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生死一线

空旷的大殿,大门关闭,殿中的绫缎垂立着,纹丝不动,仿佛这里的一切连同空气都是静止的。

皇帝站立在温意面前,他严肃而冷然地盯着温意,忽然伸出手捏住温意的下巴,逼着她抬头看着自己,恶狠狠地道:“你敢说你跟他没私情?朕警告你,你只能是朕的女人!”

温意被迫看着他,她稳住心神,眸光冷静,声音坦荡,“我不知道皇上说什么。”

皇帝捏得更是用力,冷狠地道:“不知道?好,朕便叫你知道!”说罢,一手抱住温意的腰身,一张嘴就凑上来,强吻住温意的唇。

温意感觉到他恶心的唇落在自己的唇上,一股子酸水涌上来,差点作呕,她连忙挣开,退后两步,不顾皇帝震怒的神情,急急福身,“皇上恕罪!”便飞也似地往太后寝殿而去。

她冲进去,差点和宋云谦撞在一起,宋云谦扶住她的身子,见她腮帮子有青紫的印记,怒声道:“他对你怎么了?”

温意摇摇头,“没事!”她深呼吸一口,万万不能让宋云谦知道刚才的事情,否则,只怕他要闹出大事来。

“没事?”宋云谦自然不信。

温意轻声道:“他教训了我几句!”她没有推开宋云谦,是因为刚才飞奔进来的时候,听到皇帝开门愤怒而去的声音。他被她这般拒绝,又没有怪罪于她,自然恼羞成怒,不愿意再面对她。

太后叹息道:“本想帮你们一把,却没想到弄巧反拙,也是哀家太心急了!”

宋云谦坐在太后床前,“皇祖母不必为孙儿担心,孙儿自有办法应对!”

此话,也不过是安慰太后罢了,他哪里还有什么办法?那人,是当今的皇帝,是他的父皇,两重身份压下来,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太后摇摇头,“他底气不足啊,总怕护不住自己的皇位,到底不是正经儿得来的,总会心虚。”

宋云谦一愣,随即想起父皇的皇位是如何来的,他眉头锁定更紧了,经此一事,只怕他对自己更有了戒心。

温意握住他的手,道:“不用担心,总有法子解决的。”

她眸中有一抹冷凝的光,事到如今,她也不该再隐忍了。否则,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宋云谦就要被生吞活剥了。

离开太后寝殿,她去了御书房,请旨出宫一趟!之前皇帝传旨让她入宫,曾说过无他圣旨,不得离宫,所以,她不得不来请旨。

皇帝不愿意见她,只命小德子出来传话,问她有什么事要出宫,她只说回去取金针,要正式为太后治疗。皇帝闻言,自然是恩准的,但是命了几个侍卫跟着她出宫,监察她的举动。

温意回了王府随便取了点东西,其实药箱已经在皇宫了,她出来,不过是要办点事情。

取了东西,她就说要回宫,但是走了几步,她又说,“我得去看看我的小狗!”然后,去了驴棚。

侍卫要跟着去,温意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的狗很怕生人,会咬人的。”

侍卫犹豫了一下,“那,大夫快去快回。”他们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出。

温意来到驴棚,抱起依偎在毛主任身边的炭头,又摸了摸毛主任,道:“毛主任,我要取丹药。”

毛主任叹息一声,“你想清楚了?”

温意毅然道:“我想清楚了。”

毛主任从口中吐出一粒红色的药丸,道:“你吃了这个丹药,就算你死了,灵魂也回不去你的世界了。”

温意脸上闪过一丝悲苦,“但是,也没法子的。”

这颗丹药,是师父临走前给她的,这颗是仙丹,能给她一些灵力,但是因为到底是仙家之物,凡人不能随便吃,吃了丹药,日后生命耗尽,她的灵魂,也必须接受洗涤,如何的洗涤呢?就是为炼丹的神仙看守丹炉一百年。

当时师父跟她说,若她这一次死了,不会再为她找身躯,因为她真无法适应这个时空,会送她的灵魂回去二十一世纪的地府投生。投生前,如果情况允许,准许她见一次自己的父母家人,做个道别。

温意心里一直存着这个盼望,虽然知道不是一定可以见到,但师父许下的承诺,多半都会做到。

她把丹药握住手心,放下炭头,对毛主任道:“帮我照顾它,我未必会回来得这么快。”说罢,她毅然转身,并顺手把丹药丢进口中,一咬牙,往下吞了。

这颗丹药,只能带给她一些灵力,却不能够延长她的寿命,也就是说,不管她大限什么时候来到,都不会因为这颗丹药而改变。

温意心里难过得跟如今阴沉的天气一般,她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见父母一面了。为了保护自己,为了保护他,她连亲人都不要了。

