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刷卡进门之后,将房卡放在玄关,往里面走。
看到睡在沙发上的星辰,这孩子,怎么在这里就睡着了?连被子都没盖!
她现在也没力气抱星辰回房间睡觉,只能去主卧拿毛毯出来,她匆匆往主卧走去,却在走进卧室的时候,看到手中拿着一条毛毯的男人。
时安瞬间怔住,他怎么在这里?他怎么可以出现在这里?
“你……你怎么进来的!”时安指着陆南望,满脸诧异,“你想干什么!”
对于男人的出现,时安表现得很紧张,那种心虚的紧张,担心秘密被发现的慌张。
相比较于时安的紧张,陆南望就显得镇定多了,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出现在这里有什么不妥。
“我是被邀请的。”男人理所当然地说道,要不是电话里星辰说她快要饿晕过去了,他才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谁邀请你了?”时安一脸莫名,“兰姐怎么可能让你进来,你这人真是莫名其妙!”
时安的情绪格外激动,对面的男人单手拿着毛毯,另一手插进西装裤口袋当中,半眯着眸子看着门口的女人。
他的眼神直接又犀利,只消片刻,时安就觉得如芒在背。仿佛她想要掩藏的事情,在他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手中为什么会拿着毛毯?因为客厅里面的星辰?他知道星辰是她和梁天琛的“女儿”,按照陆南望的性格,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
是他知道了什么?
然而,时安不敢试探陆南望什么,一旦开始试探,反倒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时安,莫名其妙的人,是你吧?”陆南望堪堪靠在墙壁上,他闲适的姿态让时安更觉得心中没底。
“你……你才莫名其妙!”
“求我帮傅行止忙的时候,软声细语,百依百顺。现在傅行止出来了,立刻翻脸。”男人带着明显情绪的话传到时安耳中。
只是因为她前后情绪的变化,不是因为星辰?
如果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
“河都过了,还要桥干什么?”过河拆桥,卸磨杀驴。
虽然将陆南望比做成“驴”有些不太合适,毕竟他比驴好看多了。
她看到陆南望深邃的眸子中腾起淡淡的愠怒,好的,成功地点着男人的火。
“傅家这么多年犯的事儿也不止走私这一件,随便什么由头都能让他坐上好几年的牢……”
“你这人怎么这么心胸狭隘?人家都出来了你非要再把人弄进去,你就不怕你妹妹真和你翻脸?”时安稍显紧张,陆正国和陆南望两人一个救人,一个害人,还能不能好了?
“翻脸的人不是小七,是你。”
指控的话从男人嘴里说出,让时安瞬间怔住。
的确,先前是时安先给陆南望打电话,先让他帮傅家一把。也是她先翻脸,从别人的桥上过了,又拆了他的桥。
“翻了就翻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不怎么办。
男人两步上前,将时安按在木门上。
动作太快,时安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门上,抬头的时候,就看着近在咫尺的陆南望。
心跳加快。
客厅沙发上是睡着的星辰,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兰姐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
要是看到她和陆南望这样站着,没事也变成有事。
“你是不是觉得戏弄我特别有意思?陆氏总裁被你玩弄于鼓掌之间很有成就感?还是觉得五年之后我陆南望还对你时安有感情,对你有求必应,你终于报复了我五年前对你做的事情?嗯?”
愤怒,在这一刻发泄出来。
昨天晚上在时安说出他接近他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他帮傅家忙之后,他只是甩门而去。
现在,隐忍许久的男人,终于爆发出来。
憋在心里多难受。
离得很近,时安能够感觉到他从胸腔里面爆发出来的怒意。
惹怒了这个男人,当真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时安看着沙发上睡着的星辰,好在她睡着了,不用看见这么一幕。
“那你就这么以为吧,我不想解释什么。”
“时安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就想掐死你!”
“犯法的。”
对于一个油盐不进的人,陆南望是真的没办法了。
“你行你厉害!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我见你一次削你一次!别以为我舍不得对你下手,我是舍不得对时安下手,但是对你!”陆南望大概是被时安气急了,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表现出了他极为愤怒的一面,说话做事,也不顾后果,不计他陆总裁的身份,“对你我不会心慈手软!”
按照正常的套路,在陆南望说出这番话之后,依照时安的性格,会不依不挠地反击回去。
任何一种陆南望考虑到的局面,都没出现。
时安只说道:“绝不在您面前晃荡。”
陆南望只觉得一拳头打在棉花上,还被气到内伤。
四目相对,陆南望瞪着时安,如果杀人不是犯法的,陆南望可能真的将时安就这么给解决了!
在眼前晃悠,真的是太碍眼了。
这世上为什么就会有一个叫“时安”的克星出现在他的世界里面?还觉得在时安九岁的时候见到她是上天的安排。
呸!
