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驰来两骑人马,轮廓渐渐明晰,一位是风华正茂的公子,另一位少年随从稚气未消。
“主子,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既然你能用迷阵困住那些追兵,为何还要千里迢迢赶来云梦山?”
“你忘了吗,小楼?我早说过想亲眼见看看这个狐夫子,到底有什么本事号令天下诸侯。”
小楼恍然道:“难怪主子不肯不回晋国,原来是想把追兵引来,试试狐夫子的神通。不过,听说云梦山下有结界,凡人根本走进不去。虽然‘姬成师’三个字在百姓中家喻户晓,但凭何肯定玄宗修士,一定会放主子进去?”
“……就凭狐夫子想要我的江山社稷图。”姬成师的话语中透着十足的傲气。
小楼皱了皱眉,焦虑道:“我们晋国自古与西戎势不两立,万不能与反贼扯上关系,就算日后真的推翻了昏君,也要落得勾结外族反派的骂名。我常听人传言,那个狐夫子是个呲嘴獠牙,心狠手辣的狐妖!他若强迫你留在山上,逼你帮他出谋划策,不肯放你离去,那该如何是好?”
姬成师笑而不语,双腿夹紧马肚子,快马直奔云梦山。
“主子!等等我!”小楼一挥皮鞭,催马追了上去。
正午时分,二人策马直赶到梦山脚下。
姬成师轻勒缰绳,渐渐放慢速度,而小楼兴奋地快马加鞭,回头喊道:“主子,真被你说中了!狐夫子知道你要来,特意把山下的结界为我们大开,我们可以直接进……”
“山”字还未脱口,只听“咚”的一声巨响!小楼胯下的骏马猛然撞到一堵看不见的墙壁,顿时人仰马翻。
姬成师急忙勒紧缰绳,不禁微微阖目,显然事情并非如自己所料。
撞到结界的骏马直接撞晕了过去,而小楼身体结实,并无大碍,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拍拍身上的尘土,茫然地站起来道:“怎么会这样……主子,他们不知道你要来?”
姬成师眼波流动,旋即微微一笑,似乎明白了什么,傲然道:“我们走!”
小楼站起身来道:“主子!咱们这就走了?”
姬成师没有回答,默默调转马头。
小楼拍拍屁股,只得跟了上去。
“一、二……”
姬成师开始在心里默数,刚数到“三”的时候,忽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公子,请留步!”
姬成师自信的嘴里微微上扬,但没有转过身来,仍然驱马前进。
小楼好奇地转头看去,只见远处的大树上蹲着一个尖嘴猴腮的丑陋少年,正挥手呐喊:
“喂!我是云梦山脚下的袁生!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作甚?”
小楼心中大喜,激动地指着身后的姬成师,大喊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姬成师,姬先生,快带我们去见狐夫子!”
“姬成师?”袁生眼珠转了转,故意摆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喊道:“从没听过!”
姬成师催促道:“小楼,你还在磨蹭什么?”
“切,真是孤陋寡闻!”
小楼撅了撅嘴,瞥了袁生一眼,转身跟在马屁股后面
“慢着!”
袁生大喊一声,纵身跳下树梢,脚尖点地腾空,一个跟头翻到姬成师的马前,喝道:“你们当云梦山是什么地方?岂是你想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小楼定睛一看,发现袁生屁股后面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顿时吓得后退一步,问道:“你……你想怎样?”
“怎样?”袁生咧起嘴角,坏笑道:“嘿嘿,我要把你们送给师妹,让她解解馋!”
话音刚落,袁生突然挥出一条金黄色的绳子。
姬成师没有防备,还没来得及反抗,手脚就被那绳子牢牢缠住。
眨眼间的功夫,姬成师和小楼两个人被牢牢捆在一起。
小楼大惊失色,颤抖道:“主子,我们完了,传言不假……狐夫子门下都是妖怪!吃人的妖怪!”
姬成师感到这黄金绳并非寻常之物,便不做无用的挣扎。他本以为狐夫子会和其他人一样礼贤下士,想不到他竟然不按常理办事。不过,事已至此,姬成师打算奉陪到底,身上的傲气丝毫不减。
袁生用一条黄金绳牵两人上山。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姬成师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古怪的声音,像是猛兽的低鸣。
小楼一路战战兢兢,走了很长一段路后,眼前豁然开朗,青山含翠,河水碧蓝,山影清晰可见。
袁生驻足在一条清澈的河边,耳边的怪声愈发响亮,吓得小楼瑟瑟发抖。
姬成师放眼望去,只见河水中央波涛汹涌,忽然巨浪翻滚,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正是先前听见的怪声!
紧接着,一条庞然大物的身影冲破水面,跃然而出,盘旋飞舞而起,漫天水花扑面而来。
袁生及时窜上树梢,而姬成师和小楼同时被淋成了落汤鸡。
两人虽然浑身湿透,却一动不动地呆立着,一条遍身鳞甲的黑龙映入眼帘。两只龙眼比两人的脑袋还要大,锋利牙齿清晰可见,面貌凶悍狰狞,令人望而生畏,惊得小楼当场尿了裤子。
姬成师第一次看见真龙,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但心头还是抑制不住地感到恐惧。
小楼两腿打颤,愕然道:“狐夫子竟收了一条龙做徒弟?”
黑龙微微低头,目光依次在姬成师和小楼身上扫过,一颗巨大的龙首探了过来,龇出刀锋般的尖牙,发出逼人的寒光,似乎就要把两人咬成碎片,一口吞进肚子里。
“喂!师父喊你们过去!”
随着一声呼喊,山上走来一个八九岁的男孩。
黑龙眨了眨巨眼,瞥了两个人一眼,便不再理会。
姬成师惊愕的目光中,黑龙长长的躯体盘在河岸边,顷刻间化作一位十岁左右的小姑娘。
小姑娘走到姬成师面前,冷冷道:“哼,算你们走运。”
姬成师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楼惊魂未定地摇摇晃晃,几乎快要吓晕过去。
三个孩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眼中含着笑意。
袁生收敛笑容,转身指着姬成师,问道:“杨霄,那人自称什么姬成师……你认不认得?”
杨霄扫了姬成师一眼,摇头道:“听说姬成师是一位精通五行术数的高人,怎会连你这关都过不了?”
姬成师脸色一沉,却也无话可说,奈何全身正被五花大绑,一个堂堂名满天下的贤士,何时受到过这般冷遇?
杨霄摆手道:“罢了,先带他们见师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