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久的沉默，寒天渊缓缓道：“放血之事还需谨慎，明日再定。”便要起身出门。

陆白赶紧道：“二庄主明鉴，请让内力精纯之人每日为老夫人渡入真气疏导经脉，每日以内力喂老夫人补水，食物则不必要。”

寒天渊点头，步出屋子。

陆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已被汗水湿透！他足足思考了整个时辰，才收拾心神去到老夫人房内，却不见寒青雪两姐妹。

“小姐没来？”他问向丫鬟。

“昨日平南王郡主驾临山庄，大小姐、二小姐都在陪着。”

陆白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张二给他说过，平南王是为朝廷掌管江湖事务的王爷，与天下第一庄走得近，也是理所当然。

放血之法可行，却是冒有不小的风险。陆白不知道哪个贼子胆敢给老夫人下毒，也不知道下毒目的何在，但他眼下已然卷入了此事，却不得不救。若是放血不能验出是何种剧毒，他就只得混以自己的血，用野蛮法子去以毒攻毒了。他的血，可说是天下奇毒，在多种草药的熏蒸下却有天下第一等的神奇祛毒疗效。而放出他的血若被人瞧见，则是风险所在了。

希望不用放我的血啊！

至于洗炼经脉的药膏，陆白却不在意，就算是神医秦堂主亲自看着煎熬，成药之前也绝对看不出什么名堂来。有“容颜永驻”的丹丸作幌子，就是一百个药罐子开熬，也说得过去，敢问天下谁还有此等逆天妙手？

有，杜若海。

想到此，陆白悄然一个寒噤。不过也不是太担心，因为他师尊说过，此方从未现世，世人不可能知道。

到了晚间，寒天涯寒天渊齐至。

庄主详细询问了他放血之法，依旧是逶迤难决。明确告诉他，几个药堂大夫从未听闻过此法，他们都敢肯定就连秦堂主也不知此法。

“若是出了差错……”寒天涯不是责怪他的语气，只踌躇不能决断。

“庄主明鉴，天下间从未有人如老夫人般安睡如斯的症状，老夫人中毒乃不争之实！若不及早决断，老夫人却没有时日可待耽搁！”

“你到现在还没办法判断剧毒来源吗？”

“属下惭愧！”

寒天涯来来回回走了许多趟，忽然转开话题问道：“你那「容颜永驻」之药……可还有谁知道？”

“世间只有两人，恩师李叔和与属下，恩师既已仙逝，如今此药方只会在二位庄主的首肯下现世。”

寒天涯很满意，点头道：“若举山庄之力收集草药，能否多熬制出来？”

“难说！”陆白恭敬答道：“两味必备之药，参中之参，其内参种一年可当十年药力；第二样，则是浑身散毒之蛇胆！怕此两样药材，并不依靠财力物力就能轻易搜集来的。”

“只有两粒！”寒天涯凝眉道：“依你现在的想法，山庄上下谁可获得此药？”

这……陆白一怔，随即明白了寒天涯的意思，不禁心头苦笑，恭敬道：“属下认为理应庄主，二庄主获得此药！”

“哦？”寒天涯一下就笑了起来，道：“我两个拿来做什么？”

“属下寻思，本为着二小姐借马恩情，但现在想来，只两粒药，譬如两位庄主夫人，两位小姐……在下死也无法再有多出的药丸！只好献给二位庄主！”

“两位夫人？”寒天涯笑了出来，寒天渊也是忍俊不禁说道：“你倒是机灵。”

陆白哑口无言，听这意思，怕他二人后宫三千啊？他那药，参中之参是主药，蛇胆却不是他说的浑身散毒之蛇，用其他剧毒之蛇也可以，不过就需要更多的其它辅药了，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寒天渊轻笑道：“若我二人当真就服下，你可如何面对两位小姐？”

“千万不可！”陆白佯作骇然失色道：“女子之药其性极寒，若是……若是男子服下，怕从此便褪去须髯，慢慢……慢慢就失了男子之征！”

两人愕然，随即失声大笑了出来。寒天涯道：“夫人就不必了，你熬成药，自己去送给两位小姐，让她们承你一个天大的人情。唔……霜儿不知有此药，则由我去说，你告知过雪儿，自是不必多言。还有一则，老夫人之事放手去做，无论结果如何也断不会问责与你。”说罢，又似掂量片刻，道：“若老夫人无恙痊愈，则把药堂从朱雀堂划出来，单独立为正堂，你就去做咱们飞霞山庄最年轻的堂主罢。”

“这……”陆白一时呆住，旋即大喜过望，叩首道：“陆白多谢二位庄主大恩！”

第二日，也即陆白住进厢房的第四日一早，他在两个总坛护法的陪同下回到了药园子。两人倒不是监视之意，实则陆白目前的身份，没有人引路还不能自由进出总坛飞霞峰。

他火急火燎地把吴贵老婆牛家兄弟召到小院灶房，楚怜拉着他的手就开始东问西问个不停。陆白稍作解释，开始询问熬药的过程，得知定颜丹已成药，此时还没注模，那洗炼经脉的药膏还有几日。他便施展开一身的内力，小心翼翼地扎破手指，以内力往定颜丹膏水中注去血液，再徐徐注模，务求一个浑圆饱满。若是让熬药的三人注模，没了他的血，不免效力就没那么强了。

“明日以冷水灌模，取出两粒丹药，分别装入小药瓶即可。”

吴贵老婆应下。

“陆大哥，你还要出去吗？我都没时间练武，牛家哥哥太笨了，教也教不来。”说得两兄弟很是尴尬。

陆白轻轻笑道：“不着急，我还要离开大概三日。三日后药膏也好了，则可以给你们敷用。只一点，我再强调一遍，药膏之事，死也不能说出去，要是有人来问，只说「陆管事炼的丹丸」就行了！记住了？”

四人忙不迭点头。牛家兄弟心下最是激烈，陆白说的涂药之后可洗经炼脉，则比一般江湖人起点高了不少，他二人于武学一途，总算是有了个光明的前景！一时间，陆白在他二人心目中，其地位已无任何神佛可替代了，更遑论世间凡人！

陆白从多余的药材中找出几味混血后反应极大的草药来，又与总坛两人一同上了飞霞峰。他先让丫鬟去熬药，熬至夜间，便在众丫鬟婆子的陪同下进到老夫人的屋子，便要开始放血祛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