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提沉静的眸子淡淡的移向虚空处。花拾欢忍不住问:“师父可是在想方才的琉璃姑娘和青羽。其实沉香的问题欢儿也一直想问,师父难道真的不想与琉璃姑娘夫妻团聚,与青羽享父子天伦之乐么?”
青提道:“为师方才若是跟那沉香说了想这个字,那么为师就要和你永远留在那个虚幻世界里出不来了。”
花拾欢一怔,她发现从那幻境中出来之后,这沉香谷就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一丝魔气都闻不到。忽然,她听到一阵“咯咯”的婴儿笑声,她顺着那笑声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在一堆长得半人高的杂草中,她先看到一条小小的蛇尾在草丛外面晃来晃去。
她下意识的去抓住这条蛇尾,忽的就提起了一个上半身光着身子,下半身是一条小小蛇尾的奶娃娃出来。
奶娃娃虽然被她倒立着提出来,仍然欢快的咯咯直笑。花拾欢忙化出一身衣裳将他团团包住,激动的在他粉嫩的小脸上连亲了好几口,对青提道:“师父,这是我的儿子。”
青提点点头,“他身上有盘古之魂的气息,的确是你的孩子。”
花拾欢将宝宝紧紧的抱住,她之前一直是被婴儿的啼哭声吸引过来,可是她现在终于把他找到了,他却只是一直咯咯直笑。花拾欢吃惊道:“师父,我这儿子不会成精了吧。”
青提莞尔,“他是你生出来的,身上还长出了蛇尾巴,不成精,还成什么?”
花拾欢往他的尾巴处摸了摸,有些为难道:“若是我就这样把他抱回宫去,那些宫人们还不个个都把他当成怪物?师父可有办法将他这条蛇尾巴变成正常的人的腿么?”
青提道:“这有何难?”
他伸出手,在宝宝的蛇尾处汇聚一道白光,那蛇尾马上就变成了两条肥嫩肥嫩的小短腿。花拾欢赶紧也用衣裳将他这两条光溜溜的小短腿包住,又对青提道:“师父还是将他身上的天机图收回去吧,以免我的孩子成为那个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之人。这天机图还是由师父保管着才安全些。”
青提却摇头,“只怕为师如今已经做不到,这天机图已经与这孩子融为一体了,从此以后,盘古之魂就是这孩子身体的一部分。欢儿,你可知这就等同于盘古已经成为了你的孩子?”
“什么?”花拾欢惊得差点把手里的宝宝摔在地上,这孩子仍是只知道咯咯傻笑,丝毫也看不出天地始祖的光环出来。
青提继续道:“沉香大概也知道了这一点,他精心筹划这一切但还是无法得到天机图,最终还是功亏一篑了,所以方才他也只能将我们引入他编造的幻境中去。但为师对他的了解,他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你以后还是要多加小心,尤其是对身边的人,切不可发生上次那件事了。”
花拾欢点头应了,她自己也没想到,最终还是她的孩子自己救了自己。
云尧和白盏也很快赶到了沉香谷,见到孩子安然无恙也是都大大松了一口气。云尧还很是紧张的看着花拾欢怀中的孩子道:“欢儿,这就是我们的孩子么?”
白盏笑着拍了拍云尧的肩膀,“你这媳妇是条母蛇,母蛇一向多产,所以除了这个小子,皇宫里还有一个丫头呢。”
花拾欢还来不及瞪白盏,她整个人就被云尧抱起来打转,“欢儿,白盏师父说的是真的,你真的给我生了一对双生子?”
