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相”
“来了”原得志外形彪悍,虽年过五旬却是虎背熊腰不失草原勇士之姿态,见得乌齐木带原天进来,原得志转身,英武的身躯无形中散发着令人想要跪下臣服的冲动,这,就是他常年累积的果敢英武、以理气服人、久居高位的气势。
原天紧紧望着这个曾让他一度要追赶的、将其视作一生之目标的人,问了三个字“为什么”
原得志摆手,令所有人退下,唯独留下乌齐木。
原天上前逼问这个年过五旬的大原大相“我以为你只是那个令草原所有人敬佩敬仰敬爱、受所有人爱戴的大相”
“令所有人敬佩敬仰敬爱、受所有人爱戴的大相?”原得志觉得这句话很是嘲讽“然而我要的不只是一个大相”
原天垂下的双手握拳,从青筋暴露的双拳手背可见,此刻的原天到底是有多愤怒“你是我大伯”
“所以最应该坐上大原王位的人是我!”原得志双眸猩红,孰亦可知他此刻的愤怒、不甘、隐忍以及恨。
原天从来没有见过原得志这样的一面,狰狞的面容早已经不是昔日他所敬佩的大相。
原天看着暴怒的原得志,而后用看了看身后方保持沉默的乌齐木。
这两个人,一个是大原史上最受百姓拥戴的大相,一个是大原史上最受草原勇士追赶的第一勇士。
但是从今日起,这两个人,也将会是让大原百姓陷入最为痛苦之境的第一。
原天突然觉得很可笑,究竟是这两个人藏的太深,还是他们太过愚昧,信错了人。
他很希望现在的情景只是一个梦,一个可笑的梦。
但遗憾的是,原得志莫名而来的一记内力让他原天清醒了过来,让他原天不得不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原吉瀚给你的骏马玉章放在哪里”骏马玉章是大原王位继承人唯一的信物,在原天过了20岁生辰以后,原吉瀚就将信物传给了原天。在原天随原吉瀚离开大原以后,他原得志就将王宫翻了个底朝天,结果是,没有。
既然没有,那唯一的可能就是原天将骏马玉章带到了容华,又或者说,藏在了某一处。
原天因受伤暂时不能开口,原得志继续逼问“我让人偷偷接近过你,但是你身上并没有,说,藏哪里”
“你觉得我会说么,大伯”原天咳笑,原得志背叛大原,他已经没有资格做大原的大相,所以,原天从这一刻起绝不会再喊原得志一声大相,至于这一声大伯,原天是念在他与父王原吉瀚是兄弟,所以记的是亲情,这一声大伯,是他尊称原得志的最后一声。
亲情归亲情,国事归国事,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原天会站在国的角度去对待。
至少现在是。
“你不说也没关系,因为,我已经找到了”说话的不是原得志,而是一个极为陌生的人。
怎么可能,玉章不可能会落在别人手中!原天抬头,但见说话人的方向出现一袭青衣,是一个身穿普通贵公子服饰的人,原天怎么看都认为来人只是一个游山玩水的公子哥。
“三公子”见得来人,方才还是怒气遮面的原得志恭敬行礼,从原得志的态度可见,主导这一切的,就是这个叫做三公子的人。
来人直径走过原得志,来到原天面前,蹲下问“你不认识我?”
听得头上人一问,原天当真将来人认真打量了一番,最后摇头。
来人大笑“我待大原新任的王会是什么样的年轻人,原来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
最后一句话声音较为轻缓,笑语间有年轻人的轻佻,也有长者的教训。
原天望着那人久久不语,明明是个长他几岁的青年,但话语间却莫名夹带了几分长者的威严。
“这小子有点愣”来人留下这么一句话就给原得志抛上了骏马玉章,随随便便的一抛恍若那枚大原最为贵重的玉章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玩意。
原得志颤巍接下,小心翼翼护在手心。骏马玉章,为了得到这枚小小的东西花了他整整二十六年的时间。
捧着珍贵无比的玉章,捧着他原本就属于他的一切,原得志突然觉得这一切,值了。
“不过是小小的王位,竟让你这般高兴”那人看到原得志激动的表情说了这么一句话。
的确,这东西在别人眼中只是小小的一枚玉章,这玉章代表的意义或许也只会是一个王位,但是他原得志从来要的,就不只是一个王位。
所以,只要他踏出了这一步,他原得志就绝对不允许再有人阻碍到他之后的计划,哪怕只是一个可能,只是一个潜在的威胁。
鉴定手中玉章的确是大原的骏马玉章无异以后,原得志直背,一双锐利的眼睛远远望去即将离开的那人“三公子留步!”