时安绝对是老天派来戏弄他的猴子!
“你什么时候滚回纽约?”
“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情。”
“我要在你没滚之前天天待在家里,免得和你撞上忍不住弄死你!”
时安嘴角抽了抽,他可真是恨透了她。
下午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她的伤口恢复得不错,她也问了医生她这样的情况可不可以坐飞机,医生说怎么还得再休息一段时间。
“那不然这样,你在我身上装个定位,这样我在哪儿你知道得一清二楚,要是这样还能撞见,那只能说明你是故意找我麻烦。”
“呵,你还想让我时时刻刻都关注你?”男人哼了一声。
“……”她这不是让他知道她在什么地儿,然后好绕路走吗?“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样?”
“是我问你,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婚离了,人也帮你弄出来了,你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心里是不是忘不掉五年前那件事?如果是,我跟你道歉。这样呢?抹平了你心中那道伤疤了没?”
道歉的人,一点道歉的架势都没有,反倒是逼着时安原谅他。
只是,再次提起五年前陆南望让她去把孩子拿掉的事情,时安下意识地往星辰那边看去。
那时候,她年轻气盛,她骄傲自满,她不肯低头。
当盛浅予跟她说她怀了陆南望的孩子时,时安的愤怒恶心涌上心头。她放在书包里面的检查报告被陆南望看到,她和傅行止先前在一个房间待了一晚上的事儿被人告知给他。
于是他说:
安安,浅予怀孕了。你的孩子不能留下来。
既然他不仁,那么她就不义。
时安回他:
孩子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决定我孩子的去留?
他亲自送她去手术室,亲自在外面等她。
她用她所有的积蓄收买了医生,在手术室里面度过了艰难的半个小时。
那时候时安在想,如果时隔经年,她对陆南望说:呵,当年你让我拿掉的那个孩子,其实是你的。
然后,她真的这么做了。那时候看到陆南望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与她当年设想的画面一模一样。
她就快乐了?感觉到了报复的快意了?
“没有。”时安淡声说道,“我不会原谅你。”
时安仰头,迎上陆南望的目光,有些事情不是一句道歉就能当没有发生过。有些事,有些人不值得被原谅。
两人对峙,谁也不看先挪开眼神,好像非要在这场没有意义的比较中一较高下。
幼稚。
“咳咳……”
两人在星辰的咳嗽声中回过神来,时安立刻推开了陆南望,从他手中将毛毯拿过,径直往客厅那边走去。
时安将毛毯盖在星辰身上,姑娘在沙发上翻了个身,小声嘟囔了一句:“帅叔叔……”
她知道“帅叔叔”是星辰对陆南望的称呼,看来是她邀请他的。
这孩子,怎么还记得陆南望的电话号码?关键是,星辰邀请,他就来!简直不合乎常理!
“还早,你在睡会儿。”时安给星辰掖了掖毛毯,怕她着凉。
听到时安的声音,星辰彻底睁开了眼睛,看到面前的人是时安,忙问道:“帅叔叔呢,走了吗?”
星辰从沙发上起来,小眼神儿在客厅里面寻找,终于,在主卧的门口看到陆南望,紧绷的小表情立刻放松下来。
原来,还没走。
确定陆南望没走的星辰脸上是掩藏不住的笑,生怕因为刚才她睡着了,他就走了。
但是过了两秒,星辰立刻紧张地看着时安,“妈妈,我请帅叔叔过来,你不会生气吧?”
时安蹲在沙发边,看着乖巧的星辰,心却狠狠地抽痛着。
星辰素来不喜欢生人,就连梁天琛,她都是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
先前她跟星辰介绍时坤时,她也只是叫了声“舅舅”就再没和时坤说过话。
但是星辰对陆南望不一样,叫他叔叔不够,还要加一个前缀。邀请他来这里不说,还担心他趁她睡觉的时候离开。对他完全不陌生不抗拒,接受得自然而然。
大概……血浓于水。
“不会。”
“谢谢妈妈,帅叔叔可是我在海城的第一个朋友呢!刚才还带了好多点心过来,妈妈你热一下就可以吃了!”星辰从沙发上跳下来,拉着时安的手准备往餐厅那边走去。
“我不饿。”
“那我给你介绍我的新朋友吧!”星辰很久没有这么活跃过,她拉着时安往陆南望那边走去。
因为刚才两人几乎是剑拔弩张,陆南望现在的表情不算好。
时安对他挤眉弄眼,怎么也不能在孩子面前吵吵吧!
都不肯原谅他,他何必搭理她的“挤眉弄眼”,过河拆桥这事儿她做了不止一回,他再上当就是活该被人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