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小仪来酒店看望纪小北的进候,碰到我是百般的尴尬,但只能当作不认识一样。

她显老不少了,纪大北对纪家的一些穷追猛打,让她们疲于劳命地奔波着。

我把早点摆在桌上,纪小北把咖啡端起来喝一口:“出去吧。”

我轻轻合上门,回到自已的位置上去。

一会纪小仪出来,略略停了一会还是走了,没一会我收到她的短信,简单的三个字: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没关系了,已经过去了。

十号房的灯亮,我按灭了赶紧过去,敲了敲门里面回应一声就进去。

恭敬地说:“纪先生有什么吩咐?”

“刚才那个,是我二姐。”忽然说了望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我有些一怔,他极是烦燥地摸出烟在手里捏着,然后才说:“她故意装作不认识你,但是她看到你的第一眼,是惊讶的,证明她是故意装作不认识你的,说,你们是不是认识?我们是不是,也认识?”

小北,你这么执着干什么?

“我对你,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丢失了很多东西,很多珍贵的,我拼命地想捡回来。”他低低地说着:“或许你不会知道,当一个人心里空缺得痛疼的时候,那一种何等的悲哀,无论如何,都要把宝贵的捡回来放在心上。”

我不知道缺失去珍贵的东西,会是怎样的一种感觉,会怎样怎样的难受,他一定很努力地寻找。

就如他说过,我们在崆湖见过一样,但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我也想找回来,我打电话问过东子,忽然认真问这事,东子竟然也开始模糊了:“好像以前去过了吧,好像又没有去过。”

再问别的发小,全然也是这样的迷惘,毕竟我们年轻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哪儿都去去。

但是心里,却无比的遗憾,为什么就是记不起来了呢,他说在那里见过我的。

私下里还是打了纪之娴的电话,响了好些时候她才接。

深长地叹了口气:“千寻,唉。”

声音拉得老长老长的,我淡淡一笑:“之娴,你知道我会打电话给你的。”谁叫,你是我的朋友。

“想必,你也是知道了。”

“嗯。”

“我现在还在贵州,我也是刚知道没有多久,还是一头乱的关系,我不想回北京,我不想面对太多的事,我真不知要如何面对你,跟你说。”

“没关系的,我不想去计较以前的太多,毕竟也都是过去了,之娴,我只要你确定地告诉我,这个活着的,是真真实实的纪小北就好了。”总是觉得做梦一样,无法确定太多太多的事。

总是怕一来上班,其实看到的,都是自已昨夜的梦,压根就不是纪小北住在这个贵宾房里,毕竟我曾经很多个梦里,我也是这么梦到,天亮了,就没有了。

“是小北。”纪之娴很确定地告诉我。

然后很诚挚地说:“千寻,对不起对不起。”

“没关系,他没死,我很高兴,我开心都来不及呢,之娴,你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跟你没有什么关系的,我和他,是没有很深厚的缘份,所以才会到现在这样子。他似乎不认识我了,你们也不要告诉他,我觉得他不记得我,那是最好最好的。”

如今我已经是他人妇,还是孩子的妈。

她长长地叹息还是叹息,我们不知要说些什么就挂了电话。

看着墙上挂着的抽象画,有时只觉得自已也很抽象,像一团乱线,我压根就整理不清楚。

我的家,很圆满。

可是我的心,还是会为小北而蠢动着,我渴盼看到他,我又更害怕看到他,他带着一种诱惑,会让我焚心蚀骨,但是又可以心甘情愿一样。

每次有这么个蠢动,我就会低头看我无名指上的戒指。

婚姻是什么?是忠诚,是守护。

即然结婚了,就不能三心二意,就要好好地对待彼此。

他出去了,我去换花的时候他早已经不在,被子什么都让服务员收拾得很好,卧室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还有几份杂志。

桌头柜上翻开的那页,是介绍西安古迹。

西安的美食,西安的旅游攻略。

他约莫对以前有些印象,我心疼他啊,可是我又不想他记起。记起我,只会让你伤了,小北,为何你还要如此的执着。

“陌千寻。”对讲机里传来经理的声音。

我应了一声:“经理。”

“请到行政部门。”

“是。”

到了行政部门,安静的环境只有冷气轻送的声音,北京的秋天虽然凉爽了,然而办公室这一类的环境,却一头到头都是空调不停地运送着的,几盆绿色的盆栽,安静而又可爱。

经理亲自在等我:“千寻,你跟我来。”

“经理,是不是有什么事?”

她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们酒店的总经理指名要让你去的,快进去吧,等着你呢。”

我也不会不安,问心无愧地做事,在酒店把任何事都做得好好的呢。

敲敲门进了去,经理与一个贵夫人坐着聊天,那个贵夫人我认识,纪小北的妈咪。

微笑:“经理,你找我有事。”

他站起来:“千寻,我来介绍一下,这是纪夫人,纪……。”

“经理,我认识,纪夫人好。”淡漠地打了个招呼。

以前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样,像是着了魔一样,还想着如果我真的不行了,我的心脏可以捐给她。

她虽然温雅,高贵,和慈,那毕竟只是给外人看的,也是给同等身份的人看的。

“那好,你们谈,我先出去看看。”

门合上,豪华的办公室就只有我和纪夫人。

我笑道:“纪夫人能来我们金碧酒店,是我个金碧酒店的荣幸。”

她眼眸向下,端起茶轻喝一口又放了回去。

然后才淡悠悠地说:“大红袍虽然好,也是极是难得的好茶,只是不对我的味,很多好的东西,未必也适合我们纪家。”

她话中还有话,我也不打断她,只听着她说。

“千寻,你结婚多久了?”