眼看自己的师父和师兄都在一旁看着,花拾欢这张老脸也变得辣辣的,只能含羞的点点头。
云尧再次将她抱紧,“天啊,欢儿,我好开心,我这辈子都没这么开心过。”
花拾欢更加难为情,余光却瞅到白盏脸上一闪而过的黯然神色,她猛地想到罗衣的话,心中一沉,却是几万年来第一次不敢直接去面对自己的师兄。
青提还是留在沉香谷,白盏则送着云尧和花拾欢回宫。到了皇宫中,花拾欢先对云尧道:“你先抱着孩子回凤昭宫,我有几句话想单独对师兄说说。”
云尧痛快的点点头,抱着孩子离开了。
等只剩下花拾欢和白盏时,她觉得几万年以来,第一次对着白盏有些尴尬。
白盏却率先开口道:“想不到你也是个奔波苦命的,师兄一心想护你周全,当初让你呆在人间三年也是想能化除你体内的阴气,让你能活的长久一些,谁知这人间之行你竟遇到了这么多波折。如今更加,刚生产完来不及歇口气就来一个千里救子。终究还是我这个师兄没有照顾好你,有负师父所托。这里有几颗丹药是师父找我去天宫搬救兵的时候我特意找太上老君讨的,你先拿着去吃补补身子。”
他说着递给她一个红檀木做的盒子。花拾欢叹口气,“师兄,我花拾欢活了这数万年,除了师父,你就是我最亲的人。小的时候我们一直打架,我打不过你,总是被你欺负,后来再大些却是我一直欺负你。其实我一直都知道,并不是你打不过我了,而是你一直在让着我。你表面上风流倜傥,嫌弃我这个师妹,喜欢跟那些漂亮的女神仙玩。可是那些女神仙送你的好东西,你总会转手全部送给我。无论我遇到什么危险,你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我面前,无论我有什么需求,你总是随叫随到。我花拾欢天生天养,无父无母,却一直都有着自己最亲的人,就是你和师父。为了你们,只要我有的,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们,甚至包括了我的性命。但只有一样东西,我既然已经给了云尧,就无法再给其它人了。”
她一口气把想说的话全部都说完,白盏听完却只是戏谑一笑,“什么东西?你说的是一个女孩子的贞操吗?花花的贞操保留了几万年,终于能给出去,师兄我也是替你很开心啊。”
花拾欢愣了愣,一张脸又羞得通红。想不到自己一番掏心掏肺的话竟换来这斯这般没羞没躁的反问。
她的头忽然被白盏摸了一下,“好了,好生回去看看你的那一双儿女吧,不管你生了多少个蛇宝宝,当了多少回母亲,你在师兄这,永远都可以当一个没心没肺的小师妹。”
他将那盒子往花拾欢手里一塞,白影便渐渐远去,只是在他离开的时候,有一团东西从他身上飞来直接落到了她的脸上。她取下来一看,是他当初从她这抢走的那个原本要绣给云尧的帕子。
花拾欢将帕子紧紧的拽在手中,他将这帕子还给她,说明他应该放下了,或许他早就已经放下了,在他决心去找罗衣的时候,只可惜罗衣执念太深,已经回不了头。
白盏这次离开,她都不敢保证他以后还会不会来看她。花拾欢叹了口气,慢慢朝凤昭宫走去。
一到凤昭宫,她就顾不上伤感了。只因她看到云尧边上竟环绕着大大小小五个孩子。除了她刚生下的双生子,还有小葡萄,小骨头,甚至一直呆在青提山的小凤凰小花也不知道怎么地也来到了皇宫中。
听着孩子们叽叽喳喳欢快的声音,花拾欢只觉得头有些疼。但云尧一向是个爱娃狂魔,被这么多小孩包围着他简直是乐此不疲。
两个孩子也似乎特别喜欢这种热闹场面,虽然还不会说话,也一直咧着没长牙的小嘴跟着大家一起傻乐。
云尧见花拾欢回来,对她笑着道:“欢儿,你看看你给我生了多么可爱的一对孩子。”
花拾欢走过去,两个小孩子出于身体潜意识里对母亲的辨识和向往,四只小手都抬起来要去抓她。花拾欢干脆把两个小家伙都一起抱在怀中。
小骨头显然也对这两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很感兴趣,忙问花拾欢道:“娘亲娘亲,弟弟妹妹还没有取名字呢?要给他们取什么名字好呢?”
