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坦白

晚上。

凌少卿神情有些凝重地看着霍贝儿。

她一有烦心事,就喜欢乱拨碗里的饭。

现在,她的一小碗饭已经被她拨地散乱不已。而她面前,明明放着她最爱吃的鱼,她却连一筷子都没有动过。

贝儿,一定是有什么心事。

凌少卿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问,突然,贝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她突然抬起头来,对着凌少卿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

“少卿。”霍贝儿扯了扯嘴角:“我昨天……见到莫天磊了。”

莫天磊!

凌少卿的瞳孔猛然一缩。

他找人给了莫天磊一个教训之后,就没有关心过后续。

莫天磊竟然巧合地也在仁信医院,而且还巧合地被贝儿看见了吗?

凌少卿的神情变化只是一瞬间,他很快恢复了平时的神态,然后状似不经意地弯了弯唇角:“哦?”

“他昨天找我说话。他说,他不是自己跳楼的,他是被人推下来的。”霍贝儿定定地看着他。

凌少卿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只是静静地回视着贝儿。

“他今天早上,自杀了。他的爸爸妈妈带着他的尸体过来,口口声声要我偿命。”霍贝儿缓缓地说道。

凌少卿的神情终于发生了些变化,他声音冰冷地说道:“要你偿命,他们倒是敢想!”

“这不是重点!”霍贝儿突然有些激动了起来:“重点是,莫天磊死了,死于自杀!那是一条人命,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凌少卿抿了抿唇。

“抱歉。我只是突然太震惊,一时没有控制住情绪。”在他沉静的目光中,霍贝儿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她的世界温馨而美好,就算遇到像莫天磊安佳悦这样的人,她也让人保持着一颗柔软的心。

莫天磊的尸体,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她的面前,这对她造成的震惊,是巨大的。

虽然医学上,她也解剖过尸体,可是这不一样。

莫天磊是她认识且熟悉的人。

不久之前,他甚至还是她的男朋友。

可现在,他却躺在冰凉的地上,成为了一具尸体。

霍贝儿到现在,还不停地回想起莫天磊胸口,那鲜血淋漓的伤口。

她后来找人问过,他是趁着所有人不注意,把剪刀插进了自己的心窝。

这样的行为要致死,所需的力气十分巨大。可见,莫天磊是何等坚定地想要去拥抱死亡。

虽然霍贝儿拼命地告诉自己,莫天磊是自杀的,他的死,和自己没有关系。可她的脑海中,还是不停地回想着,那天他们谈话之后,那个男人歇斯底里的样子。

“贝儿……”凌少卿缓缓开口。

“没事,我没事了。”霍贝儿扯了扯嘴角:“莫天磊他是自杀的,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错。是他自己钻了牛角尖。他似乎觉得是你指使人把他推下楼的,我说我不相信他。他可能因为这个有点想不开……可是,这本来就不是真相,你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情……”

霍贝儿说着说着,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因为凌少卿仍然只是这么看着她,不言不语。

心慌,突然就如同瘟疫一般蔓延了开来。

霍贝儿的手,有些紧张地攥住了裙角。

“贝儿……”凌少卿放下筷子,悠悠叹了一口气。

“我,我吃好了,我先回去了。”霍贝儿一推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凌少卿接下来要说的话,她不想听,她一点都不想听。

霍贝儿起身就想要离开。凌少卿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少卿,你做什么啊。我真的要走了。明天医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做,我……”霍贝儿飞快的说道。

“莫天磊,是我让人把他推下楼的。”凌少卿直接说道。

房间中,一下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霍贝儿扭头,有些茫然地看着他,似乎有些没听懂凌少卿的话。

“但是,我没有想过要他的命。”凌少卿抿了抿唇:“推的姿势是有讲究的,我安排的人是专业的。这楼底下,又是个草坪。他最多是重伤,不会死!我只是想要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永远不敢出现在你面前。”

霍贝儿瞪着凌少卿的眼中,全无焦距。

她感觉到一种可怕的陌生感。

她记忆中的爱哭包,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柔软地像是个包子一样,稍微有些疼痛就会嗷嗷大哭。

他的心又比谁都善良,属于路边看见个乞丐,都一定要送一个馒头的类型。

可现在,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清冷,坚硬。

他可以轻描淡写地安排人去实施一场报复。

刚刚听到莫天磊死讯的时候,他甚至连眉头都不曾动一下。

这说明,他虽然没想要莫天磊的命。可莫天磊的死,对他来说,也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

霍贝儿感觉她眼前的凌少卿,突然变得好可怕。

凌少卿看着霍贝儿苍白的脸色,神情微微复杂。

或许,他不应该跟贝儿说这些的。

他应该永远当贝儿心中那个天真无辜,需要她保护的爱哭包。

可是他不能,也不愿。

他早就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贝儿有权知道那个真正的他。

那个冷血无情,从血与火之中走出来的他。

“我……我先走了。”良久,霍贝儿一句话不说,就想要离开。

她在逃避。

凌少卿却不想让她逃避下去。

他紧紧地抓住贝儿的手,怎么都不放开。

霍贝儿挣扎了几下没有挣脱开,她扭头,突然激烈地爆发了出来。

“凌少卿!你到底想要怎么样?你杀人了人你知不知道?”

“他死于自杀。”凌少卿拉的更紧。

“可他自杀,是因为你。”霍贝儿大喊道。

“不,是因为他内心的脆弱。”凌少卿说道。

霍贝儿发现,自己没法跟凌少卿谈下去了,她咬了咬下唇:“就算你没有想杀他,可你又有什么权力重伤他?他……他虽然可恶,但也还不至于要落到这个下场啊!你太过了啊!”

“过了吗?我不觉得。我已经尽量克制了自己,否则,他早已经是一具尸体。”凌少卿的眼底闪过一丝狠色:“贝儿,他伤害过你,这就是死罪!而我,已经给过他好几次机会。一次两次,他都没有把握住,他仍然不停地出现在你的面前,不停地贬低羞辱你。我不会容许任何人这样对你。”

凌少卿的目光血红,带着一丝说不出的执拗。

霍贝儿,不由浑身颤抖了一下。

这样的凌少卿,已经将她记忆深处的那个人,完全推翻掉了。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霍贝儿有些害怕,有些想逃。

“少……少卿。”霍贝儿有些结结巴巴地说道:“你先让我回去,这两天的事情,我需要时间消化消化。”

凌少卿低头看着她。

霍贝儿的眸底,藏着一丝慌乱。

“你在怕我?”凌少卿的声音中,有着一种强压着的平静。

“没有。”霍贝儿有些心慌地摇了摇头。

她只是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全新的凌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