“快二年了。”

“真快啊,你孩子也都不小了吧。”

“三岁。”

“一定很可爱,不知像爸爸,还是像妈妈多一点,小北就像我,脾气倒是像我们纪家老爷子。”

“还好,二个人都有相像的地方。”

她感叹了一句:“真好啊,时间真的是过得真快,一晃眼儿,年华就这么过去了,林夏我也是印象颇深的,一个很出色杰出的年轻人,圈里都有闻他对太太是出了名的疼爱。”

“是啊,纪夫人。”你到底想说什么,能不能不要再兜着圈子了。

我也知道纪小北的事,你到这里来,无非也是想跟我谈谈而已。而且小北住在金碧酒店,她必然也是和道的。

“看你也是一个幸福的人,真好啊,女人一生最幸福的时候,无非是有一个好老公疼惜自已。”

我先忍不住,叹口气说:“纪夫人,你是想跟我说小北吧,我看到他了,活生生的他,这样很好。”

“我们也不曾料到他会醒来的。”她苦涩地一笑:“我这孩子,打小没有吃过苦头,一直是蜜罐里长大的,都疼着,依着,一帆风顺的长大,苦头倒是现在才开始吃,跟头栽得够大的。过去的事,总也不是什么好事,不提也罢。”

是啊,纪小北现在吃的苦头,也真是多。

“他在瑞士昏迷了很久才醒来,我后到香港治疗,已经忘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特护一直把我们要告诉他的事告诉他,小北康复很不容易,但是他一直很执着,也是今年才回到北京的,就是他的姐姐们也是不知道的,之所以秘密让小北养着伤,我们是保护他,你是不懂的,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北好。”

“是因为纪大北吗?”

她一怔,似乎不曾想到我会忽然就问出了这句话。

呆楞了好一会才说:“是。”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我为什么嫁给林夏,如果我不嫁给他,只怕很多人都会指着我的脊梁骨骂我,说我。

爱情与恩情之间,总是太多太多的无可奈何。

但是并没有后悔当时那样做,他们纪家永远不知道的事,太多太多了,我的爱太惨重,无法再继续,只会尽情地伤害很多的人。

我不怨谁我也不怪谁,这就是命。

“小北他,不记得你了,他能记起回忆起他小时候的种种,也知道在哪儿生洗过,关于你的事,我们一个字也没有提,也不想让他知道,因为陌小姐你已经结婚了,你有你的家庭,疼你的老公,可爱的儿子,如果小北记起,只怕会给你造成很多的麻烦。”

“所以你现在来找我,是让我配合着你们,对以前的事,一个字也不要说吗?”

她点点头:“你是一个聪明人,林太太。”

我真多的身份,一会你叫我千寻,一会你叫我陌小姐,一会你又提醒我,我是林太太的身份。

我吸口气,心时好多的仰郁。

“纪夫人,你从来都觉得我是个负担么?”

“并不是这么想的,你现在的家很幸福美满,我担心小北会破坏,给我造成很多的困忧。”

“纪夫人说话,永远都是这么的漂亮,口口声声都是为我好,你知道林夏为了阻止纪大北对纪家的报复,做了多少的事,他不是因为对纪小仪抱歉,而是因为我还爱着纪小北,我爱的,我终会偏倾相帮,他爱我所以帮你们纪家。我也不想口口声声听你说为我好的事了,纪夫人,从头到尾你一直都是看不起我,都认为我入不了你纪家的门,你们造了很多的事来分开我和纪小北,小北为什么去瑞士远离北京,没有人比你们更明白,他现在拼命地想寻找回以前的种种记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经历的事也不少,我也知道婚姻的意义。我不会主动告诉他,这个你放心吧,我也想小北,可以解脱,可以活得更好。”

一边说,心里一边痛着啊。

他们都以为我现在过得很幸福,我现在就是经去维持自已的婚姻,才是最好的。

可是他们都忘了,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物,不是你们怎么想,我就要怎么做的,我从来都是这么的反叛。

如若没有经过生死,林夏算什么,就算是把我锁上,我还会翻窗而出,然而我已经长大,很多的事学会了怎么不去伤害。

她沉默着,我轻声地说:“若是纪夫人没有什么事,那我就先出去了。”

“好。”

她应了声我才出去,合上了门经理迎了上来,笑呵呵地说:“千寻,真想不到贵妇名流也是你的朋友,好好做,年轻人要努力点。”

“是的,经理,那我先下去做事了。”

“去吧去吧。”

全身的力气,如若被抽干了一样,难受得不想站,难受得想找个地方好好地坐下来。

送来的花依然是新鲜,漂亮。

我坐在沙发上,或许昨天晚上他曾经也是这么坐着,我坐在他坐过的地方,我努力想要感受一点点他的温暖。

小北,我们已经错过了,你何苦再去寻找。

你看,我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你也是压力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