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怎么?你怕了?”寒鸦冷笑一声,心中也有休战的想法,嘴上却不能服输,他的目光同样盯着公主,那丝担忧无形的流露出来。
“对?本少主是怕了!我怕羽儿受伤!也不知这血是她的?还是别人的……”龙藏坦言,不再看他,小心的接过公主,抱了她跳到马车上,他必须要检查一下这血,是不是羽儿受的伤?
“门主大人,接下来怎么办?”停止撕杀的手下们向他靠拢,损失严重的他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休战!公主的平安最重要!”寒鸦咬牙切齿的冒出这几个字,向后退开三十几步远。
见他们退开,龙藏的人也不再扑上前,向马车靠拢。
寒鸦眼中冒火,手中双拳捏得格格作响,冷冷注视马车上的动静,里面静得出奇,应该是龙藏在给公主疗伤。
狼少主这个家伙?做事真让人出其不意!谁会想到?他孤注一掷真的敢上来抢解药呢?
手下们松口气,门主口中说了个“最重要”三个字,让他们明白了谷主大人的心思。
“寒大人?谷主大人应该出发了吧?”手下低声问。
“嗯!”寒鸦点点头。
不得不说奇怪的是:公主出了这么大的事,谷主大人好像也并不是十分着急?
一面漫不经心的安排酒泉堡撤离,一面又不慌不忙的沿途跟各堂会兄弟见面,好像是出来旅行一般!
他一向高傲自负,情爱对于他而言,哪里比得过江山?
又或者:谷主大人相信他寒鸦,能平安的带回公主?
此时,双方的马儿在旁边吃草,已经混为一群了,分不清谁是谁的马,连马儿都知道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何况人呢?
狼少主他们一时也不可能逃走!
寒鸦就地坐下,大家迅速靠拢,原地休息,互相疗伤,一转眼,手下十四人死了六人,只剩下八人了,可见潜龙山庄的杀手实力,还是很强的!
“阴霾笼罩的寒冬之下,天上盘旋的乌鸦,在寻找什么?它们,又会带给这乱世中的人们,怎样的惊喜?是死亡的解脱?还是噩梦的结束?恐惧……如影随形……”
蓝枫大人的话回荡在耳边,“从今天起,你就叫寒鸦吧!你手中的鸟羽为何挥动?你冰冷的心为谁而跳?一切,将由你自己去探寻答案!就算没有你亲生兄弟相陪伴,他们仍然可是成为和你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把自己的生命交给兄弟们,一直是天蚕人的信仰……”
大人,在下终究要让你失望了!
寒鸦的眉头微皱,闭目养神,冰霜的脸在火光照耀下,格外苍白,只有眉心的凤纹,给人一丝温柔……
“他们,有的来自燕国,有的来自宋国、晋国,还有的来自卫国、郑国、纪国……他们来自四面八方,无论国破还是家亡?在天蚕,他们有吃有喝有荣华有富贵!但,就是不容许有愚蠢和懦弱!没有实力,就不配享受这里的一切……所以?最后残留下来的人,才叫兄弟!”
大人,在下辜负了你!
寒鸦闭目运功,双方都在运功疗伤,黎明前的时刻,是最黑暗的时刻!
脑中显现出弟弟那张脸来,“哥哥,我饿!我好饿……”
“嗯,我知道!你再忍一忍,向前走,肯定能找到吃的!”他安慰着他说。
那一年他才九岁,弟弟四岁,卫、鲁、宋、陈、燕以及郑国之战暴发,让他们失去双亲,众多敌人当着他们俩的面,杀死了武功还不错的爹爹。
他们的娘护着兄弟二人逃跑,临死前,趁着官兵们没有注意到,把他们兄弟推进一口水井中,这才让兄弟二人活了下来。
寒冬腊月,外面雪花满天,幸运的是:这口井中,水还有些温热。
他努力托起弟弟,不让他不往下沉,捂住他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弟弟吓坏了一直发抖,不敢大声哭泣。
直到外面死一般寂静。
他咬紧牙关抓紧井壁,一点一点向上爬,无数次,二人重重的掉下来,掉进温热的井水中,他必须要在弟弟生命流逝之前爬上去。
“哥哥……我怕……我冷……”弟弟颤抖在趴在他背上。
“好弟弟,你再坚持一会儿,哥哥很快就能爬上去了,你要实在是饿了,就咬着哥哥的肩膀!”