云尧笑眯眯道:“欢儿生两个孩子如此辛苦,不如他们的名字就由你来取吧。”
花拾欢忙推脱道:“我可不像你们这些掉进书袋子里的人,取不出那么好听的名字,不如等师父过来,让师父给他们取吧。”
云尧笑着点头,“好。”
说着他突然把花拾欢横抱起来,惹得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屁孩兴奋的大笑。花拾欢红着脸道:“怎么当着孩子的面这样?快些把我放下来!”
云尧却深深的叹口气,“欢儿,是我不好,我作为丈夫,却没能好好一直陪在你身边,甚至连你生产之时都不在,还让你和孩子都双双遇到了危险。如今你既然和孩子都平安无事,为夫定然不会再让你涉险,你且好生躺着将这个月子坐足。”
花拾欢以为这个月子只是同她怀孕的时候一般,只要好生养着,好吃好睡就行了,可是看到比她有身子的时候还要多几倍的补汤补药,她就有些傻眼了。
每次她不想吃的时候,云尧总是痛心疾首的自责道:“欢儿生产的时候我本就没有陪在欢儿身边,若是欢儿再不好好养着身子落下了病根,我恐怕就要抱憾终身了。”
花拾欢无奈,只得含泪将那补品硬生生的一勺一勺的吞进去。
这次犬戎,东海还有南疆虽然同时发生祸乱,但幸好全部平息了。云尧怕花拾欢忍不住因无聊乱跑伤了风,干脆将公务都搬到了凤昭殿日日夜夜陪着她。
花拾欢躺了一段时间,却肚子里酒虫闹腾,想桂花酿想的要紧。一天夜里她实在是馋不过,趁云尧睡着了,她想偷偷溜到逍遥居去拿酒喝。
等她悄悄的起身,经过了两个孩子的房间。两个孩子都是由专门的乳母照顾着,云尧怕花拾欢想孩子其实更多的是自己一个爱娃狂魔恨不得时时刻刻看到孩子,便将两个孩子的房间安在花拾欢的寝室边上,只用碧纱橱隔着。
她见孩子睡着的摇篮中突然一道金光闪过。想着孩子刚出生就被掳走,她的心里还是后怕的,忙顾不上酒瘾前去查看,却见那金光是从男孩身上发出来的。
她生下的这对双生子,女孩看上去倒与平常的婴孩差不多,有了好吃的就会很开心,饿了就会哭闹。只有这个男孩,花拾欢将他救回起,就从来没见他哭过。云尧由于极爱孩子,对每一个孩子都极为耐心,所以相比于她,孩子们平常都更喜欢黏着云尧。唯独她这个儿子,每次云尧要去抱他的时候,小小的人儿虽然不会哭闹,竟还会翻白眼表示对云尧的嫌弃和抗拒。但只要花拾欢朝他靠近,他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甚至马上会泛起光,小小的身子兴奋的手舞足蹈。
弄的云尧每每都很是受伤道:“果真是女肖父,儿肖母,连喜恶都跟着这个来走。”
花拾欢细细端详着自己儿子身上的金光,这金光她也极为熟悉,正是和天机图散发出来的一样。这天机图,无论是上古时期还是现在,都遭受过多少人去争夺,想不到如今却落在了她的儿子身上,还与她的儿子融为一体。若是那些不轨人士知道了,又会给她的儿子带来多大危险。
花拾欢想将他身上的金光压制下去,但她的手刚接触到他小小软软的身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无意,他小小的肉肉的手也自发握住了花拾欢的手。
花拾欢嘴角勾起笑意,想去回握住他的小肉手,却见他还踢掉了盖在自己身上的小被子,他的双腿又变成了一条细长的蛇尾。
小家伙似乎对自己长出的这一条蛇尾巴比两条人腿更加满意一些,一直将蛇尾晃来晃去,还又咯咯的笑起来。眼看他要把自己的妹妹闹醒,花拾欢忙把他抱起来,学着云尧抱孩子的样子想将他哄得睡着。谁知刚抱起小家伙,小家伙就对着她的连亲了一口。花拾欢一下就傻眼了,她的儿子真的成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