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他才悲哀的发现。

他这一辈子，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过啊……

没有真正的去爱过一个人，没有真正的去做一件自己喜欢的事情……

甚至，都没有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

以前总觉得，一辈子还长的很呢，他才二十多岁，以后还有好多好多的时间去做……

现在看来，一辈子的，真的好短。

短的，竟只在他的眨眼之间。

他也从未想过，在人生弥留之际，在他眼前的人，会是明月……

他这辈子最后悔，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她啊。

“对不起……”他始终在呢喃这三个字，他多想在死之前，得到她的谅解。

但……

心跳，终于还是在这一刻停止了。

他眼底那一丝丝希冀的光，顺着那黑暗的尽头，消失的无影无踪。

苍白的毫无血色的手，始终没有触碰到她的脸颊，在凄厉的风中，缓缓滑落……

——

人的一生，短暂如白驹过隙。

愿天下人，爱所爱之人，做想做之事。

无所妄，无所嗔，无所痴。

温暖如煦，完美如你。

如是已。

——苏止水。

明月朦胧的眼，蓦地凝固住。

她望着曾经那个凶狠无比，奸诈狡猾，无数次想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倒下了，就在自己的面前。

她应该高兴的，应该激动的手舞足蹈才对。

可……为什么心里是这般的空洞？

以前的她，活下去的理由和目标，就是报仇。

现在的她，大仇得报，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活在这里了？

缓缓起身，明月走到父亲的墓前，虔诚的跪下。

她伸手，青葱般的指尖，从父亲的照片上划过。

滚烫的热泪，一瞬间，奔涌直下……

“爸，女儿为你报仇了……爸，你看了吗？爸……”

夜风，呼呼的吹了起来。

霎时间，山林中响起一片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明海全嘴边的笑，从没有一刻如现在这般释怀。

他知道，他的女儿已经长大了，不用他担心了。

丘冥招手让几个人抬走了地上的尸体，简单的清洗了一下地上的血迹，就退到了一边。

姜凯一直站在明月的身后，他看着她不停抽搐的双肩，知道她哭的伤心。

他的心，也疼的难受。

他多想上前劝劝她。

可……

去了又能说些什么呢？

犹豫着，也就这么片刻的时间，视线中忽然多出来一道颀长高大的身影。

姜凯浑身一僵，略诧异的看着那人影，缓缓的走到明月的身侧，蹲下，然后将她揽进怀中，轻拍着她的肩头，无声的安慰着她。

明月没有半分的拒绝，只管依靠在那人的肩头，放声的哭泣。

能让她这般不设防的人，除了冷司城，还能有谁？

他们两在一起的背影……

一如姜凯几个月前曾经看到的一样，他们在一起，是这样的完美和般配。

外人，怎么可能插足到他们之间呢？

姜凯咬了咬牙，收回了那只堪堪迈出去一步的脚，苦涩的转过身。

也罢。

原就不属于他的，怎么强求，也没用。

他答应过明月的，也已经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