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执迷不悟,朕便没办法留一个心怀不轨的女人在身边,只能将你打发到冷宫,等朕的病好了再将你送走,到时候朕可不会给你任何赏赐。”陆晟冷下脸,让她自己做决定。

还有这样的好事?

淼淼低下头,脑子里疯狂响起‘今天是个好日子’BGM,是如履薄冰的在陆晟身边伺候然后带着一大堆钱财出宫,还是被发配冷宫然后一无所有的出宫,她该怎么选?

她思索一秒钟,抬头已经是眼泪巴巴:“皇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若民女说从现在起不喜欢皇上了,恐怕皇上也不会相信吧,民女只求能去冷宫,从此不与皇上相见。”

开玩笑,经过今天一天,她已经深刻体会到自己没有女主光环这一可怕的事实,决定还是不要冒这个险了,否则到时候万一自己忍不住谄媚,又让这脑补帝误会了怎么办。

怕不是钱没到手,人也没了。

还是因为自己对陆晟的‘喜欢’让他控制不住的讨厌给弄死的,还有比这更憋屈的死法吗?!

陆晟微微挑眉,语气有些不屑:“只见过一面,难为你对朕如此上心。”

是呀,所以赶紧把我丢冷宫让我自生自灭吧。淼淼美滋滋。

她怕自己一不小心笑出来,只能把头尽可能的低下去,将自己头顶小小的旋儿露了出来。

这幅场景落在陆晟眼中,就成了她爱而不得暗自伤神的样子。陆晟真的不理解,他的母妃尚不会喜欢他,怎么会有女人一日就对他倾心到如此地步,宁愿放弃荣华富贵也不想放弃他。

陆晟第一次被人这样攥紧,麻烦却也新奇,若——

“若你以后安分守己,朕倒可以允你在身边伺候。”陆晟淡淡道,他对情对爱没有兴趣,也并不怎么相信这些,若她没有二心,看在她是自己药引的份上,倒是可以容忍她做个伺候的人。

淼淼懵着脸抬头:“啥?”

“你对朕的妄念,足以让朕将你千刀万剐,朕却打算容下你,日后即使不能歇了心思,也给朕仔细藏好了,不得在人前泄露半分,”陆晟盯着她一字一句道,“等朕的身子好了,你便给朕滚出宫去。”

……等、等一下,发生了啥,她不是选择去冷宫了吗,怎么突然又要在他身边伺候了?看样子等出宫了还没赏赐了?所以他擅自把两个选择去其精华、取其糟粕的合并了?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淼淼正想该如何将‘虽然很喜欢皇上,但是也想去冷宫’想法合适的表达出来,陆晟却已经躺下了,他蹙眉闭上眼睛,叹了声气道:“给朕盖上被子。”

“……”这是拒绝再跟自己说话了,淼淼嘴角抽了抽,翻了个白眼将被子给他盖上,看他已经闭上眼睛了,便将姿势由跪改坐,倚在床边发呆。

等她意识到今天晚上她和狗皇帝唯一的进展,就是狗皇帝误会她喜欢自己后,当即无言扼腕。

这说明啥,说明她以后不仅要继续讨好狗皇帝,还要在讨好的同时假装‘好爱皇上可是不能表现太明显会被皇上厌烦也不能表现太不明显会一不小心成了欺君之罪只能时不时浅浅表达一下自己的仰慕酱紫’。

想想就觉得考验演技,她是怎么用一天的时间就把自己作到这种地步的?淼淼陷入了深深的反思。

一秒钟之后,她趴在床边睡得人事不知。

窗外月色如洗,将整个皇宫都笼罩在一种烟雾般的朦胧感里,仿佛经年所有戾气都化解在月光里,只剩下一片无奈的温柔。

可惜月光能照在红砖金瓦上,却照不进每个人的梦里。

陆晟从恶梦中猛地惊醒,发现自己的胳膊被压住后本能的化掌为爪直击对方面门,却在看清对方是谁后猛地停下手,蹙眉看着嘴角一片晶莹的淼淼,不客气的伸手拍了拍她的脸。

“……嗯?”淼淼迷迷糊糊睁了下眼,也不知看清面前是谁没,就趴在床上继续枕陆晟的胳膊,闭着眼睛问,“你怎么醒了?”

