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昨天流沙那态度,就好像咱们送东西去看她们,是要带着坏心害她们似的,亏得娘娘一大早就想着去。”东侧院里,婉玲委屈的抱怨着。
“你这么说,我也觉得那个流沙说话确实有些冲。”姜保微道。
“何止说话冲,她昨日敢当着您的面说这样放肆,那明摆着没把您放在眼里,若是平时她们主仆之间没碎语过主子您什么,我倒是不信流沙敢这么斗胆。”
姜保微道:“你也别太妄自定论了,她敢在主子面前乱插言,定是她主子就没好好的教过,那丫头被她主子宠过了头,才会没个遮拦,不然也不会这样大胆。”
“就算是如此,总觉得她们态度比从前冷谈不少,似是要和娘娘疏远了的意思。”
“你不要仅仅听了流沙两句不中耳的话,就在里胡乱猜测,我看小董娘娘还是很好的,她怀有身孕,又病尚初愈,看起来打不起精神也是正常,你块忙去吧,仔细这种话不要再碎碎的念叨起来没完了。”姜保微稍显不耐烦的催促婉玲。
“那奴婢去膳房采些食材去了。”婉玲见主子没心情再说话,便告退了。
姜保微独自坐着,盘算起了今天的事。
羲谣带着流沙来了西侧院,见宫南瑾正在府院里修剪树枝。
“妹妹好兴致,这才解了禁就出来溜达,可是闷坏了吧。”宫南瑾闻声扭头,见来人是羲谣,又操起她那半阴不阳的腔调说道。
“最近身子不好,也确实很少出来,解足也有几日了,这是头回离院,就到您这里来了。”羲谣恭敬地答。
宫南瑾捂着鼻子嗤笑了两声,道:“哦,是吗。”三个出来拐了好几个弯儿,她的语调,若是与她不熟的人听了,总以为话里带着讥讽人的语气,不过此时她那笑里,却是也带着几分藐视的意味。
宫南瑾刚才听了羲谣的回话,心里是想,还真是拿禁足这事儿不当个丢人的,旁人前面问,自己也不知道收敛,闭嘴不言就是了,还大大方方的接下了话来,真是脸皮子有够厚的,到底边族小国来的,就是有个当了王妃的姐姐,又有什么了不得。
“妹妹今日来看看姐姐,也主要是跟姐姐道个谢,前些日在院里不得出去,承蒙姐姐关照了,妹妹一直感念在心呢,流沙,把东西拿过来。”她回头接过流沙呈上的一盒巴岭的仙桃,道:“这是今日早上才供进来的,新鲜的很,送来给姐姐尝尝鲜。”
宫南瑾侧目瞅了瞅,巴岭的仙桃运来几费周折十分不易,初秋的季节才生的溜圆肉实,带着几分秋凉寒气长成的桃子,清凉脆冽,最是清甜沁人,这倒是稀罕物。
不过她也没有接话,翻了翻眼皮儿道:“王爷这是疼惜你呀,我这都没闻见桃子味儿呢,就送到你宫里了。”这桃子本来不是多产,从万里之遥的地方运来,是要加冰裹棉的盒子,快马赶送才行,所以每次数量不多,王爷还要挑些送人,留下的无非也就是眼前这些的两个倍数而已。
她今日拿着来,谁知是不是朝她炫耀?
哼,解了封足,出了笼子,就飞天成凤凰了么?她又一个不屑的撇嘴笑,反倒没提收不收,更莫说谢不谢,先是计较起来王爷送给谁起来。
羲谣倒抽一口气儿,尽量使得面色不改,道:“谁来送,送到哪里,都是咱们府上,如今左右不是呈上给姐姐尝尝鲜儿呢吗,姐姐又何必分你我分的那么清楚。”
“你还是留着吧,我这里也不太喜欢吃桃子,你就是留下了,也是浪费。”她挥着剪刀,许多枝枝叶叶的顺着镏金剪子簌簌落下,“你吃了能养胎,我现在可不及你,怀有龙子,在吃上没那么讲究。”
羲谣被这不知何处而起的敌意,怼的不知如何是好,不过她既然已经这样说了,她也真是没有办法再硬给。
眼下,宫南瑾只顾着修剪自己的枝蔓,也不说话,把她晾在一边,气氛十分尴尬。
“看姐姐正忙着呢,这东西,既然妹妹都带来了,哪有在拿回去的道理,若是姐姐不想吃,就赏给晨露她们吧!”羲谣示意流沙将盒子递给晨露。
宫南瑾虽是只顾着修剪枝叶,也没看她,其实耳朵里倒是仔细听着,见她这样说,也便没再言语,无声送客了。
“我的天呐,宫娘娘怎么是这样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出了西院,流沙长叹一口气,感慨着。
“前些天咱们在宫里不能出去的时候,她来看咱们的时候,听着说话做事还算和善。”羲谣也不知何解的说道。
“何止和善,她不是还让晨露专门去了咱们的储物室,看看缺些什么,当天下午叫人往这里送啊搬的,那几个侍卫知道她是宫景逸将军的女儿,也不敢做声,真是帮到了咱们呢,怎么如今态度这样大的反转呢!”流沙抿了抿嘴,激动的说。
“是啊。”羲谣道。
说着走了来到了正院,婉婉见羲谣带着流沙来了,笑脸相迎,吩咐若翎倒水,又叮嘱道:“白水,她现在不能喝茶。”
若翎道:“那是自然,奴婢知道!”便笑着退去准备了。
“我来谢谢姐姐,差人送来的桃子。”羲谣道。
婉婉嗔怪道:“你我说什么谢。”
流沙努着嘴,表情奇怪,婉婉道:“你们两人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样的表情?”
“我们啊,今天去了宫娘娘那里......”羲谣前后跟她说了一遍,婉婉听后,会意她话里的董其姝会是如何表现,笑了笑,道:“我当是怎么回事,原是自讨没趣了。”
“喝点水。”婉婉见若翎端着水来了,示意她,接着说道:“与人相处的正常套路,在这王府里,不一定在人人的身上都通用的,不只王府,其实不管在哪里行事古怪的人大有人在。她呀,就是那种管不住自己脾性的人,天生傲气,能准许她站在高处怜悯别人,就是见不得旁人高过了她去,她这人事事都摆在脸上,却是个自以为是的,但却没有董其姝那样的害人之心,不与她为敌便是了。”
羲谣这才有些明白,本来以为着这个宫南瑾,怎么送上来的人情也不领,细想倒也是,人家有个王爷的亲信大将父亲,自然是娇惯出来许多傲性,旁人去向她示好,她又何必与旁人有什么抱团取暖之意呢!
在她封足的时候去看她,不过是站在高处同情别人的一种感觉罢了。
她又突然想起来一个关键的问题,那就是无论她们怎么好,都是共事一个夫君,她如今怀有了身孕,对于宫南瑾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刺激,这也可能就是她话里话外绕不开那桃子谁送的,先送谁又送谁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