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之夏看到父亲头发中闪亮的银丝，她垂下眼睛，深吸一口气，把眼底的水汽逼开。

父女俩静坐无声，安静吃饭。

沐之夏吃了一个饺子，两片肉，再没胃口。

看着父亲拿着筷子，食欲很好的样子。他不喜欢浪费食物，把所有的晚饭都吃完了，才放下筷子。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容宴那边还好吧？”

“嗯……过了急救期，伤势已经稳定了。泾亭君带他回十丘了。”

“你没跟着一起回去？”沐星耀问。

看着眼前一如既往关怀她的父亲，沐之夏忍不住，泪水再次涌上来。

“老爸，到底怎么回事？白神为什么要让您离开清净山？您也是沐家的子嗣啊。是不是沐森森说了什么话？”

她眼中露出愤怒的光芒，厉声道：“我绝对饶不了她！”

沐星耀打断她，“与森森无关。”

“是不是因为她是真正的大巫女，爸爸你怕我伤害她，影响沐家的声誉，才会这么说？”沐之夏哽咽着，泪水一滴滴砸在地板上。

“当然不是。”沐星耀看着女儿，声音极其温柔。

他长长叹了口气，“你心思敏感，总喜欢胡思乱想。白神的处罚……老爸接受，心甘情愿，这一切都是因为老爸当年做错了事，与别人无干，你更加不要迁怒到森森身上。”

“老爸，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沐之夏眼里噙着泪水。

这世上她最爱的人就是她的父母，她不能忍受他们受到丝毫的委屈。

沐星耀看着眼前的女儿，健康美丽的女儿，忍不住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头发。

“你还记得么？十年前你病重，医院发了病危通知。我和你妈想尽了各种办法，想让你留下来。你妈更是数天之内愁白了头，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我们宁愿用自己的命换你的命，只要你能留下来。”

“我记得。”沐之夏低声说。

她当然记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么深厚的父母恩情，她这辈子都偿还不了。

沐星耀盯着地板上流淌着烛泪的白烛火焰，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只是这回忆，显然很苦涩。

“后来，用尽了各种办法，你还是越来越虚弱。投入无路之时，我们求到了……容家。”

他闭上眼睛，似乎接下来的事情很痛苦，痛苦得他都不愿再去想象。

沐之夏认真听着。

她幼年时体弱，父母为了她耗费心血，她也在容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

“容家的容四爷说，他们家有秘法，可以续命。但必须要有一个人，将自己的寿命分摊给你。”

“我跟你妈高兴坏了。就算拿走我们的命，也无妨，只要我们心爱的女儿，能顺利长大成人。”

“可是，容四爷却说，我们两人，都无法为你续命，因为你是沐家的女孩。你若想活着，便只能从另外一个沐家女孩身上拿走寿命。”

沐之夏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沐星耀道：“对，就是森森。你大伯父和伯母，只有这一个女儿。因为出身嫡系，注定是沐家未来的大巫女，所以他们也非常疼爱她，视若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