很想大哭一场,哭自己的不孝,哭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的死期。

在马车上,她开始觉得肚子疼,虽然疼痛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来临,但是,她还是无法忍受这种痛,她捂住肚子,死命地咬着牙关撑着。师父说过,吃下这颗丹药,她会痛上六个时辰,而这种痛,会折磨得她求死不得求死不能。

她感觉有液体往下滴,滴在她的手背上,她低头瞧了一下,一滴鲜红的血液绽开如花般的娇艳。她竟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而丝毫不觉得疼痛。

她觉得自己的肚子,像是钻进了一个孙悟空,他在里面翻滚打闹,拿着他的金箍棒在肆意戳着,额头有豆大的汗珠渗出,疼痛铺天盖地而来,她连呼吸都几乎呼吸不上来。

她掀开帘子,马车立刻慢了下来,在外行走的侍卫见她面容苍白扭曲,吓得脸色也跟着发白,连忙问道:“温大夫,您怎么了?”

温意伸手扶住马车边沿,一把拉过一个侍卫,道:“打昏我,好疼啊!”

侍卫哪里敢?一名侍卫急忙扶着她几乎要掉下来的身子,一跃上了马车,急声对车把式道:“快回宫!”

温意几乎是半躺在侍卫怀中,疼痛折磨得她直不起腰来,她意识有些模糊,低头瞧见侍卫扶住自己的手,张口便往侍卫的手腕咬了过去,侍卫痛得打了个冷战,但是死死地忍着。

温意疼得牙关打颤,直到她感觉口中有血腥味传来,神智略微清醒了些,她看到侍卫触目惊心的手腕,她强忍住痛楚,虚弱地道:“对不......起!”

侍卫见她疼得这般要紧,道:“无所谓,温大夫,您要是觉得咬着卑职舒服的话就咬着吧。”

温意摇摇头,无神的眼睛看着他,“你会点穴吗?你点我的穴道,或者打昏我。”

侍卫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行,被皇上知道,皇上会杀了卑职的。”

温意抓住他胸前的衣服,有气无力地恳求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快,打昏我。”

侍卫被她扯住衣服,挣扎了一下,见她这么痛苦,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是想到皇上对着她的爱重,哪里敢下手?他一沉思,把手放在她唇边,“你咬我,多大力气也不怕!”

温意闭上眼睛,一阵痛楚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啊地痛叫一声,张口又咬住侍卫的手。

侍卫疼得呲牙咧齿,但是一声不吭,任由温意死死地咬住他的手,直到伸出血液来,也浑然不撒手。

回到皇宫,温意几乎要痛晕过去了,侍卫抱起她,飞也似地往里太后寝宫而去。

宋云谦与九王在太后寝殿里,见侍卫抱着温意回来,吓得宋云谦急忙飞奔出去,接过侍卫手中的温意,怒问道:“出什么事了?”

侍卫气喘吁吁地道:“王爷,卑职也不知道,温大夫在回宫的马车上,忽然腹痛不已。”

九王瞧着温意几乎虚脱的脸,发鬓濡湿,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脸色白得跟宣纸一般,他厉声道:“还不快点去请御医?”侍卫急忙飞驰而去。

温意的手垂下,嘴角有血液渗出,九王一瞧,惊道:“不好,她咬舌头!”

宋云谦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把自己的手伸进去她口中,温意无意识地咬住,身子不断地颤抖,疼痛半点没有减轻,她宁可就这样死去,也不要疼几个时辰。

宋云谦只剩下一手抱着她,跑进了侧殿。

他坐在床上,紧紧地用一只手抱着她,另一只还放在她口中被他咬住,他感觉不到疼,只有满满的惊惧和心痛。

九王命宫女取来调羹,让宋云谦换出自己的手,温意睁大眼睛,死死地看着宋云谦,汗珠从额头滑落,眼泪也从眼角滑落,大滴大滴的,瞧得宋云谦心痛难当。

“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会这么痛?你吃了什么东西?是不是中毒了?”宋云谦一连串地急问道。

温意全身发抖,嘴里咬着调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有眼眶里不断流出眼泪。

九王想了想,伸手在她的胃下部用力地点了一下,宋云谦一时意识不到他在做什么,跳起来拉着他狂怒,“你做什么?你要做什么?”

九王推开他,道:“点穴止疼,她快受不了了。”

宋云谦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回身在她身体各处又点了几下,终于,看见温意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但是,她知道封穴的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她还是会疼。

“不用担心!”温意终于可以说出话来了,疼痛从身体褪去,她这一刻,终于感受到身体失去痛觉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宋云谦伸手摸着她的脸,焦灼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疼得这么厉害?”

温意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释,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才睁开眼缓缓地道:“我肾结石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