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嵩驱使穿云岩,驶向镐京城。
巨大的岩石穿梭在茫茫云海之中,景象颇为壮观。岩石表面伫立着一座茅屋在,里面坐着:虢石父、李鸿熙、虢翰、姬宫湦。
高空异常寒冷,窗外是飘渺掠过的行云。四人裹着厚厚的棉衣,围着火炉暂避风寒,烹茶取暖。
日落时分,远处的天边飘来一座金色莲台。
金色莲台之上,两人衣袂飘飘,乘风而来。
姬宫湦趴在床边,看见一位紫袍老道脚踏莲台,面如黄金,仙风道骨,宛若神仙一般。旁边站着一位黝黑的青年,嘴边满是青色的胡茬,一袭白缎长袍外罩着兽面铠甲,头戴金色头盔,脚踏长筒战靴,赫然一副将军扮相。
金色莲台飞至柴嵩近前,宛若神仙般的紫袍老道,微微笑道:“柴道友,别来无恙?”
柴嵩迎上前去,寒暄道:“原来是接引道君和杨兄弟,托二位的福,在下安然无恙。”
“承蒙柴道长昔日恩惠,请受晚辈一拜!”杨逆躬身行大礼,被柴嵩轻轻扶起。
正在三人寒暄之际,李鸿熙走出茅屋,凑过去问道:“柴道长,他们是谁?”
柴嵩介绍道:“这位是西方教教主接引道君,难得一遇的世外高人,旁边这位壮士名唤杨逆,跟我是忘年之交。”
李鸿熙目光戒备,抱拳道:“李某冒昧,敢问二位御空前来,有何贵干?”
接引道人道:“贫道这次前来,是想为周室太子引荐一位将才。”
李鸿熙看向接引道人身边的杨逆,“可是这位姓杨的壮士?”
接引道人说道:“杨逆是我西方教教徒,想为周室社稷尽一份微薄之力。”
姬宫湦趴在窗边,喊道:“大光头,你帮我试试他的本事!”
听罢得令,李鸿熙直视杨逆,目光如炬道:“废话少说,先吃我一拳!”
李鸿熙一声暴喝,猛然一拳击出,毫不犹豫地轰向杨逆的脑袋!
面对呼啸而来的铁拳,杨逆岿然不动,眼前赫然浮现出一片金色光幕,给人一种无可摧毁之感。
拳头击中光幕,骤然停在杨逆眼前不到两寸的位置,一阵低沉的轰鸣声响彻天际!
李鸿熙陡然一怔,缓缓收回拳头,刚刚自己使出七分力道,及时收回五分,只剩下二分力道击出。虽然只有二分力道,但若换做道行低微的修士,脑袋早已被打得如西瓜般爆碎开来。可刚刚李鸿熙的二分力道,竟硬是被杨逆一动不动地挡了回去。
茅屋内的姬宫湦和虢翰父子,惊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幕,甚至连柴嵩都是一脸的震惊,想不到杨逆逃出玲珑塔狱以后,修为居然短时间如此突飞猛进。
姬宫湦看得惊心动魄,不禁拍手叫好。
李鸿熙道,“阁下,果然好身手。”
杨逆道:“李兄有伤在身,不便动手。我们改日再切磋如何?”
李鸿熙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兴奋道:“正合我意!”
正在众人感叹之际,天边陡然传来一声呼喊:“老黄脸!你给我站住!”
茅屋内的虢翰父子和姬宫湦一齐循着声音,放眼望去,看到远处泛起滚滚黑云。
柴嵩已然感到那声音中透着一股气势,正有一股强大的气息朝穿云岩快速逼近。
一片乌云冲破黑烟,以惊人的速度,从天边倏然飞来。一位浑身脏兮兮的老道脚踏乌云,在穿云岩附近放慢速度,悬浮在茅屋外。
茅屋内的三人眼见那邋遢老道乘一片乌云而来,想必又一位绝世高人!
短短片刻工夫,半空中惊现两大绝世高人,姬宫湦心头充满了震撼。
柴嵩已然认出乘乌云而来的邋遢老道,寒暄道:“陆压道君,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陆压道君瞥了柴嵩一眼,视而不见。
柴嵩微微侧目,表情显得有些尴尬。
姬宫湦问虢翰:“你知不知道新来的那个是什么人啊?”
