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的晕倒并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她的心却永远不能愈合了。
方方的死就像一把刀,剜开她的心脏,不断搅动,心口的小窟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至完全腐蚀了她的整颗心。
今天天气不错,刀子来告诉余笙,谷倾然要来医院接她出院,她想逃,可她避不了。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余笙起身走到窗前,空洞洞的目光望着窗外,天空高远,白云飘飘,她心神一恍,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脑海。
要是从这里跳下去,她就可以去陪方方了。
“余笙。”谷倾然推开病房门,朝她轻柔地喊,语气不似之前戾气,反而是一腔温柔。
这应该就是方方替她换来的吧,可是她不需要,心都没了,这温柔要来有什么用?
“你来了。”余笙轻轻问了一声,眼睛还是望向窗外,一眨不眨。
谷倾然没有发觉什么,看着余笙的气色比之前好了不少,他心里也舒服了些,点点头,她直径去拿余笙的东西,准备带她出院。
“你说,”余笙突然问,嘴角浅浅扬起,“我要是从这里跳下去陪方方,他会不会很开心?”语气清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寻常事情。
“余笙,你在胡说些什么?”谷倾然害怕了,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生怕他一个不注意,她就会跳下去。
余笙二话不说,甩了一巴掌过去,手掌心被震得发麻,“放开我!”她一双空洞的眼眸瞬间猩红,如同一头困兽,想要撕碎跟前的男人。
谷倾然面无表情,丝毫不觉得痛,他弯下腰,强硬地将余笙打横抱起,不顾身上原有的伤。
“谷倾然,你放开我,放开我……”余笙嘶吼,想要挣脱,身上却没什么力气,只能张嘴就去咬他的胳膊。
谷倾然眉头敛起,却任由余笙咬他,“这辈子,我都不会放手!”说着,他脚步稳稳地抱着她往外走,如铁人一般,眸底看不出情绪。
这是他欠她的。
余笙挣扎了很久,她感觉到嘴里面的血腥味,可谷倾然根本没有把她放下来的意思。
她也累了,松开了口,没有继续闹腾,眼神里的温淡就像死一般寂寥,她问:“你会疼吗?”
谷倾然不语,将她放在了车上,替她系上安全带。
余笙心口微动,苦意蔓延,“你一定不会疼,你根本就没有心,哪里来的疼不疼?”
谷倾然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僵了僵。
两个人都沉默了,余笙一动眼睛,泪珠便顺着面颊直流而下,她尽量平缓心情,可不管怎么控制,一看到谷倾然的脸,她心里的浪便疯狂地掀起来,死死地要将她卷进去。
她简直要发疯了。
“谷倾然,你怎么不去死?你应该替方方去死的,我真想亲手杀了你!”
听到这里,谷倾然攥紧方向盘的指节一阵发白,眸底波涛翻涌,他转身去翻后座,摸出一把小刀来,塞到她手里。
“好,我给你机会!”他目光深邃,面无表情,没有悲喜,双眸死死的盯着她。
余笙接过刀,望着面前男人一心求死的目光,她突然害怕了,拿着刀的手都在细细颤抖。
她会杀他吗?
她怎么会杀死她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谷倾然一定是故意的,他一定是知道她下不去这个手,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余笙全身一阵发软,手里的刀子几乎要掉了,可转瞬她又紧紧握住。
不,要死的也应该是她,是她没有保护好方方,是她把方方带到他的跟前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自私,都是因为她没用,去死的也应该是她。
想到这里,余笙的心也颤了颤,仿佛有一根紧绷的绳,瞬间被她剪断了。
方方不在了,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拿起刀,她指了指谷倾然的脖子,然后猛地一转手腕,朝自己脖子上划了过去。
谷倾然手疾眼快,瞬间将刀子抓住了。刀锋顺着皮肉深深嵌入,殷红的血顷刻蔓延开来。
“谷倾然,你放手!只有我有资格下去陪方方,你连资格都没有!”余笙嘶吼,泪水也不停的滚落。
她不敢杀他,她没有勇气,但她敢对自己下手,总要有人对方方的死负责的。
谷倾然定定地望着她,原本凌厉的眼神,倏然变得缱绻无比,“余笙,方方的命,我还给你!”说完,他抓住她握着刀柄的手,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
“刺啦”一声,刀子瞬间刺进他的胸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你不要……不要……离开,我把命还给方方还不够么?你为……为什么还要离开?我是你的丈夫,你是我的妻……”
他的心口处血流不止,血腥味溢满整个车厢,望着面色煞白的谷倾然,余笙刹那间清醒过来。
“谷倾然,谷倾然……你不要死……谷倾然……”余笙慌忙下车,想喊人过来救他。
谷倾然侧头盯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脸色开始一点点变白,他一低头,红色的液体还在不住地往大腿上滴。
她真的不要他了……
“余……笙……”
是啊,她为什么要一个杀人凶手呢?是他害死方方的,他该死……
谷倾然的神志开始涣散,身子慢慢伏到方向盘上,最后无力地阖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