…… ……
“路尽隐香处,翩然雪海间,梅花仍尤在,雪海何处寻”容皓轩道出三个字“赵雪海”
沐清根本就没想到容皓轩猜到的人会是他,于是问“殿下怎会知晓”
容皓轩道“祈煜国先帝册封新帝之后,第一道旨就是册封三子赵雪海为安乐王,有意思的是,先帝旨意上说只要不作危害国之大事,不论赵雪海犯了什么错,继任帝王必须赦免其罪。”
“不作危害国之大事……”沐清笑“这一条是救命旨但也是处死令,只要有心人设计,害不害国可不是赵雪海可以轻易推掉”
“不过就这些年祈煜国的信息来看,赵雪海的确犯下害国之罪九十三次”
九十三次,这个数就害国之罪而论,就是一次足以死好几百次,但是赵雪海如今是活的比祈煜国帝王还要潇洒。沐清道“看来那个赵雪海仇家不少”
鞭策胯下马儿跳过障碍物,沐清后扬“不过也说明赵雪海是个聪明人,不然被人陷害这么多次,哪会一直潇洒过日子”
容皓轩微微一笑“潇洒与否,只有赵雪海自己知道”
“每日丝竹管弦,酒池肉林,昼夜不分,戏乐人间,随心所欲”沐清问“这还不潇洒?”
“这样看来的确潇洒”容皓轩回道。
赵雪海自小敏感聪颖与常人不同,所以一出生就注定与其他皇子不同,他太早知悉世间冷暖,很多事情一眼则知,一感则明。
有时候,将所有事情看得太过透彻,未必是好事。
一个人看着世间所有的冷暖变幻却不知其中滋味,除了漠然,还有一种悲哀就是孤独。
…… ……
乌齐木小心翼翼望着脖子上的软剑,即使不动作,就每一次呼吸,脖子上的软剑就会将他的皮肤割裂少许。
“大原的大相,你想要过河拆桥”赵雪海看着地上软成一滩泥的原得志,眼神漠然,冷淡。
原得志不知道赵雪海用的是什么药,但见赵雪海没有杀人之意于是道“三公子严重了,本相只是想知道三公子对本相的态度究竟是死,还是生”
原得志知道,赵雪海这个人性情反复无常,从合作的第一天开始,原得志就没有安心睡过一天的好觉。
“噢?”赵雪海收起软剑,走到原得志面前“所以你是说,刚才那对本王的致命一剑,只是个试探?”
原得志没有看赵雪海的眼睛,因为刚才那一剑,他是想要取赵雪海的命。只是原得志很奇怪,赵雪海既然进来这里,为什么会没有毒发。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没有中毒”赵雪海首先问了出来,未待原得志惊讶,赵雪海继续道“因为我解了”
不可能,那可是大原最为激烈隐藏最深的毒!原得志听后非但不解惑反而越加不明白。
赵雪海笑“这些年祈煜国那么多人想我死,区区毒药岂是我赵雪海不能解?”
竟是这样。原得志才真的发现,他根本就小看了赵雪海。
“刚才的事情我不计较”但是赵雪海接下来的话却是将原得志重新扶回去云颠之上,赵雪海起身道“而且,最初的交易也没有改变,我帮你取得信物,坐上大原王位,而我,得一壶酒”
荒唐!原天原以为原得志这场谋划的背后会有惊人的交易,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大原的一切,竟然还不如一壶酒!
此时此刻,原天最恨的不是原得志,而是面前不远处名为三公子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态心理才会有这样的一个交易!
荒唐!
“你很愤怒”
眼前多了一截衣袍,原天抬头,正是赵雪海。
赵雪海有趣地望着原天脸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有愤怒,有责训,唯独没有恨。
赵雪海起身,背对原天“我知道你愤怒我那一壶酒的交易,但是我认为,你现在最该愤怒的应该是他”
赵雪海望去地上的原得志,而后偏头稍看身后的原天“他杀了你母后”
他杀了你母后。
原天听后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等赵雪海已经离开以后,原天方说出第一句话“你说……什么……”
(好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