事等着他。

大皇子那样逍遥惬意的洒脱,他怕是一日也未曾体会过。

然而上天究竟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

流沙搀扶着羲谣坐起来。

黄靖遵循后宫礼教,为了避嫌,拉起了一道纱帘。

纱帘一拉起来,前面那些人都变成个模糊的轮廓。

羲谣当然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谁。

那个身着一身米色长袍,身姿一如往日俊逸的是孟祯,之所以一眼先看到他,是因为此时,他领衔这些人站在最前面。

羲谣不无所以的笑了笑。

不要小看了谁站在什么位置,通过这些已经算不上是细节的表象,就能看出来今日谁会是主导,谁又是怀着观望的态度而来,谁又是胸有成竹,或是早有打算,从他们站的位置来看,现在的场面分成了几大势力,也是清晰了然。

他们来根本不是来关心主君的。

然而他们却都无一例外的,第一时间来了。

既然来了,还能无缘无故来露这一脸?

出去探听情况的刘兰青轻声的回了,附在羲谣耳边,将他打探到的消息告诉她。

果然和黄靖说的一样,前前后后都安插了孟祯的人。

他这是戒严了宫城,把内外皇城都管制了起来。

孟祯有几斤重,旁人不清楚,羲谣最清楚。

从前她落难的时候,是他出手相帮。

他从未与董其姝有过什么交集,也没有与她打过交道,但是在控制住客栈老妈子还有挖出证人以及她的亲信相关干系的共犯那些事来看,他是当之无愧的神断手。就连主君身在前线,他自己也跟着去了,也早就料到宫中会发生什么,事先留下了慧生,果然在宫南瑾发难设计陷害小满姐姐还有皇子的时候,在她们查案子万急之时又如雪中送炭帮了她们一把。他的手段还有能力,非一般人能及,他对政治变动的嗅觉之灵敏,也定是非同寻常。

孟哲今日一看就是可以收住了自己的急躁性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得了巧人指点,变得守分寸了许多。他这么做是对的,可是看他那魁梧比孟祯多了不止一星半点的身段,虽说面相唬人,但是在他四哥面前,就将他反衬的多肌无脑,根本不值得一提。

孟璨仍然是不时牢骚满口,碎话连篇,但他此时与孟祯是一个战壕的,旁人也不敢言语。

主君现在还未咽气呢,他们齐齐在这里,就如同一座座大山压在羲谣的头顶上。

姐姐又不在。

现在仅凭她一个人,又有什么办法稳住这样的局面?

她就算是在心中早已经将孟祯既当作自己的四皇弟,又是真正可以与之相互信任的朋友,但是关键时候,又会发生什么?还有太多未知,是她无法预料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自救,唯一的出路就是硬着头皮顶上,为了玉祁,为了姐姐,为了母族,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主君,她也要拼一拼!

羲谣结果流沙递过来的帕子,擦擦手心里的汗,说话的声音却从容镇定。

“昕儿,给各位王爷上茶。”

孟璨爽朗的笑声划破半晌对峙般的尴尬,道:“呵呵!要不是皇嫂待我们周到,我倒是忘了,这会儿是有点渴了,来来,都别站着了,坐下吧!”他带头找了个椅子坐下,随后孟祯他们也都就进而坐。

羲谣听见孟璨笑,厌烦之意就不由得浮现在了脸上。

好在隔着纱帘,他们是看不到的。

他若不是有他四弟,怎么被怼死恐怕都不知道。

没听得那没有章法的孟哲都冷咳嗽了一声,道:“皇兄病情危急,还有人笑得出来。”

孟祯伸手压住孟璨的手臂,送上一个不要与他斗嘴的表情,转而替孟璨道:“哥哥说话向来直爽,这是他无理了,不过他也是无心的口头话而已,不必当真。”

孟祯私下里不知道从哪年就开始安排,才会把京畿重重警备全部换成了自己的人,这功夫不是一时半会儿,更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就算是有一万个不服气,一万个后悔没有赶到他前面去,如今也来不及了,在场的人也少不得大部分人是刚刚知道才恍然,孟哲听他开了口,也便不敢再与他呛,翻了个白眼转向孟玔那边,留意动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