陆晟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心想这女人真是不怕死,让她在跟前伺候,她竟就地坐着睡觉。

陆晟不说话,淼淼继续闭着眼睛问:“做恶梦了?”她此刻已经彻底忘记自己穿越的事,只当是家里那个混蛋小堂弟又跑她被窝睡了。

陆晟一怔,抿着唇不说话他的确是做梦了,他梦到了幼时拿着鞭子朝自己走来的母妃,鞭头绑着铁齿,每一鞭下来都会将人的血肉剜去,露出白皑皑的骨头。

可他却不觉得这是恶梦,事实上这世上不会再有人可以成为他的恶梦,往日那些欺他辱他伤他之人,都被他以杀人诛心的方式加倍报复回去了,任何人都没有例外。

似有风吹过,桌上的灯烛瞬间灭了,黑暗中的陆晟平静的睁着眼,眼底是比黑夜更黑的死海。

在他要将自己陷入无尽黑暗中去时,淼淼突然伸出手摸着他的头发,睡意朦胧道:“胡噜胡噜毛娃娃吓不着,胡噜胡噜毛娃娃吓不着……”

陆晟一怔,脸上出现一瞬空白,接着沉默的看向她的脸。嗯,看不清。

罢了,睡吧。

一觉过去,天光大亮。

陆晟缓缓的睁开眼,第一时间看向床边。

没人。

他蹙眉坐起,便听到一个欢快的声音:“皇上您醒啦,民女伺候您洗漱。”

一抬头,正看到挂着殷勤笑脸的淼淼,若不是昨夜他亲眼看到此人呼呼大睡,还真以为她是个什么勤快的。

“昨夜朕醒来的事你可还记得?”陆晟突然问。

淼淼一怔:“啥?”显然是都忘了。

不知为何,陆晟有些心气不顺,他冷着脸道:“既然如今是宫女,怎么能自称民女。”

“哦……那、那奴婢伺候您洗漱?”淼淼懵着脸想了想昨夜发生了啥。嗯,啥都没有。

陆晟阴沉着脸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朝她伸手。

“……”她又干啥得罪他的事了吗?淼淼内心无语,却还是将拧好的锦帕递到了他手里。

陆晟一直不高兴,却说不出自己到底为何不高兴,直到让她给自己更衣时,看到她拿着腰带纠结半天、最后往他头上绑时,他斥责道:“这是腰带你不知道?怎么会蠢笨到如此地步?!”

淼淼忙跪下,挂了一早上的笑总算垮了下来:“民、奴婢不会穿,还请皇上恕罪。”

“滚下去,换个人进来。”陆晟看着她的苦瓜脸,心情立刻好了。

淼淼求之不得,忙一路小跑出去叫人了,正好遇到头上包了纱布的李全过来,被冷嘲热讽一番后二人换了岗,她身心愉快的滚回自己的地盘睡觉了。

虽说昨夜也睡过,可跟坐了一夜的火车硬座似的,让她越睡越累,还是得躺在床上才舒坦。

这么想着,回屋后连洗漱都顾不上,直接倒在床上睡了。

等她醒来时,天已经暗了下来,淼淼懵懵的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天,也就是说她两天都没吃饭了。

无良皇宫毁她一生,淼淼泪流满面,这得多累才会让自己忍着饿睡这么久啊!

