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夜，总是来的那么快。

刚过七点三十，天几乎已经黑到了尽头。

明月率先上了栗山陵园。

绵延着根本看不到尽头的山峰，一座接着一座，这里安葬着栗城的亡灵。

明海全是土生土长的栗城人，死后自然也要葬在这里。

下葬的时间和地点，都是冷司城找人安排的。

那个时候的明月，被送进了军校，私自不能离开。

即便如此，明海全蒙冤而死，葬的没有一点排场，据说是挑了个人少的夜晚，连夜下葬的。

明月第一次来这里，是不久前张甜甜带她来的。

约莫过了一个星期了吧？

明月凝视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许久之后，才轻叹一声，蹲下身，拿出鲜花和贡品，还有父亲生前喜欢的酒，一一摆放好。

做完这一切，又上了香，明月才探手抚了抚墓碑上父亲的照片。

黑白照上，是父亲穿着军装时灿烂的笑容。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一下凉透了人的心。

明月没忍住，红了眼眶，终于开口，“爸，月儿来看您了……”

说完，明月便凑过去，用额头抵在父亲的墓碑上。

闭眼的瞬间，滚烫的热泪，奔涌而出。

“少夫人，节哀。”丘冥立在一侧，忍不住动容。

他还在咿呀学语的时候，父亲便走了，他都已经快记不得父亲是长什么样子了，这时候即便是想起来，也没有过多的悲伤和难过。

真是天生的杀手。

明月却仿佛听不到丘冥的话，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有在父亲的面前，她才可以做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才可以任性，才可以哭闹。

即便她一次次的伪装坚强，可那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的痛，还是无法忽视。

哭过之后，明月擦干了眼泪，倔强的仰头，再次看向父亲的遗照。

“爸，今晚，女儿会为您讨回公道！为咱们明家讨回公道！”努力的咬紧了牙关，明月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的握紧成拳！

手背上，泛出森白的骨节，带着累累白骨的味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便有人押着一个落魄的女人快速走来。

丘冥抬头看了一眼，略讽刺的冷笑，“说曹操，曹操到。”

明月甚至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冷司城让人把莫思琪给送过来了。

这个她曾以为无辜，一直想放掉的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的想要她的命了。

既然如此，那她也没什么好心软的了。

而那个正被压着走过来的落魄女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满是脏污，头发几乎全部都炸开了，像是被电击了似的。

在看到明月的那一眼，立刻尖叫嘶吼起来，“贱人！你这个贱人竟然没有死！”

往日的教养和人人眼中羡慕的富家公主，早已经不知了去向。

此刻站在这里的，更像是一个泼妇，一个乞丐。

明月还没有开口，丘冥已然快速起身，啪啪给了莫思琪两个耳光，“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来之前冷司城就吩咐过丘冥，不能让明月受一丝伤，一丝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