他目光坚定,尽管周身结冰,又在温水中融化,但他一定要爬出去!一定要爬出去……
弟弟饿坏了,小尖牙当真咬在他的肩膀上,疼痛袭来时,也加速了他上向爬的速度,只有疼痛和压力,才让他明白和清醒,他要快!要再快点……
疼痛消失了,弟弟晕过去了……快到了,他看见一丝亮光……
“嗷呜——”夜深人静,林中偶尔传来夜行动物的吼叫声。
惊得寒鸦收回思绪,,手下们轮流睡觉,狼少主的人也有一部分在休息,一部分站岗。
他怎么也睡不着,小时候那一幕突然涌现脑中,怎么也挥不去……
“哟?这里还有两个小鬼!”是个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他背着昏迷的弟弟刚爬到井沿,对上一个阴阳男人的脸。
接着被他们救出井来,他们的娘倒在一百步之外,已经死了!母亲尸体旁边,马车里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看不清纱帘后的面貌,“把他们留下吧!”
之后,他们兄弟二人被神秘人抓到府上,因为他从小在父亲的严厉训练下,有些武功底子,他被送去培训,成为一名杀手。
弟弟身体虚弱尚且年幼,被他们不知带到哪里去了,他们只说他还活得好好的。
在成为“寒鸦”之前,他叫“血牙”,叫“血牙”之前,他有个真正的名字:胡雪鹰!他不记得经历了多少凶险,死了不知多少个主子,更换了无数个名字和代号。
每次被派送到新的主子身边,他根本不在乎他们需要他做什么,杀人?是他唯一会做的事!只要能在辗转流离中,找到弟弟就行!
公子朔谋害太子伋,左、右公子怨恨卫惠公诽谤杀害太子伋而取代之继位,于是起兵作乱,进攻卫惠公,改立太子伋同母弟公子黔牟为君。
而他血牙,由主子太子伋就成了右公子,再由右公子变成公子朔,公子朔逃离齐国后,他被关入大牢,卫大夫看中他的才能,放了他一马,他的主子变成卫大夫。
直到几年以后,公子朔在齐国帮助下又登上王位,他最后出现的地方,就是公子朔的王宫。
他不知道自己忠于谁,这么多年,主子们的活死,他并没有尽全力去保护他们,但除了公子朔!他也说不清楚是为什么!
一如当年,公子朔仍旧欣赏他突出的表现,提拔他成为了王的贴身护卫长。
公子朔残忍自私又好色,他把美艳的白玉儿玩弄于鼓掌之间,而他,只能远远的看着。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公子朔扬鞭打她时,扯住了他的马鞭。但是太晚了,白玉儿被丢出宫后,还是流产了,他甚至来不及找到她!
那天,新王朔恼怒之下打了一个闯进宫质问的美人,他看不过眼,上前拉住王上的手。
“血牙?你?你干什么?”王上惊讶的问,这个阴冷的杀手血牙居然敢阻止他?
“王上累了!”血牙冷冷的回答,夺过他手中的马鞭,手一挥,禁军提了地上的姑娘出去。
“你疯了?血牙?”新王子朔一直呆呆的看着他,又气又怒,却不敢再任性。
“休息一下!”血牙端了玉杯茶递上前,王上恼怒的摔在地上,怒目相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护卫长敢出手制止他打一个贱人!
“为什么?你喜欢上那个贱人了?”王上问。
“属下不敢!”他低下头,表情僵硬。
“不敢?那你倒是敢阻止寡人?”王上几乎要暴跳如雷,指着他鼻子逼问:“你最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不然?寡人把你剥得只剩下几颗血牙!还有?再敢几个字几个字的冒?寡人会让你以后永远都说不了话!”
“既然王上说了是个贱人?那就没有必要为她发这么大的火!不值得!”血牙丝毫不惧的回答,眼睛盯着王上的脚说。
他终于不再四个字四个字的崩了!
“哼!”王上冷哼一声,白他一眼不再理会。
一柱香后,血牙赶出宫门外时,在宫墙处,那女子瘫倒在血泊中,也不知是死是活?显然腹中的孩子被大王打掉了!
想到生死不明的弟弟,突发善心的他心弦一痛,想上前去看看她,却看见那两个着装怪异的紫袍年轻人救走了她。
他不声不响回到卫惠公身边时,王上还不解气,挥动马鞭抽打着一个小太监,只因他不小心洒了茶水。
原本这两个下等人的生命,在他心中惊不起波澜,但是那个美人含泪的恨眼,和此时小太监的眼神一样,令他震惊。
马鞭抽开小太监的后背,露出一大块黑色胎记,他傻眼了,那小太监就是失踪多年的亲弟弟!
“弟弟?是弟弟……”他怔住了,两眼湿润……