虢翰连忙把脑袋缩进木窗里,敷衍道:“一个疯子罢了。”
陆压道君指着接引道人的鼻子,破口骂道:“老黄脸!你欺人太甚!”
接引道人不慌不忙,明知故问道:“陆压道友,你追了我数日,可是有什么急事?”
“老黄脸,你少装蒜!”陆压道君撸起脏兮兮的袖子,喝道:“你敢抢我陆压教的教徒,是不是不想活啦?”
听见“陆压教”三个字,柴嵩暗忖自己从未听过这个教派,不禁有些好奇。
接引道人微笑道:“杨逆虽然自愿加入西方教,但并未退出你的陆压教。难道你们陆压教有不许教徒加入其它教派的规矩?”
陆压道君被问得突然一愣,所谓“陆压教的教规”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大手一挥,无赖道:“我不管!反正今天我必须把这小子带走!”
接引道人慢条斯理道:“你若把杨逆带走,我们在春秋苑的那盘棋,怕是会变得无趣的很。”
“那盘棋慢吞吞的,本来就无趣得很。况且,我们只是在赌棋,根本不是在下棋。真正下棋的是它!”陆压道君说着,伸手指向苍天。
接引道人微笑道:“你难道不希望,我们亲自去下那盘棋?”
陆压道君抬起下巴,较有兴致地问:“怎么下?”
接引道人答道:“我们既然以周室命运为赌注。我们二人何不分别布下一枚活生生的棋子,让这个棋子来改变棋局的走向。我所布下的棋子是杨逆,同样,你也可以选一个人,作为你改变周室命运的棋子。”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陆压道君豁然道:“如果我选作棋子的这个人,成功推翻了周室,那就相当于是我主宰了棋局,等同我亲自下赢了这盘棋。我选的这枚棋子,自然就是我们陆压教的教主啦!我的眼光一向很准,这位小教主就会是下一个姜尚!”
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听得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李鸿熙的拳头暗暗握紧,眼睛直勾勾盯着扬言要推翻周室的陆压道君。
柴嵩发出一声叹息,暗暗感叹人间在这两位散仙高人的面前,不过就是一盘棋局罢了。
接引道人问道:“对了,你们陆压教的教主叫什么名字?”
“我们教主名叫做兮……兮什么来着?”陆压道君一阵冥思苦想,嘴里喃喃道:“兮……兮……兮……”
接引道人笑道:“陆压教主叫,嘻嘻嘻?”
陆压道君把头摇得像波浪鼓一般,猛然一拍脑门儿,叫道:“哎呦!我居然把我们教主的名字给忘啦!”
说着,他开始在身上摸来摸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的样子,可翻来覆去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又叫道:“糟了!钉头七箭书也在教主那里!完了,彻底想不起来啦!”
虢翰心里明知他着急着想知道的答案,却躲在木窗里不出来,生怕被他认出。因为无论是自己还是苏季被陆压道君说成是陆压教的教徒,都一定会被定作谋反的罪名。
陆压道君急得猛拍大腿,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
姬宫湦见他上蹿下跳,不禁捂嘴忍俊不禁,心想这样疯疯癫癫的人,想来也搞不出什么名堂。
然而,李鸿熙却不这么想,下面的拳头正聚集万钧之力。
电光火石之间,拳头随着一股剧烈的劲气,迎面击向陆压道君!
陆压道君连看也不看,凌空一指,李鸿熙整个身子猛然被震退三丈开外!
李鸿熙抬头仰望之间,陆压道君已然不见身影,耳边传来一阵飘渺的歌声:
“贫道乃是昆仑客,春秋苑落有旧宅。
修行得道混元初,不去蟠桃飧寿乐,
不去玄都拜老君,不去玉虚门上诺。
陆压散人亲到此,周室江山必覆亡。”
李鸿熙手上的拳头越握越紧,耳畔的歌声越来越远,最后渐渐隐去。
柴嵩环顾四周,发现紫袍老道不知何时,已然不知去向,留下杨逆一人,迎风而立。
这时,姬宫湦伸手指向窗外。虢氏父子放眼望去,只见镐京王宫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