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羊皮日记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口气在胸腔里憋了很久才被吐出来。

现在出现在我跟胖子面前的，是一个非常老旧的房间。房间门是打开着的，从里面的内饰来看，这似乎是个书房。可如果它针对的就只是个书房的话那倒还好了......

“胖子，你说——”

“我说——”胖子接过话头，可并没有往下说。而是等我拔接下来的话说完。

我看着坐在房间里的那个人，嘴巴里有点发干。

从进入这座养老院开始我就感觉这里面绝对不简单。胖子当时说他也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所以为了能够平安地度过天亮之前的这四五个小时，我们决定找一个房间，把门反锁了。就这么挨到天亮。

一两天不睡觉死不了的。我跟胖子说。可就在我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们就来到了面前的这个房间门前。

站在门口往里看的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一个人背对着我们坐在书桌面前。我当时心里就咯噔了一下。下意识转身就要撤。胖子眼疾手快一把把我搂住，让我仔细看看那个人。

“我说什么啊我就说，你倒是说啊。”胖子低声道。

“这是个活人么？”我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胖子点点头，旋即就白了我一眼。“问问不就知道了。”说完也没等我问是什么意思，抬手就在门板上叩了几下。

门板发出几声沉闷的声响，我的心同时也提到了嗓子眼上了。秉着气就这么盯着四五步开外的那个背影。

可是一口气都快憋完了，那个人还是没有动弹一下。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伸手拍了拍胖子，把他吓一跳。

“这怕是个死人。”我说。说完手电光圈就打在了那人身上。

这么久都不动弹，除了死人我真的想不到其他的解释了。况且在做这么一个到处都透露着诡异气氛的地方，潜意识里自然也会默认我的这个想法。

果然。光圈在打到那个人后背的时候，我就看到了在他的背上已经结满了灰白色的蜘蛛网。再加上他靠在椅子上微微歪向一边的姿势，让我更加确信对方是个死人了。

这么些年别说死人了。死在我面前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了。对于死人我在就已经麻木了。人嘛，活着才是人。死了，那就只是一个东西而已。

可让我想不明白的，是这里为什么会出现一具尸体？不是说这里是养老院么？虽然看样子已经废弃很久了，可也不可能会有人死在这个鬼地方吧？

谋杀？抛尸？我瞬间就想到了破案小说里的桥段。可旋即就觉得不可能。从这个人靠坐在椅子上的姿势来看，并不像是他杀。反倒像是自杀。当然了，也不排除有人杀了他，然后移动尸体到这个房间然后进行摆放。

“上去看看。”胖子向来都是行动派。听我说了这么多的分析，我估计他就算听得懂也懒得听的。所以说完也不等我同意，自己先摸了进去。

胖子还算是还算是非常小心的。摸进去的时候完全是贴着墙壁走的。这也是我们这几年来下斗得来的经验了。

摸了一圈，发现这房间里面并没有被设下什么机关。胖子感觉非常奇怪，干脆就直起身朝房间中央那具尸体走了过去。我一看，也赶紧跟了上去。

“你看，胖爷就说北方好吧。”胖子捏着手电，光圈打在尸体的脸上。这是一具干尸。尸体体内的水分早就已经蒸发干净了，剩下皱巴巴的皮肤紧紧地贴在表面上。

“什么意思。”我没理解他的话。

“喏，”胖子示意我看面前的这具干尸。“北方干燥也是有好处的——你看，都不用做防腐处理，放在这里自己就晾干了。哪像你们南方，死了之后要是不下葬几天就臭了。”

这下轮到我冲他翻白眼了。没理他，我拿着手电围着干尸以及面前的书桌转了一圈，把周围的情况大致看了一遍。

干尸周围地面没有血迹，身上虽然穿着衣服，可衣服上对应的关键部位也没有显示出被攻击过的痕迹。而且连同书桌在内，周围的环境十分整齐，也没有打斗过得痕迹。这也就说明这人可能是自己死在这里的。

再看干尸的面部表情。从微微张开的嘴唇来看，死前似乎没什么痛苦。要不嘴巴应该张的非常大的才对。而且从脸部结构来看，并没有什么扭曲的痕迹。这更能佐证死前没有痛苦的观点了。

干尸的穿着稍微有些奇怪。这是我从一开始就感觉到奇怪的地方。

正常的居家着装，应该是趋向于舒适或者说其他的什么。反正应该是偏向休闲一类的才对。可面前这具干尸所穿着的，竟然是一件冲锋衣。

这是第一个疑点。第二个。我在绕到干尸身后的时候，发现他身后的书桌上还摆着好几本书，全是英文的。我英语学的不咋地，别说咋一看了，就算是它们炸了我也不一定能看懂。可在几本英文书中间，却有一本类似于笔记本一样的东西摊开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东西。

我拿起那个笔记本，伸长脖子吹了一下上面的灰，顿时面前就跟放了个烟雾弹一样全是飞舞的灰尘。

“啥玩意。”胖子凑过来。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不知道。桌子上全是英文书，我看不懂。只有这个我能看懂，就拿起来看一下。”说完我又轻轻抖了抖它。这本笔记本也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久了。除了用羊皮做的封面还比结实外，里面的纸张都已经发脆了。轻轻这么一抖都差点散架了。

抖完灰尘让胖子给我打光，我就捧着笔记本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日记。不过上面所记录的时间只精确到了月和日，并没有标注年份。当然了，这并不是最奇怪的地方。最奇怪的地方是，这本日记上面记载的东西。我挑了一些记录了下来：

元月3日，天气晴。

我还是没有习惯天津的天气。可这并不能成为我退缩的理由。因为它就快要出来了，我得为这件事情做好准备。

......

7月1日，天气雨。

这是我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一来见过的最大的一场雨了。滂沱的大雨似乎在冲刷着世间的一切。这就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在用自己的方式清理这个世间的污秽。

......我愣了一下。看不见的手......指的难道不是市场机制的调节作用么......

......

12月31日，天气小雪。

他们说行动中出现了意外，它的出现可能需要往后推迟了。可至于推迟多久，我也不知道。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够亲眼见到它一次。

以上是我所认为的，时间是同一年之中的三篇日记。因为日记上的日期并非都是连续的。有的断了一两天，有的断了好几天，十几天一个月的都有。所以我并不确定这三篇日记的时间同步性。

话再说回来。从这三篇日记的语气来分析，这人似乎对于里面提到的“它”有着非常高的期盼。而且不止是这三篇当中出现过。我粗略地翻了一遍。在几十篇的日记当中，“它”出现了至少有五六十次。也就是说平均下来至少每一篇当中都会提到这个东西。

这就很奇怪了。这又不是写情书，一个名字能出现无数次。而且这日记里写的内容，看起来也不像是情书啊。“它”从字面意义上来说指的又不是人——难道说，所爱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