李全一进屋便看到她扭曲的脸,惊讶过后笑了起来:“哟,还睡着呐。”

“李公公……”淼淼顿了一下,想到自己到底势单力薄,得罪李全真是百害无一利,于是她抿着唇下了床,怔愣片刻后道歉,“先前是我的不是,还请李公公大人不计小人过,日后我定会好好报答公公。”

李全捂嘴轻笑:“姑娘这脑袋瓜可真是机灵,才一日的功夫可就认错了,那咱家也不能欺负姑娘了,咱们就此恩怨尽消,日后一起好好伺候皇上吧。”

“真的吗?”淼淼惊喜。

李全不屑:“当然是假的,蠢货,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麻痹。

“这才哪到哪啊,以后日子可长着呐,咱们慢慢来,”李全指了指额上的伤,面露阴沉道,“咱家可是记仇的很,此仇不报,恐怕这辈子都消停不了。”

哦,这伤是我打的?淼淼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笑也淡了下来:“不知公公找奴婢有什么事?”

“国师大人来了,皇上要咱家请姑娘去御花园一聚,”李全脸上笑意不变,“哦对了,忘了跟姑娘说了,你今日起的晚了,错过了饭时,今晚恐怕也只能饿一顿了。”

“……”晴天霹雳啊,这人难道打算饿死她?淼淼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能任他这么磋磨自己,待会儿找机会定要跟陆晟告状。

“我劝姑娘还是管好自己的嘴,毕竟皇上只要不被欺瞒,便不会管下边人的阴私,”李全伸了个懒腰,笑呵呵的往外走,“这宫里无一不是皇上的眼线,咱家和姑娘这点事可都被皇上看在眼里的,您看他管了吗?”

想到书中陆晟的性格,淼淼心凉了半截,她又没有飞檐走壁的本事,对皇宫丝毫不熟悉,难道真要这么被李全饿死?

不过自己到底是陆晟的药引,真被饿死了他也没什么好处,所以他会管的……吧?

淼淼刚打定主意不被李全的话影响,便有小太监给她端了一壶茶过来:“这里面是各种补品熬成的药茶,还请姑娘好好喝,免得影响皇上治病。”

“……”麻痹的李全,你牛逼。

淼淼端起茶壶摸了摸,确定温热后一饮而尽,随意用袖子擦了擦嘴后朝小太监挑眉:“回去告诉李公公,我饭量小,每顿一壶茶就撑了,有本事他就把量减少。”

她也是看出来了,李全这人不能让,越让越得寸进尺。

小太监张了张嘴,最后无语道:“这是一日的量。”

“……”

“也就是说,姑娘您得明日这个时候才有茶喝了。”

“……”

“姑娘,皇上和国师可还等着呐,您跟我来吧?”小太监笑笑,转身便离开了。

淼淼悲愤三秒钟,便忍着阵阵袭来的饥饿感跟着小太监去了御花园。

还好死不死的遇见陆晟跟国师在吃饭。

刚走进庭院便闻到阵阵菜香,淼淼虽然有一壶药茶在那顶着,可终究还是没有米粒下肚,此刻闻到饭菜的香味只觉得要饿死了,却还只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进去行礼。

国师一见她来了,微笑着将筷子放下:“小淼,过来。”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熟的?淼淼心里翻了个白眼,垂首往前一步。

国师笑道:“方才皇上跟本座说,他用了你的血之后难得睡了一个好觉,本座便想着该与你说声谢谢才是。”

“朕方才只说睡了个好觉,有说是因为她的血?”陆晟蹙眉。

国师像看个不懂事的孩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直把淼淼看得牙疼,却只能假装什么都没看到:“这是奴婢的本分。”

“虽是这么说,可到底要赏你些什么本座才安心,你可有想要的?”国师耐心问道。

“奴婢说了,这都是奴婢的本分,奴婢怎么能要国师的赏赐呢?”淼淼义正词严道,说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桌上肥油油的炖鸡,目光呆滞到让人一度觉得她的魂魄被鸡给吸走了。

陆晟:“……”

国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