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森森到了檀香山之后，就被恭敬的请到了裴老太爷的书房里。

檀香山上的建筑都还保留着古貌，甚至通电的地方都很少，可见这座山的主人已经习惯这种古朴的生活方式。

沐森森站在累满古籍的书架旁，因为下雨而昏暗的室内光线和略带轻微霉味的书香让她恍然生出一种幻觉。

仿佛她还是清净山的大巫女沐郁，而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荒诞大梦。

她随手拿了本书帖，心不在焉地翻阅着。

窗外天光勾勒出女孩弧线美好的面孔，略长的刘海遮住眼眸，乌发垂坠，安静美好。

裴老太爷走进书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一时间竟也分不清楚这究竟是沐郁还是沐森森。

很快，女孩眨眨眼，朝他望过来。

裴老太爷肃正衣冠，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大巫女。”

女孩放下书帖，也恭敬还了一礼，“裴山主。”

裴老太爷唏嘘感叹，“七十年未见，老夫已从壮年到如今的耄耋。忆起上次见大巫女，好像已恍如隔世。”

女孩郑重的，再次俯身行礼，“沐郁，代整个沐氏，多谢裴山主这些年的照拂。”

裴老太爷摆摆手，“大巫女不用多礼。我并非是做善事，也只是因为有所请求罢了。”

细雨湿流光，清茶一壶，就着淅沥雨声，恰能聊聊旧事。

“……这些年，四大名门逐渐退隐，沐家更是彻底衰败。当年小镜湖之事做得极其隐秘，我虽有所怀疑却并无实证，只能有劳大巫女自己查明了。”

手边的清茶早已凉透。女孩托着腮，看着窗外，久久不语。

裴老太爷眼神复杂地打量着她。

清净山的大巫女沐郁，在七十年前，是神祇一般的人物，在江州，在四大名门中，都拥有极其崇高的地位。

可能就是因为太过神圣，她总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虽然她和颜悦色，笑靥温柔，但就像是一幅冰冷的画卷，高高悬挂在空中，隔了一层纱似的，绝美，却不食人间烟火。

这次重生，倒像是似乎打破了她身上那层看不见的枷锁，整个人变得鲜活了许多。

女孩莞尔一笑，从一副冷冰冰的画，变回颜色鲜嫩的生动少女。“多谢山主，你的情意我都领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的心愿了。”

老太爷忽然有些踟蹰，试探地问道：“什么都可以？”

“当然。我沐郁一言既出，绝不反悔。”

老人脸上浮现挣扎之色，沉吟片刻，毅然道：“大巫女，请您……请您务必，为我们裴家生下一个孩子，留下一条血脉！”

“…………”

满室寂静，窗外雨打芭蕉的细微声响此时听起来竟格外喧嚣。

女孩饮了口清茶，面上挂着完美的微笑，“抱歉，我好像有点老耳昏花，山主您刚才说什么，能再说一遍么？”

裴知行站起身，对着女孩郑重的，深深一礼。

“大巫女，阿衾心悦与你，此生已经不可能再恋上其他人。念在他之前曾因为你的缘故，自愿为森森挡了十年的灾厄，就请您就应允了这桩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